【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重生之坑你开荤》 作者:八月末 【文案】 重生后本想一心一意把那些该收拾的人都收拾了就好 谁知前世的那个冤家竟也随她而来 前世他楞是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她 今生必要想方设法让她再爱上他 卖萌!打滚!也在所不惜 Ps: 1.因为同期中手册名字太多,所以改了一个很!有!爱!的名字 2.此文架空,无考据,皇室之中关系错综复杂 3.绝壁的宠啊,结局1V1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未雪歇 ┃ 配角:言夙,风玄冷,羲久,未夜谌,鸢诀,亦水等等(按出场顺序进行) ┃ 其它:八月末,架空,公主重生 ☆、第一章   “夫人?”万俟晏看着眼前这个妙龄的蓝衣女子,身上所着衣裳皆是由云州上好绸缎来裁制,云州丝绸因做工精细,样式美观漂亮,种类繁多,丝滑柔软而名扬而于大周。      万俟晏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然后自鼻尖益处嘲讽的啧啧笑声。一丝带着春意寒冷的轻风袭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多日不见的天空,天空颜色沉郁,乌云似淡墨,阴霾之下仿佛就要下雨,却迟迟隐忍,白色的梨花瓣在空中随风飞舞,从来没有过的萧瑟之态。      ‘恭喜左相,夫人腹中胎儿得保!’那天夜里,他踏月而归,与她亲~热,不料自己竟忽的腹痛难当,后派人请来大夫,将脉一把,才知她竟是有了两月的身孕!闻言,万俟晏双手落在小腹上,欣喜不已,也怪自己竟然一点都未察觉,还差点……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孩儿得保,没有大碍。      与他成亲一年有余,一直没有好消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独身一人,后来只有她,如今,总算是不负身旁人的宠爱,万俟晏偷笑想以后他只会愈加宠她。   她的夫君,这周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左相楚奕,三年前考中状元,才华不凡,容貌俊朗,又得圣山器重,短短两年,一路晋升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她便是这男子唯一的夫人,两年前她与他在重光寺相识,一年前她嫁与楚奕,无不让帝京适龄女子羡煞,无人不感叹好一双璧人。      正在万俟晏喜悦之时,身旁立身的楚奕却一改之前的温柔,忽的掐住她的脖子问道:‘是谁!是谁的野种!’他的怒语一下子划破了这个带着喜悦而又寂然的夜晚,一瞬间,夜更加的沉静,有丝丝凄婉之意。   身体因为他的粗暴而僵硬,万俟晏意料之外的态度,她睨着他难以呼吸,挣着想要掰开他的手,却是眼睁睁的等待着自己气绝身亡,以为真的要死了,楚奕却松了手,万俟晏眼前发黑,烛火两盏轻轻摇曳然,为何他……冷了面容。      ‘我待你不薄,万万没有料到你竟敢与人苟且!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怒声不断,他转身唤人又道:‘将这里拘禁起来,没有本相的命令,谁也不能踏出谁也不得入内。’话落人已甩袖而去,无影无踪,一下子侯在外头闻喜的奴才转而惶恐不已,大夫被人带下去,万俟晏双眼模糊间见房门被人关上,耳边是上锁时的脆耳声响,留下她趴在床榻上不断喘息。他就这样离去,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一时之间,竟觉自己掉入了万丈深渊,她以为是梦,是梦便总有梦醒的时候,等待着梦醒,不知不觉间半月已过。半月间她没法走出房门半步,一切饮食皆是由府上奴才送入闺中。今日总算是能走出房门,却。      却看见了她,厉碧若。只为抢一个馒头而被其他乞丐围着殴打的可怜女子,今日的一身华服竟衬的她貌美动人,与那日满身恶臭相比,真是光芒万丈,也衬的因被长时间拘禁而憔悴的她黯然失色。      “夫人?”万俟晏忍不住又唤了一句,刚刚那些奴才唤她厉夫人,她不信,却……又不得不去相信。      “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拘禁的时间太久了,都不会言语了?”酥软娇媚的声音让万俟晏忍不住一颤,姐姐!哼。她忍不住轻哼:“谁是你姐姐?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乞丐,竟也敢与我姐妹相称。”      尖酸刻薄又盛气凌人并不是她的本性,只是看着厉碧若,想着那句奴才嘴里的夫人,是的,她恨愤怒,她也厌恶眼前这个女子!楚奕娶她时说过,此生只与她白首,如今这个被称为夫人的厉碧若,无不像一把利剑直接戳进了她的心窝,他竟然背弃了他们之间的誓言,与别的女人上了床么!      厉碧若此时仰头大笑:“一个不甘寂寞,背着自己的夫君与家奴有染的罪妇,是人都想与你撇清关系,现在也就我敢称你一声姐姐咯。”      与家奴有染?与家奴有染!!万俟晏听的全身颤抖,她怎么会做出这等败坏之事?她爱楚奕爱的那么深,又怎么可能背叛他?厉碧若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转眼又看向她,眼底笑意分明:“哦,对了,妹妹差点忘记了,姐姐可是万俟家的小姐,身份尊贵,自然是人上人,妹妹真是……哎,妹妹突然觉得好害怕。”厉碧若猛的后退几步,分明是害怕,可是脸上却是啧啧的笑着。      万俟晏看着这个演技卓绝的女人,一脸不屑,是!她是万俟家的小姐,家父万俟彧在前朝明帝时封侯,如今新帝登基又拜右相,万俟家可谓是大周第一大世家,放眼望去无人可越,她是万俟家的女儿,荣耀是与生而来的!      所以,厉碧若,怎可与她比,她不配。然而,厉碧若的笑声实在让她觉得不安,万俟晏问道:“既然知道我家族厉害还敢这样肆无忌惮,难道不怕他日我将你扒皮抽筋么?”厉碧若眼底毫无惧色,笑意徒然间变幻。站在厉碧若旁侧的一名奴才竟上前凶狠狠的将她一推,万俟晏身上无力,跌在了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那奴才双手抱胸,站定在厉碧若前侧,似乎只要她敢再对她口出不敬或是想与她不利,下场堪忧。      “死奴才!怎么说她也还是左相府的夫人,你怎么这般对她!”明明高兴着嘴里还替她抱不平,万俟晏艰难的站起来,几个厉碧若带来的奴才自然不会上前助她,她一字一句道:“楚奕呢?叫楚奕来见我!”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强硬的逼回眼底的雾气,她眼光愈见清明。天始终是沉沉的,阴郁的。“你做出这种事来,以为相爷还会想看见你吗?”      “我腹中怀的是他的亲生骨血!他怎么可以不见我,让他来见我!”万俟晏转而声音变大极近怒吼,大家闺秀的矜持这一刻消失无踪。      “亲生骨血?爷不入你屋子三月有余,怎得夫人腹中还能怀上两个月的亲生骨血?”闻声万俟晏瞳孔张大,回忆起来,楚奕近几月确实……确实因为国事繁重,经常不能回府留在宫中,虽有时回府却也歇在书房,他对她说是回来的太晚怕吵醒了她,可是当中有几日深夜之时,他欲~火难耐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只是待她醒来他早就不见了人,她想孩子应该就是那几日怀上的。可是这种闺房之事怎能对着他人解说。      那么楚奕自己呢?难道他心中不清楚么?不,她要见他,她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骨血,难道他还不了解她万俟晏是个怎样的女人?万俟晏提裙想出院子,可是一个奴才立刻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楚奕一天没休我!我就是左相夫人!你们这些人胆敢拦我!”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万俟晏喝的那些奴才都是一怔,她确实说的对,她还是左相夫人!正当万俟晏走过几个奴才的时候,身后厉碧若喝道:“拦住她!爷已经写下了休书,她已经不是左相夫人,爷更不愿见到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拦住她!”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刹那间刺进了万俟晏的心尖处。      休书已下?不可能,万万不可能。她停下脚步,狠狠的瞪着厉碧若,只见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白纸,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走向她,每靠近她一步,她死撑着的坚强就被抽离一分,知道最后她的坚强全部消失殆尽,厉碧若笑的肆无忌惮,她手中的白纸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她细条慢理的摊开白纸,上头白纸黑字,还有代表他身份的印章,万俟晏猛的别过头,她不愿意看见它,不要看见它!      楚奕竟然写了休书。      “凭什么!证据呢?说我跟家奴苟且!证据呢?他凭什么说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又凭什么休我!”      厉碧若慢悠悠的将休书折叠起来,然后握在手中:“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她转眼朝刚刚推她的奴才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迅速的离开了院子,很快的又拖回了一具尸体。万俟晏心惊!尸体!是啊,怎么能不让人觉得那是一具尸体,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见那人胸口还有起伏,那分明就是一具尸体,被打的血肉模糊,辨不清模样。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如果……时光倒流,有些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做了?’      ‘如果再重来一次,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的怀里,最后,连后悔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下。’      ******      时天下五分,东有古乾,西有盛邺,南承北萧中天照。      承国永历三年,盛邺犯境,承国平了盛邺犯境之乱后占盛邺利州,重兵压境却没有要挑起任何战争之态,然处北端萧国皇室不处理政策使得周边百姓人心惶惶。      这时,承国京城自然是一片繁荣景象。      承国京城南面,方圆十里之内,绿柳周垂,四面红墙防护。      这是承国三公主的府邸,园内,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池馆水廊清幽秀丽,处于东北面的花院中只觉异香扑鼻,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往东转弯向南是三公主未雪歇府邸后院,途中大大小小花园于两旁,栽植物种皆是世间珍稀,公主后院轩昂壮丽,再经过曲折蜿蜒的长廊往西,是公主府现在重点扩建地区。      只是一位公主,就算上百人伺候她也不需要一个这么大的府邸,先不说扩建的原因,单单未雪歇这个名字,当今承国甚至到蔓延到周边国家,谁闻她名时不皆感叹。      女人能做到她这样淫~荡的程度,自古以来这是第一人。      而当今承国皇帝,由先皇与皇贵妃所出,也是承国先皇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他身为这位大名鼎鼎,臭名远扬公主的哥哥,不仅没有阻止自家皇妹会遗臭万年的这些行为,反而相当的支持。      公主府邸中扩建的这片地区叫泛春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为名,然而,当中模样当是全承国最富丽堂皇的园子,而园子当中的情势,用一句话总结最是得当:汇聚天下极品男色,脾性容貌各有千秋。      所以,这让承国尚在闺中待嫁的女人,莫不是叉腰、不平、可是有什么办法?之前也有已经指腹为婚,男方却被公主看中被强行拉入公主府的例子,要想,跟公主抢男人!没命是小,全家生不如死是大。      如今那泛春园还在扩建,可想,肯定是还要有不少的男人即将入住。      在这样下去,承国人脉危矣,这样说似乎有点夸张了,这公主的泛春园不是一般的男人想进还进不了,有许多游手好闲又长的有几分颜色的人,还想拼命往里面挤呢。      就算你进了泛春园,得不得公主宠爱又是一回事,天天面对那么多好颜色的男人公主也会眼花的,那……怎么来挑呢,这可得看床上的功夫了,功夫了得,公主觉得爽了,那你就真的是比衣食无忧更上一层楼了。      深夜露重,月圆而藏云中。      公主府后院府宅之中却是一片春意盎然。      阵阵呻~吟自房中传出,飘荡在院中,然后消散,然而呻~吟声紧接着而来,听得人是脸红心跳。      “公主,我也要。”屋中雾气萦绕,中央是一个宽大浴池,一眼环绕一遍,当中景象真真好比仙境,只是那几具裸~露在外,没有一丝遮~掩的身~体斜躺在浴池边上,而浴池中除了一名赤~裸的女子外,还有几名男子,此情此景~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好,来……赏你一颗。”大概是刚刚才欢~好过导致吐气不均,可是声音却是媚到了极致。见她纤纤玉手从水中抬起,水珠沿着她那光洁玉臂一滴滴的滑落。      然后她从盘中摘下一颗葡萄,纤臂一动,那颗圆滚滚的葡萄就被扔了出去。那一对酥~胸随着她的动作浮出水面,又随着她手臂的放下而隐了下去。      只见那名喊着他也要的男子站起来,就像是被训练好的狗,吐着舌头追着葡萄去了,引得众人纷纷失笑,而他自己却一点害羞都没有,高兴的从低山捡起那颗葡萄放入嘴里,然后露出一副此生足矣之态。      女子莞尔一笑,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秀色可餐。      两颊红润,这时身处在她旁边的一名男子,面如美玉,俊美不凡,伸手趁机抱住了她的身体,又闻她闷~吟一声,双颊更红,她眯眸转头,眸子闪烁着。      朱唇亲启:“言夙,你怎么那么坏?”,男人勾起嘴角,笑的俊朗非凡,不等她再说话,言夙已经一~前一~后开始律~动,由于男子力气太大,她只能双臂撑住浴池边缘才不至于被挤在浴池石壁上。      其他男子好似见怪不怪,或者自己吃食,或者与旁边的人相视对笑。      “言夙,太快了~”她喊道,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      言夙却在这时难以控制自己般速度更快。      一室□无限好。      “公主殿下。”在这两人都处于兴奋之时,门外响起一女子声音。只是这样叫到,之后就再没有声响。      闻言,殿中所有男子纷纷严肃起来,然后去地上寻找那些早就凌乱不堪的衣物。      剩下在水中还未尽兴的两人。      见其他男子都以穿好了衣物,言夙正想退~出她的身体。      “不要停!”她娇媚的声音转而怒斥。      “公主……”      “听不懂我讲话?”      正在言夙为难之时,哐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那声响其实并不大,可是却让那些个男人都吓的一惊。      失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进来的人是一名女子,青色衣服,黑发挽起一个发髻,高高的发髻上只别一枚珠钗,看着十分的朴素,容貌却略胜池中女子。      “公主殿下,夜夜如此,不怕死在这池子里吗?”语气已经代表她是多么的愤怒与不屑。      “落雁,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本公主好的很。”说完又转头不满的看向言夙:“叫你不要停!”      闻言,言夙双手扶着她的腰,正打算忽视落雁然后继续,毕竟他怀里的那个才是公主,那落雁只是一个小小的掌事丫头,虽然他们这些男宠都不懂为何一个小小的丫头回回冲撞公主却还可以在公主府安然无恙。      他们猜想大概是有把柄在落雁身上,不然为什么每当两人争吵,直到落雁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公主自己就呵斥他们离开呢。      当中道理没发知道,也不敢知道。      “公、主、殿、下。”落雁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喊到。      “怎么?”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是公主略占优势之时,只听落雁说了一句,不缓不快,不急不躁,又好像是故意:“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谁回来了?      话音刚落,言夙立刻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一僵。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公主突然僵住了身体。      “你……你说什么?……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问道。      “公、主、殿、下,所以赶紧穿好你的衣服,他在雪园等你。”说完,落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      落雁嘴中的那个人是谁?      竟然可以进入雪园!似乎公主还很畏惧他似地,是的,此时此刻,公主脸上的表情是畏惧与不安。      “出来!”落雁一走,她便说,言夙小心的退出她的身体,她已经往浴池上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吩咐到:“所有人都回自己的住处,没我的传召,通通不准擅自离开泛春园!否则,杖毙!”      厉声似乎要震聋别人的耳膜。而后和衣而去,留下一抹背影。      还身在浴池中的言夙表情怔然,陷入沉思,雪园!公主府的禁地!      只知那是公主府的禁地,却不知道那里是留来何用的,可想想,一个这么特别的地方,如果能住在那里面,在公主府上那身份地位绝非一般。      如他,众多男宠中的一名,可是,现今是公主最宠爱的一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可是,即便是这样,曾经他在与公主欢~好之时提过此事,想要公主把那雪园赐给他。      然,公主却一口拒绝,让他讶异,因为似乎只要是他提的要求,公主都会满足。      回房很快的整理自己的妆容,已经看不出任何凌乱,她快步的往雪园走去,可是脚下步子又时不时的停住,或许是因为心里戚戚,心里大概在思考无数的理由,面对那个人的理由。      雪园,虽叫雪园,却似与名字不太搭,真正进去过里面的人才会知道,相较公主府,这里简直就是公主府环境最荒芜的地方,荒芜这说法只是相对于整个公主府邸的富丽堂皇,而主人喜欢这样的格调,那么这里面再怎样也不叫糟糕。      四面环竹,清雅宁静,在公主后院的偏东侧,踏着步子,没人陪伴,手里提着一盏夜灯,往竹林里走去,再深处一些那就是雪园。      渐渐的可以看见昏黄色的光芒自竹林之间溢出。      回来了。      那么她……脸上再也提不起笑容,越是想着,心里越是更多难以平复的不公。      心里竟然有种,那个人最好死了再也不要出现的想法。      一进园子对着她就是房屋,这里很简单,真的就只有五间房。      一间稍大,是那人闲暇之时用来休憩的地方,剩下四间与之相连环绕,里面搁满了不同种类的好酒,所以,雪园其实只是公主府存放美酒的地方。      靠的近些,你可以闻到风中有似有似无的酒香。      这是未雪歇最喜欢的地方,她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的地方,公主府的禁地,只是因为,这是她的父皇生前特意为她建造的,事实上整个公主府都是先皇命人建起,只是雪园更加特别。      当然除了未雪歇本人,别人大概无从得知。      或许是知道她来了,门从里面打开,落雁一脸严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退居几步,留在了那人的身边。      那人……她抬头,一袭白衣,墨玉黑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身边除了落雁,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然而即使是黄色的光芒映照着,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肌肤白皙如雪,那种白,好似不是正常的白色,更如惨白,但不影响那张绝艳的脸。      不敢过多的直视他,她上前两步,在地上跪了下来。      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听见滚轮碾压着地面的声音,然后那衣服洁白的颜色落入她的眼底。      只觉得他声音略带清冷不似往年那般温柔说:“沉鱼,真是太久不见。”    ☆、第三章   四月的天气不热,在深夜还有些微凉,屋中青石地板上面冰凉,跪在地上的沉鱼只觉得有股凉意自她的膝盖蔓延至全身。      她咬了咬唇,沉鱼……似乎太久太久没有听闻这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心中戚戚。      “沉鱼给公主殿下请安。”方才在浴池中与人欢好的媚~声早就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惶恐,以及自心底压抑着的不平之气。      一阵轻笑在屋中漾起:“好失望。”      沉鱼脸色一僵,失望……手掌不由自主的只能揪住衣服一角,是吧,落雁肯定迫不及待的跟未雪歇说三道四了,来时就已经有所准备,若是未雪歇有所怪罪她该如何,可是……她不会的,沉鱼自小伺候她,时日随比落雁短,却也是她的贴身侍婢,未雪歇生性如何她很明白,特别是对待身边熟悉的人事。      未雪歇默然的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这名女子,她脸上潮红早就褪去。      “奴婢该死。”沉鱼头低的更低。      “该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责备,真的就只是不明白。      沉鱼默了片刻:“公主要回来怎么都没有事先告诉奴婢,奴婢也好事先安排好一切。”      “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好些年不见了呢。”未雪歇说完,沉鱼依然低着头。未雪歇开口:“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激动的抱着我痛哭流涕呢,结果……有些小小的失望。”      公主府那是父皇赏赐给她的地方,这雪园也是父皇特意为她建造,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回自己的家还要跟人通报么。      闻言沉鱼一怔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      未雪歇看着她眼中泛着泪光,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眼看着沉鱼那些泪珠儿立刻从眼眶里掉落了出来,然后她激动的趴在她的腿上。      “公主,你离开的这些年,奴婢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沉鱼趴在她的膝盖上,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着,未雪歇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勾勒着嘴角。      只不过身处在背后的两个人都没能看见她嘴角的嘲讽。      “奴婢未能在公主身旁伺候,这一直是奴婢这些年心里头最不安的。”      未雪歇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俯视着她那颤抖的肩膀。      心中发笑,却忍着没笑出声来。      “怎么就哭成这样呢,我想给你惊喜,可不是想看你哭。”未雪歇轻了声音,抬了抬手,手掌终于落在沉鱼的肩膀上。      她怎么可能还会被这眼泪骗呢。      “奴婢实在忍不住,让公主见笑了。”沉鱼吸了吸鼻涕离开了未雪歇的膝盖,鼻头因为哭泣变的通红。      未雪歇浅浅的笑着:“听说,我不在的这些年公主府来了不少新人。”她甩袖抚平了因为沉鱼而变的有些皱的衣服,动作一下子停了,因为她看见膝盖的地方有鼻涕。      未雪歇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然后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沉鱼连哭泣都好像忘了。      “奴……奴婢……婢……”      “要不是我下山来,还不知道这几年,我竟成了远近闻名,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的最佳话题人物。”未雪歇的眸子里泛着些许光辉,时而眯起眼睛,那眸子在黑夜中更显的黑沉,让人捉摸不透。      下山后从山庄而来,一路上,未雪歇这三个字倒是比在边境保国卫土的护国大将军韦庆还要出名,也是整个承国茶余饭后闲聊时的最好话题。      那名声,真是一个成语概括,臭名昭彰。      可是为什么,男人勾搭女人顶多是个浪子,三妻四妾更是常事,而女人一旦有很多男人那就叫淫~荡,其实挺不公平的。      不过,未雪歇倒是很诧异,这沉鱼看着性格挺腼腆的,哪里来的勇气跟那么多男人好,不觉得应付不来么,最主要是她也不觉得累得慌。      “奴婢……奴婢也是……”      “奉命?”看着结舌的沉鱼,未雪歇故意为她找了一个借口。      然后,她好像是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点点头:“公主殿下明鉴。”      “是皇兄的意思吧。”      “……”虽然找到了理由,可是上头可是皇上啊,两边都不能得罪,但是沉鱼却知道,未雪歇生性善良不好争斗,而她一定会念及她们之间的情分,她即使是知道也不会逼迫于她,所以不回答代表默认,但是分明她又什么都没说。      是比较聪明的一种方法,只是,她不知道,未雪歇已经不是原来的未雪歇。      “公主府那点钱怎么够养活这么多男人。”未雪歇轻笑出声:“如果不是皇兄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想必这公主府早支撑不下去了。”      落雁告诉她,公主府的泛春园还在扩建呢,奢侈……而这么奢侈竟只为一个丫头的私欲!      那些男人们面子也够大,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番。      迟迟都没有叫跪在地上的沉鱼站起来,过惯了公主的生活,怕是早就不习惯下跪了吧。      “这些年你假扮我辛苦了。”      沉鱼怔了怔:“奴婢不辛苦。”      闻言落雁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当然不辛苦,要什么有什么,趁着公主不在猖獗放肆,身边还有一大堆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这样还嚷着叫辛苦,她一定上前扇她两耳光。      忽视落雁细微的声音,未雪歇说:“既然不觉得辛苦,那么你就继续假扮我吧。”      什么!“公主……”闻言落雁大惊,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猖獗不成!      未雪歇侧头看了落雁一样,落雁立刻闭上了嘴巴。      沉鱼也十分惊讶。      “公主既然回来了,为何还要奴婢继续假扮?”      未雪歇笑笑:“我双腿还没好,也不会在公主府常住。”      前世,当她因为心伤回到公主府,发现府上竟然多了那么多男宠后,她毅然决然的把所有的男宠都遣散。      “公主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      “也许这辈子都这样了,谁知道呢。”      “公主,让奴婢跟着伺候你吧。”未雪歇将沉鱼一脸担忧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说:“你伺候我,谁来当公主,你继续好好做公主,我便暂住雪园,若是有人问你我是谁,你便说是你的男宠无妨。”      闻言,沉鱼方才还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就唰的红了起来。      “公……公主……”      “好了,深更夜重的,回去吧。”      府上那么多男人要应付,不好好休息怎么成。      “那奴婢派些人来雪园伺候公主殿下。”      “不必,我喜欢清静,这里有落雁跟叶子就行了。”说完未雪歇摆了摆手:“退下吧。”      沉鱼定了定心神:“奴婢告退。”      没有一点点的犹豫,沉鱼退出了屋子,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房门还未合上,未雪歇坐在轮椅上面看着远去沉鱼的身影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未雪歇才开口:“落雁,你可以开口说话了。”转过轮椅,只看见憋的一脸通红的落雁,未雪歇笑言。      “公主!!……”正在落雁准备吐出心中成千上百的不平之时,未雪歇突然问站在一边只字未说的叶子:“刚刚落雁好像说话了吧?”      落雁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踪,然后又听叶子说:“除了轻哼,还失口叫了你一声。”      未雪歇看着落雁眨巴眨巴眼睛:“落雁,我们开始怎么约定来着?”      落雁不情愿的跺了跺脚:“好吧,我自罚一杯酒,可是,在我喝这杯酒之前,公主,你一定要听我说!”      未雪歇摇摇头:“不,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你喝一杯酒。”      落雁碰不得酒,一沾即醉。      “公主,这么多年你都不在公主府,你可知道府中变化之大,变化最大的就是沉鱼。”      原先公主府上所有伺候的人包括当初保护公主府的侍卫都被调换了,不仅仅如此,沉鱼假借公主的身份,为非作歹,实在让人愤慨,落雁实在是不能忍受她家公主无端被人非议。      未雪歇点点头,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男主第七章才粗线,所以加了点内容。(好吧,刚刚去瞧一下,是第八章才粗线~)   “刚刚我找出来的那坛酒呢?”未雪歇望向叶子,知其意后立刻从屋里拿出那坛酒,落雁哭着一张脸。      这时未雪歇已经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落雁看着叶子将那坛酒倒入杯中,还有些渗出滑过未雪歇的手指滴落在了地面上。      “喏。”未雪歇将杯子举高至落雁胸前。      落雁委屈的接过杯子,看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酒,好吧,晕就晕,谁让自己没管住自己的嘴,狠了狠心,落雁一口把就吞下了喉咙。      未雪歇笑看她,落雁只觉得……只觉得……不对呀,她还看得清未雪歇,她突然回神:“为什么我还站着!”      这酒量是不可能突然就好了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叶子跟未雪歇同时笑出声来。      “你家公主跟你开玩笑的。”叶子一笑,只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未雪歇为什么要她在这坛子里灌满水了,原来只是想整整这个小丫头。      “公主,你怎么那么坏!”跟以前那个安静的安静的善解人意的公主不一样了啊,哪里还能这样使坏,明明就只会轻声细语。      未雪歇笑容更甚:“落雁,我真喜欢这样子的你。”      当她在那个潮湿阴森的囚室里看见被砍去四肢挖去双目割掉舌头,趴在地上,时而发出呜咽声,几乎让她差点认不出是落雁的那个时候,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回忆的,就是落雁陪伴在她身边时的单纯的笑容、话语。      可是那时候的她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全,被人左右钳制着,连喊落雁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再见她之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就真想飞奔过去抱着她说一句对不起,可是这样的心情除了她自己,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公主,你还说喜欢奴婢,比起奴婢,公主更喜欢沉鱼吧。”      其实落雁不是对未雪歇更喜欢沉鱼吃味,以前她跟沉鱼关系也很好,犹如亲姐妹一般,她跟沉鱼一样是未雪歇的贴身侍婢,可是自从未雪歇离开公主府,她奉当今皇上之命假扮未雪歇以来,就变了,变的让她越来越讨厌,越来越陌生。      “不,我更喜欢你。” 从深思中回神,拂去心中因为记忆的难受,未雪歇轻叹了口气。      “那公主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让沉鱼继续用你的身份。”      “因为……因为这未雪歇公主的名声实在是坏透了,本公主不想一回来就接一个黑锅背着,我嫌脏。”确切的来说,沉鱼继续假扮公主对她有益无害,之前的路她不想再走一遍。      听未雪歇这样一说,落雁安静了下来,然后又恍然大悟:“啊!对呀!奴婢怎么没有想到。”      “你要是能想到,你还是落雁吗?”未雪歇话中有话,落雁本人是没听出来,站在旁边的叶子倒是忍不住一笑。落雁看着叶子十分不解她突然的笑容。殊不知未雪歇是占了她便宜。      这时未雪歇又说:“落雁,回去好好歇着,明早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早膳。”      她要养足精神,明天他会出现吧。      ******      马车飞快的驰骋在泥泞的小道上,后面跟着好几个骑马的男人,夜色朦胧,只巧着他们身形魁梧却看不清模样。      白日里正巧下了一场大雨,车轮碾过路上的小水沟溅起一层黄泥水,让马车里坐的三个女人都跟着左摇右晃。      马车左侧一名女子脸色惨白黑发凌乱,双手被绳子绑的牢实,旁边坐着的女人手中拿着一把精小的匕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动,这把匕首就可以割破她的喉咙,马车中央坐着的女人年纪比两人都要年长,嘴角含笑,姿态雍容高贵。      身体里再一次袭来的剧痛让被捆绑的人忍不住蜷缩身体。      下一刻,那把在夜色中闪着银光的匕首便靠近了她的脖子。      “公主殿下,你可别乱动。”公主殿下……是啊,承国的三公主。她大口的吸着气。      马车里响起阴沉的笑声:“很痛苦吧,放心,很快你就可以解脱了。”说话的正是那雍容的妇人,承国的邓太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到了目的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太后娘娘,到了。”然后,从马车外头传进了声音。邓太后站了起来:“立刻就可以见到你心爱的男人了,高兴吗?”她却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先下了马车。      “碧瑟,好好看着她。”      匕首再次靠近她白皙的脖子,手臂被碧瑟抓住:“起来。”然后整个身体就拉了起来推出了马车,一出马车就被两个侍卫左右两边架住。      昏黄的火光让她忍不住的抬眼看过去,不远处有一排点亮的火把,照亮了这个夜,脚下已经疲软不堪,她被牵制着带着跟在邓太后身后。      有一男子从火光后走出来,长身挺立,身形修长。昏黄衬托着他的脸,眸子在这个时候是浓浓的黑,原本他的眼睛不是这个颜色。      邓太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开口:“人已经带来了,哀家的儿子呢。”      他看了一眼邓太后身后的人,然后抬手,身后的人群立刻又分开,走出一人,那是她的皇兄……眼眶一下子变红,却没有流出泪,眼底空荡荡的只有恨。      可是她真能恨的了吗?      “一人换一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看着不远处他负手而立,唇线起伏。      “好,同时放人。”邓太后也冲着身后的侍卫作势,然后她的身子被人往前一推,再没有束缚与钳制。      “你自己走过去。”邓太后低沉的嗓音,对方也放了她的皇兄,她双腿发麻发软,踉跄的朝着他走去,身体里剧痛让她双眼无神。      一步一步的,天知道,每一步走的有多难。      邓太后嘴角含笑。      “……雪歇”与皇兄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抓住了她苍凉的双手:“别过去。”他是试图将她带回去的。      可是邓太后身后出来一人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将他带回了邓太后身边,她回首看,嘴巴里突然有股腥甜,心脏像是被无数的利刀剜着。      身体竟再也支撑不住了往后倒,没有摔在地上,他……抱住了她。      他修长手指轻巧滑过她的嘴角,沾上了黑红:“怎会如此。”      这时,只听对面邓太后突然说道:“身为承国公主,却通敌卖国,罪当死。”一股子凌冽的气势,她迷迷糊糊的看见他的眸底燃气杀意。      她被捆绑的手抓紧他的衣袖,表情痛苦不堪,呼吸从开始的急促越来越弱。      她听见他叫了一句什么:“别让他们走了。”然后两边脚步声开始嘈杂。      身体一轻被他抱了起来:“我带你去看军医!”      她依旧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来、来不及了……”黑暗再一次冲她而来,她鼻子发酸,却连掉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步子猛的顿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四周的脚步越是嘈杂。      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努力的笑了笑。      “如果……时光、倒流,有些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做了?”      寅时三刻,竹林里不时回响起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      时而动时而停。      刚刚从梦中惊醒之后,她便睡不着,自从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从前世死亡地狱猛然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时,之后的每个日夜,她都很难安眠。      那些记忆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当她从死亡中睁开双眸,她回到了那个柳絮飘飞的夜晚,在无名山庄后院中,她看见她的大师兄风玄冷跟她的师姐余烟,在漫天飘飞的柳絮中深深的吻着彼此。      “雪歇,我爱你,这辈子我只会娶你。”那时候风玄冷也这抱着她,在她耳边亲昵的说。      可是,转眼他却对她冷了面容,迫切的,对在未雪歇眼里他是那么迫切的追求余烟,她的师姐,她师父唯一的女儿。      为此她曾一蹶不振。      那两人深吻到都没有发现在远处凝望着的她,身上全被汗渗透,风吹得好冷,可是也把她吹清醒了。      这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第一次,她站在那柱子之后,心如刀绞。也是因为不慎撞见了这样的场景,她毅然决然的下了山,回到了公主府,然后遇见了他,改变她一生的男子。      第二次,当她从梦魇中苏醒过来,走出房门习惯性的走向后院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场景,不过,再摸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她早变了心,早在前世就变了心,遇见那个人之后。      可是却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或许是那样强烈的不甘心,让她再重活一次。      面对黑夜中深吻的两人,她转身而去。      这一次她亲眼看着风玄冷跟余烟拜堂成亲,心里再无痛无怨,抱着祝福的心跟着山庄众人一起闹完洞房她才跟师傅辞行。      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有她。      带着不甘心重生归来,前世的悲剧她不想重演。      “睡不着嘛?”身后响起叶子的声音,未雪歇转过轮椅。      叶子。      未雪歇一直不明白,这个莫名其妙在她世界中多出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前世虽然知道师父还有一个大徒儿,却从始至终都未看过,只听其他人说,这师父的大徒儿性格不受拘束,爱好游山玩水,所以很少回山庄,可是当她重活,这个叫叶子师姐却在一年前无故回了山庄。      她们两人关系相当好。      这样的关系建立一是因为师父,二是因为两人性子确实合。      “你就说师父说需要照顾的小师妹呀。”一年前叶子出现在无名山庄,这是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至于师父对她的信任程度……就如山庄除了师父就只有她知道她是公主身份。      师父对她的信任非比寻常,在山庄中她的一切事情都交由她来照顾。      叶子,就像是一张纸上多出来了一杆。或许随着她的重生,有些东西错乱了。      所以她下山来,也想要看看,除了叶子,还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是啊,在山庄住惯了,突然回来……有些不习惯呢。”      “应该在睡之前让你吃颗安神丸的。”叶子走近她,然后双手搭在未雪歇轮椅的靠背上,未雪歇收回放在轮椅上的手,任由叶子推着轮椅往前走。      “想出园子走走吗?”      “嗯,我只想去出去看看羲久,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不过时间有点早了,天都还没亮。”      羲久,曾经一度听未雪歇提过,未雪歇时常念到他,常常说不知道他现在长高了多少之类。      羲久三岁的时候被未雪歇带到公主府,府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只是当时未雪歇自己也才八岁,然而她却对这个孩子照顾有佳。      落雁说,羲久是与那些男宠分开来居住的,毕竟是未雪歇亲自带回来的孩子,而且当时未雪歇还让沉鱼落雁两人照顾过他,所以沉鱼虽然嚣张,却也不敢对他如何,而他长日待在自己的园中,平日里也只有落雁为伴,时常对落雁说要去山庄找她。      竹林挺大的,未雪歇说天色尚早,叶子只推着她围着竹林走。      “叶子,现在回房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有人自愿给你当苦力,你还不乐意呀。”身后叶子调侃道。      “我可是早就嫌推的手酸了。”      只是同时两人都笑了起来,叶子,这个人……唯独让她不确定的这个人,她们两个此时此刻却还在谈笑风生。      这种感觉,也只有未雪歇才能真切的体会到。      今日,泛春园可算是比往常还要热闹了,连以前很少聚在一起的男子都聚首了,都围在一起讨论一件事情。      昨天,那个神秘回来的人是谁?他们这些人在公主府这么些年,还没有见过能让公主放弃当下的欢~好享受的人或事,那样匆匆离开的身影可不是一个人看见了。      而现在被禁足在泛春园内的时间好难打发,平日没能得到公主宠幸,他们还能上街逛逛,现在一大群人都在里头,应该是第头次。       ☆、第五章   三年来的头一次。      三年前,未雪歇父皇病重,派人快马加鞭一日不得耽误的去无名山庄通知她,未雪歇下山赶到宫中,那时父皇已经奄奄一息,只是没有见到她一直未断气。      那晚,先皇独留三公主在寝殿内,直到过世,那年她十六岁。      后皇子未夜谌继承皇位,而这个两年没能听到消息的三公主也在先皇病逝新皇登基的这一年,变了性子,一反常态,行事突然变的高调,且……或许是露出了本性?      真真是风~骚~淫~荡,手段阴狠。      他们这些男人来到公主府的时间不一样,有的是在大街上被公主不经意看见就无端被带了回来,当然也有不从的,但是,下场实在是凄惨,要不就被打的面目全非,连那男人的爹娘都认不出人来了,也有说已经身有婚约的,可是最后女方要么就是离奇死亡,要么就是突然悔婚令嫁了。      这样的杀鸡儆猴戏码多了,自然就没有人敢在起反抗或者不从。      “莫非,那人是公主喜欢的男人?”其中一个妖娆凤眼的男子说道,正是昨晚兴奋的跑去捡落雁沉鱼扔出去的那颗葡萄的人,话音刚落,其中就有个人说:“榆冠,公主不是也喜欢你吗?”      “是啊,喜欢你像狗一样的爬去捡公主扔出去的东西。”另一个人连声符合。      榆冠不在乎的轻哼了一声然后说:“我愿意,至少公主对我是另眼相看的。”      “是……”又有个人大笑起来:“是另眼相看,不把你当人看。”      “我说……”榆冠看着他,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的,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生气,他们也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就像言夙,没有一个人会跟他开玩笑。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也不害人,不过是讨好公主的方式跟你们不一样罢了。”      “是啊,比起那些靠踏着别人得宠的……”      “咳咳。”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轻咳了几声。      不知道怎么的,围在一起的一群人立刻都不做声了,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暗号似地。      只看见一个漫漫丽影走进了园子,赤色衣裳,衣袂飘飘。      言夙一走过来,所有的男子都好像刚刚并没有在交谈,眼睛往四周乱看,一脸就是心虚的样子。不过他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这些人一眼,就这样经过他们身边然后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他当真是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      等他彻底消失在了大家的眼睛范围内,就有人说:“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说的再好听也不过跟我们一样是个男宠,还一副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他够贱,这床上功夫没少做功夫。”      闻言都是哄笑。      “要不,我们派个谁去跟他取取经?”榆冠说。      “要不你去吧!”      榆冠狠狠的摇摇头:“最多跟他一起伺候公主的时候学着点。”      于是又是引得一场哄笑。      落雁趴在桌上,嘴巴对着未雪歇眼前的粥吹气。      “落雁,我看见你口水飞到粥里了。”未雪歇突然抬起头来笑看她。落雁愣了一下,然后坐直来,一脸委屈:“奴婢还不是怕公主你被烫着了。”      未雪歇送了一勺粥到嘴里,满意的点点头:“真是让我怀念的味道。”她安静的又喝了两口:“怎么?不高兴啊?你瞧我又不嫌弃你的口水。”      也是,她都看着未雪歇喝了好几口了。      “公主,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还记得未雪歇昨天说自己的腿还没好,在公主府不会住多久,她的腿……落雁至今心里头也难过的要命。      要不是她不谨慎,未雪歇就不会双腿残废,莲妃也不会中毒身亡。      “这个……我也不知道。”之后的路她不会再按部就班,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会改变,一旦变了,即使是她这个重活一次的人,也未必能预料,她会害怕胆怯,前世面临死亡时的痛还那样的清晰。      “那公主的……”落雁声音小了好多,又关心未雪歇的腿又怕说道她的痛处。      未雪歇看穿她的为难:“没必要这样介意我腿好没好,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而且……不用走路,时常有人推着,我倒是轻松的很。”      叶子喝粥的动作顿了一顿,但是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喝着,怎么说呢,这落雁准备的早膳味道真不错。      未雪歇放下勺子:“落雁,我跟叶子两人回来时没有准备什么衣物,你打点一下。”      看着还是一身男装的两人落雁突然恍然大悟:“哎呀,瞧瞧奴婢这不仔细的,害的公主现在还男子打扮。”说完落雁就起身,片刻都不想耽误。      “落雁!回来……”      “公主还缺什么?”      “坐下,先吃饭。”      “啊!”跟未雪歇一起吃饭么?她怎么敢。      “拿出你刚刚帮我吹粥的气势来。”      这时叶子才抬头说了一句:“还不坐下,你家主子都发话了。”落雁撇了撇嘴,然后坐下来。未雪歇把粥碗推到她面前,然后把自己还没用的筷子放在粥碗上。      “你拿这个吃。”这里也找不到多余的碗筷。      “我吃不了那么多。”      “那叶子再分点过去。”      “公主,你自己也就才喝了几口!”那几个配菜未雪歇也是分别夹了几下。      “她吃不得这么多。”叶子看了一眼未雪歇,当年她被师傅带上山之时,因为中毒双腿残废,连身体里的内脏也有些失常,只能吃流食,而且一次还吃不了几口。      这点落雁当然不会知道,可是她回来的路上就跟她说她好怀念落雁做的吃食,所以昨晚便没有提醒落雁这一点,现在落雁必须知道:“以后你为她准备吃食的时候无须再像今天这种排场,她吃的食物必须要是容易消化的,就像你今天这粥,里面东西放的太多太杂,像这些……”叶子又手里拿着筷子指着前面的那些菜:“她都不适合吃。”      落雁一脸震惊的看着叶子:“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病人,如果你不想她难受的话,像这粥,连米也要放少一些。”      落雁表情都怔住了。      叶子继续说“你离师妹这么近,闻不见她身上那股子浓浓的药味吗?”      落雁一怔,还真的凑近了去闻,若不是叶子提醒,她真的没有注意到。      “公主……你……”      才发现在这食物香味之下,自未雪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苦药味。      “不要一副这样的表情,我不是好好的吗,你瞧,都这么久了,也没死,也没有瘦成人干。”这大概也跟她长年都坐在轮椅上有关。      她的命本来就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而且还能再活一次,她不是应该很满足么。      “不准哭!”未雪歇窘了一下,只见落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立刻!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哭了你就把那一坛酒喝了!”未雪歇指了指在角落的那酒。      落雁吸了吸鼻子,未雪歇就看着那眼泪转啊转。      “奴婢忍不住了……就要掉下来了,怎么办!”      “那你就得一定得把那酒喝掉。”      落雁憋着:“可是我一杯酒倒。”      “那你就是喝一杯之后晕了醒来再喝一杯之后又晕了持续到这坛酒喝完。”      叶子闻言已经是忍不住要笑了,落雁看了那一坛酒:“那奴婢要晕上两个月。”      “嗯,应该差不多。”未雪歇很正经的说。      落雁眼睛睁的大大的,连眨都不敢眨,生怕一眨她就要连续睡上两个月。      见落雁有好转的趋势未雪歇才说:“我跟叶子的衣服不需要准备女装,全部要男装。”说着未雪歇舀了一口粥往嘴边送,真正到嘴里的也就勺子里一半的一半。      “为什么?”落雁又不懂了。      “因为我不想让人说堂堂承国三公主,不禁淫~乱不堪,还好女色。”      当然这不是她真正的理由,落雁表情又怔了一下。      “还有,你叫我公主的毛病也要改。”      “……”落雁只觉得突然来了几件事,她有点接受不了。      “如果你没有做到,我就会离开公主府,然后消失。”未雪歇严肃的说,这次可不是开玩笑,她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不愿,他只因为她是承国公主才对她好。      未雪歇以消失做威胁,落雁即便是再不能改也绝对能改口。      “那我应该称公主什么?”      未雪歇想了想:“叫我公子,与羲久一样,苏公子,从今天起,我的身份便是承国三公主的男宠。”      落雁起初以为昨晚未雪歇这样说只是开玩笑的,现在未雪歇这样认真的说,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好的公主不当,却要当男宠,她能认为她家公主有恶趣味么。      “其实,公主如果把所有的男宠都遣散就好了。”落雁提议。      未雪歇摇摇头:“让府上在热闹热闹吧。”要是把这些男人都遣散,沉鱼就憎恨死她了。而且,这些年沉鱼都以她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突然出现告诉别人之前的那个是假的只会加深沉鱼对她的报复之心。      “落雁,告诉我……沉鱼最受宠的男宠有谁?”      问这话的时候,未雪歇的手指是紧紧的捏着勺柄的,她几乎是屏气凝神的要听接下来落雁说的那个名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未雪歇会关心这个事情,不过她嘴里还是很顺溜的说了出来:“一个叫言夙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嗯,还有呢?”未雪歇显然已经有些恍惚了,努力的想要挺清楚落雁接下来会说出来的名字,一定是他了。      前世,沉鱼最宠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言夙,一个便是他,当时泛春园里的男宠还分两边,一边跟言夙,一边跟他。      落雁表情纠结,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了。”      沉鱼最宠的便只有一个,叫言夙。      未雪歇脸上顺变,然后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落雁:“你说什么?”      “怎么了?”      “沉鱼宠的就只有一个?”未雪歇继续问道,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落雁又点点头:“是啊,虽然泛春园的男宠很多,但是那个叫言夙的最讨沉鱼喜欢没有错!男宠中的佼佼者。”落雁说着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恶心。      “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不懂未雪歇为什么一直强调着问同一个问题。      “奴婢只知道这个。”沉鱼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未雪歇只觉得心脏的速度跳的越来越快,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最好了准备,为什么,落雁嘴里说出来的名字,却没有,没有他。      落雁好像想起什么:“他还想把这雪园要了去呢,不过沉鱼没那个胆子。”      未雪歇脸色有些惨白,落雁说了什么她有些听不清楚。      明明应该是他最得宠才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为什么现在是言夙。      “公主??”待未雪歇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落雁奇怪的看着她,未雪歇低下头。      正在这时,沉鱼缓步入了雪园,看见大厅里面一同坐着的三个人,她楞了一下,手中端着命人做好的早膳,看来是来晚了。      “有人来了。”叶子喝着粥,然后说了一句。      未雪歇抬起头来,因为她正好面向门口,一眼就瞧见了沉鱼。      来的正好。      见未雪歇已经看见了她,沉鱼迈开步子走进了大厅。      “奴婢参见公主。”      未雪歇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起身。”      “谢公主。”站起来的时候沉鱼又说:“奴婢准备了早膳,不过晚了一步。”      “何止一步。”落雁不屑的轻哼了一句,沉鱼是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的好日子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早膳!      “奴婢这就把早膳端走。”沉鱼低着头,生怕未雪歇会生气,如果有落雁的挑拨,未雪歇大概会生气的!      “不必,先放这里。”未雪歇的手指敲了敲门桌面。      “是。”沉鱼将盘子放下。      “这些是你做的?”未雪歇问。      沉鱼脸一红:“是。”      是吗,养了这么多年,那粗糙的手都变成纤纤羊脂白玉了,还会自己进厨房,可笑。      “辛苦了,你坐。”未雪歇示意落雁坐过来一些,落雁很不情愿的挪了挪凳子,沉鱼坐了下来。      “沉鱼,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吗?”未雪歇问。      沉鱼抬眸,不知道她指的是哪点。      “你继续当你的公主,至于我……你的男宠。”未雪歇淡声说道。      “奴婢记得。”沉鱼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过还不够。”未雪歇又说。      沉鱼不解的看着她:“公主请吩咐。”      未雪歇莞尔:“从今天起,我是苏公子,是三公主最宠的男宠!”顿时沉鱼落雁两人都猛的睁大眼睛,叶子更是呛了一下,轻咳起来。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说。      然后所有人都不懂未雪歇在想些什么!!      “公主你……”难道她还想跟那些男人争宠!      “记住了吗?”      沉鱼一脸不解,可是还是点点头,比起未雪歇要做回公主,只是这样要求,实在是好太多。      未雪歇低下头来,拿着勺子往沉鱼带来的早膳中舀了一小勺粥,然后放入嘴里。      嘴角隐着嘲讽:“我回来的事情,你可有跟皇兄禀告?”      当然这已经是未雪歇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奴婢已经派人禀报皇上。”      未雪歇眼眸变的锐利,那么今天他就该来了吧。      他要来了……她应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皇兄,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找出几个疼爱她的人,那么一个是父皇,一个便是未夜谌。      “皇上说今日晚点会来公主府。”      未雪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可是却应的波澜不惊:“至于让你继续假扮我的这件事情我会跟皇兄说明。”      未雪歇看了沉鱼一眼。      接下来……“沉鱼,现在你带我去泛春园里走一圈。”看看她的男宠们,因为她想要确定,确定他是不是还存在。      未雪歇咬了咬嘴唇,竟然觉得,如果没有他,是不是……会觉得可惜。她以为她应该是这样的心情。      泛春园。      当男宠们还在为今日禁足的事情烦闷的时候,这边那个让他们禁足的罪魁祸首便来了,没有事前通知,由沉鱼、落雁、叶子三个人陪着。      落雁在轮椅后面推着。      还是四月的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是暖意。      坐在轮椅上的她十分的吸引旁人的眼球。      阳光是金黄的,那阳光下一袭白衣,肌肤白的有些透明的未雪歇,双眼莹润光华,俊美绝伦,让他们都忍不住感叹。      可是,他们始终是回过了神,然后紧接着思考,这个人……是谁?      莫非……有人心底大概已经猜测到。      莫非就是昨晚那个让公主失常的人!!!      这样猜测之后更是忍不住盯着她看,就是白的有些病态,可是……这容色,也莫怪公主会为了她而失常。      未雪歇眼光快速的扫过一个个的男人。      这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未雪歇身边,是他们的公主!      然后所有人都回神,纷纷跪在了地上:“参见公主。”因为太多人,这声音汇在一起倒真是洪亮,这让未雪歇想起朝堂上文武百官朝拜时。      可是,未雪歇失望的看着那群埋头跪在地上的人。      没有他,始终没有他,心头莫名泛起不安。      “进去瞧瞧。”未雪歇说着      这泛春园建的可真是奢侈,不过未雪歇根本没有心情注意这些。      她只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落雁推着她往里面走去,经过一个长廊,又转了一个弯,两旁总可以看见两三个人,他们脸上表情无不惊讶诧异。      男人,在泛春园里出现的男人,应该就是公主新带进府的男宠了吧。      或者是公主往日的就相好。      可是,他的腿……      即便容姿再好,若是不能侍奉好公主,也是枉然吧。      未雪歇没有喊停,她一个一个看过去,只是一眼,便可以确定不是那个人,然后很快就收回了眼光。      又走了一段。      “这牡丹……开的真好。”眼光撇过不远处院子里开的正好的牡丹,未雪歇突然开口,不过,这并不是她喜欢的花。      只是那样艳丽的颜色显得有些突兀。      “那里面是谁住的?”是他吧。以前他就是住这里,而且,院子里也是种着这妖艳的牡丹,因为沉鱼喜欢,应该说他以为承国三公主喜欢。      “言夙。”沉鱼回答。      闻言,未雪歇手指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轮椅扶手,不是他,也不是他。      为什么!      未雪歇有些失神。      “那么……”那么,这公主府可还有个叫鸢诀的人呢。      可是,未雪歇问不出口。      不巧这个时候在屋里的言夙打开了门,一眼就看见在他屋外的几个人,只见那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动作中略带迟疑,朝他们走过来。      “公主。”未雪歇抬头打量着他,面如美玉的男子,不过只见他叫沉鱼却不见他下跪,连见到公主的礼节都可以省略么?看来这个言夙在沉鱼的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      未雪歇对他没有印象,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见过沉鱼的男宠们便让这些人都走了。      可是,即使是现在,她依旧对这些人不感兴趣。      “我觉得有些累了,回去吧。”未雪歇开口,打量言夙的眼光早就收回,心中凌乱一片。      落雁闻言,立刻推着轮椅转身。      沉鱼也什么话都没有跟言夙说,跟着未雪歇一起离开了泛春园。      所以没有人察觉到言夙诧异之后脸上沉下去的表情。      “去揽月园。”刚出泛春园未雪歇便开口。      那是羲久住的地方,离泛春园不远。      往揽月园去的路上,未雪歇突然说想自己单独去,之后其他三人就离开了。      揽月园变化不大,院子前还有两颗桃树,还如同当时那样大小,这个季节,公主府里很多花都开了,远远的就能看见院前那两株粉颜色。      未雪歇直接进了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落雁说羲久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园子里都未留近侍,她这样进去也没有人进去通报。      安静的院子中,未雪歇在台阶的位置停了下来,到屋门前还有四级台阶,她上不去,只能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羲久。”      周围太过安静,所以她的声音足够传到屋子里头。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      “公主。”闻声就能听出此时此刻他见是她时是多么的激动。      羲久这年十四岁,在未雪歇眼里还是个孩子,可是未雪歇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比起她离开公主府时他长高了不少,声音因为年纪缘故还带着点稚气。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刚刚唤他名的是未雪歇,可是当他亲眼看见台阶下一袭男装的那个人时,他脸上是惊喜,可是接下来脸上的欢喜又在看见未雪歇坐在轮椅上时消失。      他快步走到未雪歇跟前蹲下身子,一手落在未雪歇的膝盖上,一手快速的抓紧了未雪歇的手,感觉到她手掌微暖的温度,羲久才觉得,这不是做梦,他抓的好紧,未雪歇的手好软,羲久看了还会儿她的膝盖才抬起头来,两个人两眼在空气中对视。      未雪歇笑的很好看:“不是说好了,你要叫我姐姐的。”      她看见羲久眼里蕴藏着难受,忍不住伸手抚摸羲久耳鬓的黑发。      姐姐,羲久张了张嘴。      上一次相见是三年前。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高兴,还是看见未雪歇坐在轮椅上,羲久声音里略带着哽咽。      “昨天晚上。”未雪歇回答。      “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太晚了。”未雪歇嘴角含笑,羲久长大了,都不会趴在她腿上蹭着她的衣服撒娇了。      “你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呀?门都关的紧紧的。”      “我在下棋。”      “下棋?一个人下棋么,那有多闷。”      羲久摇摇头:“姐姐要不要随我进去看看。”      见未雪歇点点头,羲久站了起来,然后说:“我抱姐姐进去。”      未雪歇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就被羲久抱了起来,未雪歇惯性的扶着羲久的肩膀:“你力气怎么那么大。”因为太近羲久闻见未雪歇身上的药味,还是这种味道,三年前他趴在未雪歇膝盖上听未雪歇讲故事的时候,他也闻见了这样的药味。      后来他睡去,再醒来之时她已经不见,落雁告诉他,她已经回山庄了。      羲久告诉她:“我一直都有跟师父学武,姐姐不在的时候,我的功课一直没有落下。”边说边抱着未雪歇进了屋。      在他懂事之后未雪歇就为他找师傅,让他习文学武,自从未雪歇中毒离开公主府之后,他便更是努力练习武术,想着她再回来的时候他可以保护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药苦味似乎更浓了。      未雪歇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心里更是难受,却什么都没有问。羲久抱着未雪歇轻放在榻上。      未雪歇对他轻轻一笑,眼光被榻上摆着的棋盘吸引了去。      她也很喜欢下棋,当年她的父皇还为她寻来了世间最珍贵的三本棋谱。      看着棋盘中黑白子。      “你是想黑子赢还是白子?”看清楚这盘棋之后,未雪歇抬头。      “白子。”      “可是,这白子已经要输了。”      “所以我很苦恼,姐姐可有办法救它?”      未雪歇呵呵笑着:“这个呀……我就不一定能救了。”可是未雪歇眼光已经落在棋盘上了。羲久看着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没过多久,只见未雪歇执起一颗白子,然后啪的一声,白子落定。      “置之死地而后生。”再抬头的时候羲久的眼睛已经移开转向棋盘。      羲久感叹:“莫不是真是人在棋局如迷局,我竟想了两日了,姐姐却只花了片刻便消了白子的危机。”      “因为你太过在意黑子的攻势了,不过看的出来,你很希望白子赢。”      羲久不懂:“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未雪歇不解却说着心中的看法:“因为我看这黑子的走势,虽然每一步都看似在进攻,可是实则一直在收敛退让,很明显不希望白子输的太快。”这不就证明下棋人对白子的偏爱么。      羲久闻言才恍然大悟似得。      “原来他一直都在让我,可是我却完全看不出来。”      “什么?”未雪歇不明白羲久说什么。      “这执黑棋的另有其人。”      未雪歇诧异:“这盘棋不是你一人在下?”      只见羲久摇摇头。      未雪歇更加好奇:“是教你下棋的师傅?”      她也只能这样猜测不是吗,羲久摇摇头。      “不是的,不过他的棋艺可是比教我下棋的师傅高深太多。”      未雪歇问:“你的朋友吗?”可是她没有听落雁提起过羲久还有朋友这回事。      “算吧。”他们似乎也没有交的那么深,只是有一天他独自在院里下棋的时候那人刚巧经过,然后看了一眼他的棋局,都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下了一子。      当时他十分的生气,可是生气完把这多事之人赶走之后再看棋盘,只觉得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后来他就去找这个人,在公主府中,要找一个男人,还是容貌绝色的男人,一定是在泛春园。      未雪歇看了一眼屋外,没有继续问下去。      天色尚早:“羲久,不如我们来下一盘棋吧。”她也想看看羲久的棋艺到了个什么程度。      “好,姐姐稍等片刻。”未雪歇还不明白为什么羲久让她稍等,只见他从柜子中又拿出一个棋盘。      “羲久,你有收集棋盘的爱好吗?”只是因为她在羲久打开柜门时候看见,那柜子里头不止放着一个棋盘。      “不,不是的,只是因为有时候棋局太多。”      未雪歇闻言感叹:“你竟如此爱棋了?”羲久爱下棋的这个程度让未雪歇有些小小的不安,前世羲久对下棋也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有所了解,现在却……像是个棋痴。      羲久笑笑:“比起他,我这样的还不算什么。”      “难道你们一天照顾几盘棋?”      “嗯,经常吧。”      见未雪歇似乎对这人挺有兴趣的,羲久提议:“不如我现在把他叫过来,给姐姐介绍?”      未雪歇却摇摇头:“不必了,下次再说吧。”现在她只想跟羲久单独处一会儿。      闻言羲久点点头,将榻上   的棋盘端走搁在书案上。      不过,他们都约好了,今日他会过来的,只是羲久不知道男宠们还被禁足在泛春园呢。      因为同羲久下棋的缘故,落雁将未雪歇的午膳端来了揽月园。      看着落雁为未雪歇准备的食物,羲久有些生气,后来听落雁说完,心中又是莫名的心痛。他只知未雪歇因中毒二双腿残废,却不知道原来她的身体还受了影响,他不明白为什么未雪歇要受这么多苦。      世间那么多坏人不去惩罚,她又对不起谁了。      因为心里难受的缘故,羲久也没什么胃口,可是又不想让未雪歇看出异样,一直低着头吃饭。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办法医好她了么?      未雪歇准备离开揽月园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不过两人的一盘棋却还没有下完,见未雪歇脸上有了倦意,羲久主动开口说送她回去休息。      因为集中精神太久,真的是很累了,未雪歇并没有拒绝,羲久先将未雪歇的轮椅推出了屋子推下来台阶,才进屋抱起未雪歇轻放在轮椅上。      执意要送她回雪园,想起出门前没有带手套未雪歇也只能点点头。      因为长期要自己推动轮椅,她的手经常磨破皮,所以叶子为她做了护手的手套,可是出雪园的时候忘记了。      羲久将未雪歇安全送回雪园才安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未雪歇不做回公主,但他却不问,就好像是只要是未雪歇要这样那便就这样吧。      未雪歇回到雪园的时候,叶子正漫不经心的横躺在屋外的石台上,那是夏天消暑的好东西,可是这个天气躺在上面不觉得冷么。      听见轮椅声,叶子翻身坐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舍得回来了?”虽说公主府大,可是对于她这个不想到处走走转转的人来说,不抵用,她一个人在雪园也是无事可做无人陪聊。      听出叶子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些不满与抱怨。      未雪歇轻笑。      “叶子,他是羲久。”      叶子闻言看向替未雪歇推轮椅的人:“在山庄的时候,一直听她提起你。”      羲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叶子从石台上坐起来,头有些晕了。这时未雪歇才发现叶子手里拿着酒壶。      “趁我不在偷酒喝。”      羲久已经推着未雪歇靠近了她。      “作为今天你给我的补偿,不会不划算吧?”      未雪歇笑着摇头:“不会。”      羲久走后,未雪歇就躺下了,昨晚没有睡好,今天一天又耗了好些精神,虽然如此,可因心里头有件事情一直萦绕不去,她辗转难眠。      不禁叹气。      许是听见未雪歇的叹息声,在旁边歇着的叶子立刻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白瓷瓶子,然后打开房门,两人房间相连,走几步便到了未雪歇房门口。      “师妹。”轻轻的叫了一句,      闻声,未雪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撑起身体下了床,穿了鞋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前为叶子开门。      “这是安神丸,我想你需要。”未雪歇还未开口,叶子便把瓶子交到她手中,未雪歇看着她:“师姐怎么知道我需要。”      “听见了,不论你为什么事情感叹,可你也必须休息好,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不允许你为任何事情操劳忧神,我已经纵容你两天了。”      未雪歇倒是差点忘记了,她师父的徒儿中,个个武功高强,除了她,即使隔着一堵墙,她叹息一声她都能听见。      而她的师父不仅武功高强,医术也高明。      当年师父受父皇所求所托收她为徒带回山庄的,离开之前曾对父皇说过,他并不保证可以医好她的双腿,如今看来,师父是自谦了。      未雪歇站在门后。      “谢谢师姐。”与叶子相对,她还能闻到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嗯。”叶子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未雪歇关上房门,走回床上再次躺下,不过她没吃安神丸,随手将瓶子放在了枕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月光银白。      当未雪歇恍惚从梦中醒来,屋里已经漆黑一片,看来真的是太累了,什么时候睡着她已经记不得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因为刚刚睁开眼睛,她恍惚看见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      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下一刻屋中渐渐亮起了一盏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      未雪歇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口。      神色有些难看。      那人站起身来,穿着一身便装,等他在她的床沿坐下时,未雪歇这才平复心中的情绪,开口叫了一句:“皇兄。”      “雪歇。”声音一贯的清冷,却唯独对她含带着柔意。      未雪歇庆幸的是,刚刚没有自己下床,不然他就知道了。      突然屋里就沉默了。      “今日政务繁多,所以来的晚了。”未夜谌开口解释。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      “那皇兄等了多久了?”未雪歇问。      “不久。”      “皇兄应该叫醒我的。”      “见你睡的正香便没有扰你。”      皇兄,她的皇兄……七岁那年被父皇接回宫后,唯一愿意对她友好的哥哥,让她觉得原来有哥哥疼是这般好,可是她现在却对她提不起任何的笑意。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正在未夜谌抬手之际,未雪歇的脸警觉的往旁边躲闪。      她这样的动作让未夜谌的动作怔住,未雪歇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妥。      可是,即使在心里无数次提醒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前世之事,现在还未发生,以后她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那个夜晚,他喝的醉醺醺的还怒气冲冲厉声赶走了所有伺候她的人。      他把她压在身~下,不管她打骂抓咬,到最后只能无助的泣不成声,只能哀求他时,他却依然不顾他们兄妹的这层身份,狠狠的要了她。      “我爱你……我爱你……”那是他那个晚上退出她身体之后,抱着残破不堪的她在她耳际念叨了一整晚的话。      那么,现在再面对他的时候,她该用怎样的心态与他相处。      前世的记忆还那么深刻。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挑拨,那晚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他怎么舍得那样伤害她。      “刚刚做噩梦了。”未雪歇开口。      未夜谌嘴角的笑意不见了。      “怎么无端做噩梦了?”      “自从娘过世之后,每个晚上似乎都会做噩梦。”未雪歇低下头,未夜谌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明日命人给你开些安神的药。”语气中全然的关切。      未雪歇叹了口气,脸上才有了点暖意。      “不用了,我下山的时候带了安神丸。”只是这药虽然能让她睡着,却不能让她不做噩梦。      见他不信,大概以为她不想吃药骗他的,未雪歇从枕边拿起那个白瓷瓶:“瞧,这里面都是,皇兄如果晚上也睡不着的话,我这里可以分点给你。”      她可是要长期依靠这药才能入睡。      这样屋里方才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未夜谌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打开了门。      “把东西端进来。”      未夜谌才说完话,落雁就端着盘子进了屋。      这时,未夜谌已经回到了床边,然后倾身抱起了她。      他能感觉到未雪歇全身僵硬的程度。      将她放下之后,他想,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她对他有些生疏,以后多处处会好的,想着未夜谌开口:“听落雁说你睡下之前还没用膳。”      “没有想到会睡着,原本是想等皇兄来的。”      “快吃吧。”未夜谌催促到。      她还住在皇宫的时候每日早中晚膳都非常的准点,那多亏了未夜谌的厉行,如果宫女太监哪一餐没有按时送到她宫中一定会被处置的很惨。      不过他从未让她知道过,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他在惩处一名宫女。      那时虽然小,也知道感动是什么。      其实她在皇宫中并未住多久,大概一年多吧,之后她的父皇就赐了一座公主府给她,父皇有五个孩子,两个皇子,三个公主,一子不幸夭折,而她作为最小的公主,却格外受宠,虽然史上还无公主还未出嫁未立功就赐府邸的例子,可当朝竟无人提出异议,或许都知道那是先皇对自己女儿愧疚的一种补偿方式。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兄妹的感情。      未夜谌总是随着父皇一同来她的公主府,有时她也会歇在莲妃宫中,时间越久他们的感情就越深。      深的让未夜谌的嫔妃都嫉妒,当然在那晚他要了她之前,她都以为那些女人是多虑了,竟然去嫉妒自己丈夫的妹妹。      在她眼里,未夜谌对她所有的好那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层血缘关系。      回想起来也只觉可笑。      看着未雪歇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勺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料想落雁都将她的状况告诉他了。      见她放下了勺子,落雁退了出去。      “既然都回来了,就在公主府好好的养着。”      未雪歇看着他:“皇兄为何不问我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做回公主,反而让沉鱼继续假扮。”      闻言未夜谌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便不多问。”      未雪歇笑言:“那皇兄的意思是,只要是我的决定,你都不会阻挠了?”      未夜谌迟疑了一下,对她点点头。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阻挠过你。”      “是啊。”未雪歇想着:“即使你明知道是危险的事情,还是会不顾一切的配合我。”说着未雪歇就笑了:“所以最后受伤的都是你。”      未夜谌的胳膊后背上大腿上加起来的好多道伤口都是因为她。      他总是义无反顾的保护着她。      可是,是什么时候,这样不顾一切的兄妹之情变成了对女人的爱?      ‘你以为皇上对你真的就只有兄妹之情吗?哈哈,公主殿下你真是单纯,他可是深爱着你呢,把你当一个女人来爱着。’      ‘你以为,他为什么让我假扮你,还不是为了到时候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      那时候沉鱼表情狰狞,眼睛血红的跟她说着这样的话。      “皇兄,我只愿,你对我一直就像当年那样,如同哥哥一样。”      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却有些湿润:“我想,这个世上所有人的哥哥,都不能比过皇兄。”未雪歇却不得不句句强调这哥哥二字,她希望未夜谌将这不论的爱恋永恒的埋藏起来。      只希望未夜谌明白,她与他只是兄妹,同父异母的兄妹。      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      她看不见未夜谌此时此刻眼眸深处蕴藏的失落与痛楚。      这时,落雁端了药来。      “公子,该喝药了。”      叶子跟她交代过,这药每晚都要喝,那是抑制她体内余毒的药。      “都这么久了。”      “师父说我中毒太深,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未雪歇算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既然你师父治不好你,不如我张贴皇榜寻求名医好了。”      未雪歇摇头:“师父这样的高人都治不好,况且,皇兄突然张贴皇榜寻医,会造成人心不稳的,不安好心的人肯定会借此说皇兄有什么不治之症,现在皇兄又没有皇子,说不定就引起朝堂混乱了。”      未夜谌听着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失笑:“说出这样一大段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这个国家。”      “有区别吗?”      “在你心里,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吗?”      “皇兄龙体康健,承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承国年年风调雨顺,皇兄心里也就高兴不是吗?”未雪歇笑着:“当然,我这样说也是因为皇兄是一个正在值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未夜谌嘴角弧度越深:“自父皇病逝,你就长年养在山庄,怎么就知道我是好皇帝。”      “两个月前承国兵马占了盛邺利州,重兵压境却没有要挑起任何战争。”以未雪歇对未夜谌的了解:“皇兄不是心疼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边境百姓吗?”      话音落下:“五国已经相持数百年,战争从未停止过。”      “这些我不懂,只能给皇兄劳心了。”      承国永历六年春末夏初,萧国新皇登基,与盛邺结成联盟,大举犯境,夺回利州后又吞并承国云、令、粟三城。      承国顿时陷入危机,六年夏末,未夜谌亲自带兵与两国结盟军对阵,不慎落入萧皇设计的陷阱,不幸被俘。      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是这般那般的让人措手不及。      在换回未夜谌的那一天,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心里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悲痛,身体里犹如有千万根针在扎着,耳鸣目眩,夜色太浓,她看不见他眼底的蕴藏着怎样的情绪,可是……她连走到他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而又无助的跪倒在了地上。      承国京都似乎总是天朗气清的样子,不论春夏秋冬,即使狂风大雨过后,天空也立刻恢复了原本的蓝色,那是一种透明纯净的颜色,就像是有种魔力,能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未夜谌留到丑时才走,走后的未雪歇是睡意全无的,一直在轮椅上坐到天明。      奇怪的是叶子一直都没有过来敲她的房门呀,向来把她的生活作息管束的死死的人,知道她一夜都未躺下没道理不来敲她的房门,莫不是昨天偷酒喝多了,酒劲后来而上,把她醉晕了过去。      想着未雪歇出了房门然后停在叶子房门口。      “师姐。”她叫了一句。      然后伸手推了房门,房间里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就没有声音了。      未雪歇看了一圈,才发现,完全没有看见叶子的踪影。      莫不是她一夜都未在房中。      不过跟她相处久了,不难看出叶子是不愿受约束的性格,相当具备女侠形象的人,却待在她身边近两年。      想着她就离开了叶子的房间。      天色越来越亮,此时此刻雪园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自己推着轮椅缓行,不知不觉的就出了雪园。      空气中渗着幽香,未雪歇可以闻出是哪种植物的香味,手中的动作停下来,未雪歇往花堆靠近,眼睛盯着几株绿色植物出神。      “公子。”未雪歇闻言转头,只见落雁端着早膳。      “你来了。”未雪歇回过头继续说:“先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去给我找个铲子跟几个花盆来。”      “公子你要做什么?”      “我看见几株植物,想带回雪园。”      落雁点点头,然后将早膳搁花园的石桌台上。未雪歇低腰捡起一根木条,然后伸过去翻植物下的土。      “你这个样子翻弄会弄伤它的根。”不知是谁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未雪歇手中动作怔住,不确定的转身,手中握紧的木棍突然的跌落在地上。      多管闲事的人距离她有十来步远。      她远远的看着他,呼吸莫名的变的急促,脑子轰隆隆的瞬间就变的一片空白,心中是惊讶,不可置信。      昨天去泛春园…不是…找不到的…那个人吗。      现在他却自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前世爱的那么深刻的男子,不远处,他青衫束冠,风神俊朗,长身玉立,在她转身抬眸看他的时候,对她柔柔一笑,心头揪住,就是这样的笑,让她对他入迷,然后任凭自己沉沦。      好像没发现她的失态,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他径直走过来,然后倾身,她鼻尖可以闻见他身上如潭水沁凉的淡香,前世,她曾想尽办法想要调出他身上的这股香味,不过,失败了。      他平静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木棍,他站直身体然后又是一笑。      未雪歇所有的话都失声卡在喉咙口。      而他没有再对她说一句话,走到花坛边,然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翻拨泥土。      未雪歇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胸口因为她情绪的波动急促的起伏,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落雁抱着花盆回来了。      “公子……公……”直到落雁的连声叫喊,未雪歇才从万千思绪回忆中回神。      “公子你……”落雁以为她是看错了?未雪歇惨白的脸颊上难得的竟然有些泛红,而且眼睛里,是眼泪吗?      正在落雁想开口问的时候又发现还有一个人:“这人是谁?”      沉鱼的男宠太多,落雁可不是人人都记得,这人单看见了侧脸,可是她认不出来是谁。      “不认识。”      此时未雪歇已经平复内心的波浪起伏,将轮椅调转了方向。      见他抬头。      鸢诀,未雪歇心里念着他的名字。      “落雁姑娘,在下鸢诀。”      落雁脸上的表情抽搐,用膝盖想也能想到这人是什么身份了,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是被沉鱼睡过的男人,她就打心底里觉得恶心。      “公子,不如先回雪园吧。”      闻言鸢诀再次抬起头:“怎么,这几株花草不要了?”他诧异的问道。      “谁说要这东西了。”落雁语气十分的不友善。      “难道这位公子不是想要它?”看着落雁怀里还拿着铲子抱着盆子,鸢诀眼睛落在了未雪歇的身上,即使是这样子被他看着,她也有些难自持。      嘴角动了动:“要。”好不容易从嘴里说出一个字。      未雪歇心底好瞧不起自己,为什么竟然如此的没出息。      听见未雪歇这样说鸢诀又看向落雁。      “那么,劳烦落雁姑娘将手中的东西给我。”他说话的语气轻快不羁。      “为什么不是你过来拿?”落雁故意刁难,未雪歇却坐在轮椅上一语不发。      见落雁这样说,鸢诀失笑,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然后丢了手中的木棍起身向落雁走来。      落雁这下无话可说,眼睁睁的看着他伸手将她怀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然后又回到原处继续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落雁跟未雪歇看着蹲在花坛旁的人,完全没有要过去帮忙的意思。      “我饿了。”像是等了好久了,未雪歇突然说。      自从中毒之后,她是很少觉得饿的,从来都只觉得太饱。      落雁恢复了精神,抬手推着轮椅到石桌旁。      双手捧起粥。      “还好,不凉。”      未雪歇从落雁手中接过粥碗:“这样的温度不是正好省了你的事。”未雪歇扬起笑容,笑的并不真切,落雁顺其自然的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的早膳你只准备了一份。”      叶子的份呢?      “是啊,昨晚叶师姐说她公主府太闷了,她要出去溜达两天,让我好好照顾公子。”      “嗯。”早就猜到了。      未雪歇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      水多米少,但是又是浓稠的样子,想落雁大概是起的很早,这粥没有两个时辰的折腾是熬不出这个样子的。      “落雁,以后我的早膳晚两个时辰送过来。”      未雪歇这是在心疼她。      “哦。”落雁点点头,完全没有看出未雪歇这是心疼她。      一边鸢诀已经将一株移植到了花盆中,正在移植第二盆,听见未雪歇的话,又听见落雁的反应,不禁就笑了。      轻哼的一笑,未雪歇却听的格外清楚。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      “鸢公子,既然你都帮我将这植物移植到花盆里了,你大概也不会介意替我送回雪园吧。”看落雁带来的花盆有五个,若是重合叠在一起可以一次性抱起,若是加上泥土植物,来回也要走个三次吧。      这里离雪园还是有段距离的。      未雪歇背对着他,鸢诀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的语气还是听的出几分怒气的。      他想,怎么就得罪她了?刚刚似乎什么都没做吧。      怎么就生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当然不介意。”他依旧笑笑。      “不过公子刚刚所说的可是雪园,雪园对于我来说是禁地,若是不经过公主允许是不可擅自进入的。”      未雪歇努了努嘴:“现在那里允不允进由本公子说的算。”      “既是这样,自然是最好。”      然后园子里便又恢复了安静。      未雪歇郁结的喝了一口粥。      可是因为一时大意呛了。      一下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落雁失色:“公子。”急忙站起来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      可是怎么顺未雪歇的咳嗽也不见停下来,咳了一会儿,胃里竟然开始疼起来,又闻她哇的恶了一声。      “公……子!……”落雁惊呼,因为不停的咳嗽,未雪歇一下子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大多是黑褐色的药水,昨日喝下去的药还留在她的胃里。      一下子,脸色更是惨白。      而因为这一下开头,未雪歇竟然开始连续不断的呕吐起来。      落雁吓呆了,一瞬间脑子里空白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时,在一旁移植植物的鸢诀丢了手中的铲子站了起来。      他脚下步子挺快的,一下子就来到了未雪歇身边。      此时未雪歇一手撑着石桌台面,一手捂着胸口,脸颊绯红一片。      他一手将石桌上的盘子端到石凳上,然后,未雪歇只觉得一个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下一刻,她的身体一轻,鸢诀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了起来。      未雪歇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他乌黑的眼珠子,胸口随着咳嗽而起伏,落雁看着鸢诀将未雪歇抱着平放放在了桌上,未雪歇的双腿还搭在他的手臂上,此刻她的反应就是想狠狠的踹他两脚,可是……她没有忘记双腿残废这个事实。      鸢诀尽量将她的双腿与身体相平,片刻,未雪歇才发现现下突然之间可以呼吸到大量新鲜的空气,胃里的翻涌也平静了不少,她眉头皱了一下,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她,落雁紧拧着的心突然松了不少。      “公子,好些了吗?”可是她不得不在意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做的自己。      “嗯。”已经能开口应声,鸢诀这才放下她的双腿。      看着未雪歇完全平静下来,没有半点咳嗽了。落雁伸手扶着她坐起来,未雪歇便看见鸢诀正踩在刚刚自她胃里吐出来的污秽上。      她嘴角动了动,可是又想算了,正在这时鸢诀又近了她两步,手一伸出来未雪歇好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走开。”她自嘴里吐出两字。      她看着他的双手怔在半空中,然后又垂下,未雪歇抬头看他,鸢诀脸上平静的笑着,什么话都不说绕过她往花坛走去。      从来没有想过两人再次相遇是这样的场景,如此丢人,不过……比起前世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会不会又好些。      那一次是她看见了全身赤~裸的他,面对她的观望,他完全没有想要遮掩,平淡无奇的对着她说了一句:‘公主府什么时候新来了个丫头,长的更是绝色。’声音妖里妖气。      他本就生的极其俊美,但是闻他说话,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没品的无赖。      可是真相处久了,又不知不觉就被他的容华所吸引。      也正是这样的最叫人恨,让她恨。      恨他既是不愿意爱人,又何必耍手段让人爱上他。      未雪歇坐在石桌上,双脚还勾不着地面,这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刚刚一时逞嘴舌之快,竟然忘了自己还要下台,下石桌台!      她这样子如何下去,若是没人的时候她还可以自己回轮椅上去,现在……      “公子……”落雁语气十分的纠结。      看着落雁一副要抱她的样子,未雪歇开口:“让我先歇会儿。”      要是她是女人还好,可是偏偏现在是三公主最宠的苏公子,难道要被人笑死不成。      歇了好一会儿,歇到鸢诀已经将五株花都移进了花盆中。      未雪歇背对着他,鸢诀轻笑:“我先将花替公子送到园中去。”他弯腰抱起两个盆子,往雪园的方向走去。      “公子,你也很讨厌那样的男人是不是。”落雁好像看出了什么然后在鸢诀离开之后她开口说到。      未雪歇怔了怔:“嗯。”      “我抱公主回轮椅上吧。”落雁说道。      未雪歇这才不禁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显得很没用。”不过她所说的自是跟落雁所理解的是不一样的。      当鸢诀再次回到花园里的时候,未雪歇跟落雁已经不在原地了,他脚下步子顿了顿,然后目光落在刚刚未雪歇呕吐出来的东西上。      东西……还不如说从她胃里呕出来的只是些褐色的药水罢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竟然走到呕吐物旁,片刻眉头便皱了起来。      公主自那日陪在雪园里头的男人来过一次泛春园后,已经两日没踏足泛春园了。      这对于泛春园里头的人来说实在是一大奇事,或者公主以后都不会来了也说不定。      泛春园。      “我还说那个住在揽月园的羲久怎么这么特别,刚刚经过花园听见他叫那雪园里头的人哥哥呢。”      “啊……可是嫡亲兄弟?”一句话引的旁边听见的人发出阵阵骚~动,其中以男子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可是那两人都姓苏。”      哎……那雪园里的男人肯定一早就是跟公主认识的。      他,现在已经是泛春园里头男宠们热议的话题,有人猜测或许他跟公主是青梅竹马,有人猜测他可能是因为双腿受了伤所以离开了公主府,可是有人又质疑,公主乃皇室贵族,若是留在公主府还可以让公主令御医来救治,有人也说,他的腿肯定好不了了。      有人猜度的更甚,说……公主三年前突然变了性情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很爱这个男人,可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能给公主她想要的鱼水之欢,所以才找别的男人代替。      有人更想的深,说泛春园里所有的男宠都是男人的替身。      既然都是替身,那么每个人身上总有一个地方像这个男人。      可是,没有人跟未雪歇近距离接触过,怎么知道这猜测对不对呢。      今天天气依然晴朗,这样的季节最适合在公主府里绕绕,然后在雪园里的院子里懒懒的晒晒太阳。      “这两天,我好像挺受欢迎的。”未雪歇放低了声音跟在身后推着轮椅的落雁说。      “好像也是,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人跟着。”落雁将身体往前倾了倾。      “泛春园里的人就这么闲?”不是都要伺候沉鱼的。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沉鱼没去泛春园吧。”落雁吐了吐舌头。      沉鱼这两天每天都会来雪园,但是也聊不了些什么未雪歇就会说你去忙吧。至于她去没去泛春园未雪歇没兴趣,直到刚刚听落雁提起。      “沉鱼竟然舍得泛春园里的那些美色?”未雪歇说笑着。      “公子现在回来了,她舍不得也得舍得。”      落雁思索着:“公子莫不是也对那些美色动心了?”      “胡说。”未雪歇突然转过头:“落雁,胆子不小啊,竟敢这样调侃你家主子。”      落雁立刻回到:“奴婢知错。”      聊了几句又回到了刚刚的那个话题:“你说,后面跟着的人想干什么?”未雪歇轻声的问。      “要不奴婢去问问?”      未雪歇摇摇头:“让他们跟着。”虽然未雪歇也想知道那几个跟在她后面藏藏躲躲的几个男人到底安的什么心,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      “看清楚正面了吗?”一人躲在树后面,他身后还连续躲了四个。      “看不清啊!一直没转过脸来!!”说话的人有点急了。      “要不再跟近一点?”      “会被发现的!”其中一个人提醒。      “那怎么办?”      “……”这样一问,五个人都默了。      眼看着前面的未雪歇已经在外头晃悠了两个时辰了,可是他们连她的正脸都没看见,几个人有点失落。这时落雁推着未雪歇自长廊一直走已经转了一个弯,五个人探了探头,发现已经看不见了。      “快点。”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几个人脚下步子轻着,一个跟着一个,时不时后面的还撞上了前面的。      走到那个转弯的地方的时候最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然后正要探头打探情况的时候……只看见未雪歇跟落雁两人一前一后,一坐一站的停着,两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怎样啊?”见男子半天不支声,后面一人踹了他一脚,跟着探头,然后……也看见了未雪歇跟落雁两人。      呃……      好像是被发现了。      不过……不过总算是不辱使命,看清未雪歇长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这样近的距离,只隔了几步,真真这才叫做是看的真切。      几个人你拍我我拍你,然后通通做贼心虚的假装东张西望,未雪歇嘴角抽了抽。      “几位这是要去作甚?”未雪歇这才开口。      听见她讲话,几个人又是你瞪我我瞪你,他们要做什么可不能告诉她。      “闲来无事,在府里转悠转悠。”      “哦?那……”未雪歇一下子什么话也没说。      “几位慢慢转,在下有些累就先回雪园了……几位要是有空可以来雪园坐坐。”未雪歇看了落雁一眼,落雁立刻就推着轮椅往回走。      将近午时,未雪歇独自推着轮椅往揽月园去,落雁去准备午膳了。      与羲久的那盘棋还未下完呢,她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羲久,等精神好一点就去揽月园跟他下完那盘棋。      也是给羲久时间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第二次来揽月园,一进院子就发现园里细微的变化,所有有阶梯的地方都建了斜坡,未雪歇嘴角情不自禁就扬了起来,轮椅压着地面发出声响,在院子里回响起来。      一听见这声音,羲久就跑了出来。      “……哥哥。”嘴边是相当纠结的叫出这个称呼的,自小到大叫的都是姐姐,但是从姐姐到哥哥这个称呼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几次开口这两个字似乎都需要在嘴巴里面绕很久。      羲久很快就来到了她身后,然后很自然的双手就搭在了轮椅上,未雪歇收回了手。      “哥哥来的正好。”      “怎么?”未雪歇问。      “上次说要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个人恰巧也在。”      未雪歇诧异,然后又恢复平静。      “那我可要进去认识认识。”      或许是因为外头阳光强烈的刺眼,一进屋子眼前倒是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看东西都带着黑影,未雪歇眨了眨眼睛,再抬头时,羲久已经推着她来到了那人面前。      她表情一愣,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哥哥,他叫鸢诀。”身后羲久为她介绍,未雪歇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塌上的棋局。      “哥哥,你们认识?”羲久发现了了哪里不对劲。      “不认识。”鸢诀还没来得及开口,未雪歇就回答了他。      可是……未雪歇的态度未免也太……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似得。      鸢诀倒是以为她真的不认识,张了张口友善的提醒她:“昨日在花园里,不是跟公子说过话?”      他还真当记性被狗吃了么?未雪歇冷眼扫过他:“说过话就是认识?”      羲久现在才觉得他刚刚的感觉是对的,他只觉得未雪歇对鸢诀的语气似乎不太友善,所以当羲久都看出来了,鸢诀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他笑着,或许是因为昨天被他看见了她的窘态,所以她才对他如此不善,他现在只能这样以为。      “那……就算不认识吧。”鸢诀似乎有点无奈。      未雪歇发现,榻上那盘棋正是那日她与羲久所下的那盘,只是比那日多了几步。      未雪歇不悦的抬头:“这是你落的子?”      不管这子落的是真的妙不可言,未雪歇俨然一副看他不爽的样子。      羲久立刻开口想要圆场:“哥哥,是我让鸢诀支招的。”      见未雪歇如此不悦,鸢诀心中越是不解,他好像除了见过一次她的窘态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呀,心中各种检讨之后,他确定了,确实没有得罪过她。      “公子何必如此生气。”鸢诀脸上笑意还未褪去。      “我与羲久的那盘棋,公子不是也落子了。”      闻言未雪歇咋舌。      鸢诀看着未雪歇恶狠狠的瞪着他,好像是想把他吃了。      “如此,公子便当时扯平了吧。”鸢诀接着说。      未雪歇瞪了半天,不论是鸢诀还是羲久都有些无措。      突然屋子里响起未雪歇的轻笑声。      “鸢公子真是多心了,我问这子是不是你落的,只是想说着几步勉强走的还算不错。”      勉强,还算不错。      未雪歇看见鸢诀的笑容僵了僵。      “呵呵,那公子愿不愿意让在下见识什么叫做很不错。”      未雪歇莞尔,刹那芳华让鸢诀又是一怔。      只见未雪歇白皙纤瘦的手指将几子往旁侧移动,变动的位置不大,可是……      在旁边看着的鸢诀和羲久眼底都泛起了光芒。      “哥哥……你。”羲久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未雪歇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时未雪歇抬头,眼底有些挑衅。      “公子棋高一招,在下自愧不如。”鸢诀自愧不如,他竟这么快便认输了,当然对于未雪歇来说,并不觉得诧异。      他不会与人去计较这些,但不计较并不代表他大方,只是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什么份量都没有,试问他不在乎的事又怎么可以影响他的喜怒哀乐?      未雪歇一直看着他,眼底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鸢诀与她对视,久久的两人对视着,没有一个人率先移开目光。      未雪歇笑着:“鸢公子什么时候进的公主府?”      未料未雪歇竟然还愿意跟他说话,未雪歇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友善呢。      “一年前吧。”      “一年前。”未雪歇念道,然后又说:“一年,时间可不算短了。”      鸢诀注视着她不知道未雪歇想要说些什么。      他静静的等着,等着未雪歇接下来要说的话。      似乎等了很久。      “我可不可以问鸢公子一个问题。”      未雪歇转而又客套的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说不可以,那未雪歇还会问吗?      鸢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只见未雪歇脸上莫名的笑意,嘴角边扬起一抹轻嘲的弧度:“我看鸢公子容色算是上等,与那言夙相较倒是更胜一筹,可是,在公主的男宠中,鸢公子似乎不是很得宠。”      这个似乎,未雪歇也大概只是从落雁身上的来的大概。      既是落雁也叫不出来的名字,那么只能证明他在众多男宠中并不突出。      这并不像他呀,他进公主府不就是想得到公主的宠爱么,他怎么会甘心在公主府上碌碌无为,除非他不想,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他又为何一直待在公主府,不是应该早走了。      她不明白他。      “哥哥……”在旁边坐着的羲久尴尬的又叫了一声他,未雪歇转头对他柔柔的笑笑,然后又看鸢诀。      “难道……鸢公子不想像言夙一样,在公主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公主殿下会答允鸢公子所提的任何要求,这些鸢公子没想过吗?”      见未雪歇一副执意要问出一个结果的气势,鸢诀脸上的笑意有些恍惚,但是很快的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似乎那只是一个错觉。      是啊,一个错觉。      他总是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他爱她可以爱到不要自己的命。      未雪歇自嘲的一笑然后眼神转而看向地面,羲久坐在旁边一直注视着未雪歇,他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为什么他在未雪歇移开的目光中看见了伤情。      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气氛越显的尴尬,不知道这样的尴尬维持了多久,鸢诀终于愿意开口:“相比言夙,公子你不是更得公主宠爱?”      鸢诀笑着:“自公子来到公主府,便入了我们所有人的禁地,而且还让公主冷落了正得宠的言夙,所以,即便是做到言夙那样的位置又如何?”      未雪歇抬头看他:“既是如此不满足,又何必屈居在公主府呢?被强迫吗?”      见他不回话,未雪歇又说:“如果你只是被强迫留在公主府,那么,就像你说的,我是公主现在最宠的,只要我开口,你随时可以走。”未雪歇说这话的时候是怀着一丝丝的希望的,如果他真的毫无留恋的走了,那么她心中或许会比现在好受。      “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要不要?”      鸢诀依旧没有回答。      未雪歇失笑,不愿意呀。      “我们还是下棋吧。”羲久想要圆场,未雪歇的话刻意的携带者尖角,会伤人的是不是,羲久有些后悔了,还以为他们两人都棋艺了得,一见面会聊的来。      现在很明显,他是猜错了。      早知道刚刚鸢诀说要走的时候就不留着鸢诀,只因为知道未雪歇今日会过来,他才故意挽留。      现在只叹自己好像做了件坏事,看未雪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鸢诀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点一点的褪去。      然而羲久的话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平时温和的未雪歇今天显的特别的盛气凌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为什么不说话?”      “哥哥,别说了。”这是羲久又说。      未雪歇恼了。      “你说,你为什么接近羲久,他的揽月园离泛春园可是有些距离的。”      “你以为我是什么目的?”鸢诀反问她。      未雪歇怔了怔:“谁知道你想些什么呢。”      “……哈哈。”屋子里突然响起鸢诀的笑声,他仰头笑了几声,然后再看未雪歇。      “既然公子如此爱护自己的弟弟,那日后我便不再来揽月园了罢。”      说完他便起身,未雪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怒了他,可是心里想如果真的可以惹怒他,她会十分有成就感的。      “告辞。”他语气十分的僵硬,然后快步的离开了屋子。      片刻,未雪歇叹了一口气,她看向羲久,羲久自然是满脸的不解。      “我过分吗?”未雪歇问他。      羲久嘴角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未雪歇一笑,伸手手掌盖在羲久的手背上,微温。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像鸢诀这中只做有益于自己的事,只交有益于自己的人的人,她当然不想他跟羲久走的太近,不论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不论他在羲久身上看见了什么益处,总之,她不会让他利用她身边的任何人。      夜深,风吹的树叶沙沙的响,树叶上还染上了月光的银白。黑夜的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个人影,看不真切。      应该是两名男子。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这……归你管吗?”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我向来是个守信的人,愿赌服输,还差三年。”      雪园院子里,叶子双手枕头,翘了个二郎腿,悠哉悠闲的平躺着。      不得不承认,承国的天比别地儿的却是透净很多。      “师妹,你该歇歇了。”叶子开口提醒未雪歇,她已经这样低头看书超过了一个时辰。      闻言未雪歇抬起头来,看着叶子这么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若是我也可以像师姐一样随性就好了。”可惜她做不到。      “怎么就不可以呢?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享受随性的美好。”      未雪歇摇摇头坦言:“我做不到。”她还有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如果随性真的就是两字子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世上人千千万万,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大概很多人连随遇而安都做不到。      而对于她,不论是人或者事,只要有当中一者她都无法随性、随心。      叶子惋惜的摇头:“公主身份吧,有人替你当,你念叨的人吧,现在看来也过的这么好,你放不下什么。”      未雪歇说:“再过两年吧,等这两年过去……”未雪歇顿了一下才说:“若是我还活着,就过师姐这样的舒坦日子。”      随心所欲,四处游荡。      人嘛,过惯了这四面围墙的日子,自然就想过的自由一些,想一睁眼眼前就是一片广袤。      当然,有些人自由久了就没有人能再束缚住他。      可是叶子不懂,未雪歇为何要说再过两年,就好像这几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似得,她测过身子,一手撑着头望着未雪歇:“师妹……”      这时落雁端着甜汤走进了院子。      人还离的老远,就听见她说:“公子,你知道吗?我今天发现一个问题。”落雁这样大的声音打断了叶子的话。      闻言,叶子轻松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论是未雪歇还是叶子都看着显的很激动的她。      落雁将手里的甜汤端了出来。      然后把盘子放在石凳上。      落雁拿了汤勺将汤舀出来两碗。      “叶师姐,快来喝汤。”      叶子穿了鞋子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勺子伴了伴碗里的甜汤。      “我说落雁啊,我跟你家苏哥哥就不用一样的待遇了吧。”叶子开玩笑的说。      自从落雁知道未雪歇只能吃这样的食物后……连带着她也是吃这样子的食物。      倒不是说不好吃,只是……未雪歇消化不好,不会有什么感觉,她一个正常人,是很容易消耗的,随便蹦蹦跳跳,去方便一下就消化了,所有需要食物来补充力气,可是这些东西,怎么说呢,很容易就会觉得饿。      “啊?”落雁并不明白叶子的意思。      “你想我跟你家苏哥哥一样瘦呀?”其实叶子比未雪歇也胖不了多少。      未雪歇听懂了,所以她最先笑了出来。      “落雁,叶哥哥在抱怨伙食不好呢。”见落雁一副愁眉的样子。      经过未雪歇的提醒落雁才懂了叶子的意思:“吃不饱不早点告诉奴婢。”偌大的公主府,连泛春园里头那么多的男人都养的活,看叶子这身子骨,也吃不了多少。      落雁倒是巴不得叶子能把那些男人的份全吃了,然后饿死他们。      “好啦,那以后替叶哥哥准备‘正常’的膳食就好了。”未雪歇继续说:“你刚刚匆匆进来,让你这么高兴的是什么事?说来听听。”未雪歇好奇的问。      “公子,你知道么?泛春园里头昨日外购白色布匹丝绸数量超出以往……”落雁比了比手指头:“十倍。”      “???”未雪歇跟叶子好像都不太懂落雁要说什么。      “据知情人透露,现在泛春园里头大多数男宠都穿起了白色衣裳。”落雁眼睛落在未雪歇身上眨巴眨巴几眼。      只见未雪歇跟叶子都吸了一口气表示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此时,落雁继续说:“不仅如此……奴婢刚刚来雪园的路上,竟然看见了……”落雁端起杯子,咳了咳嗓子。      未雪歇啪的一声打在落雁的手背上,一时之间落雁的手背就红了。      “公主,你怎么下手那么重。”      “活该。”在落雁控诉未雪歇的同时,叶子对着落雁一阵鄙视。      谁让她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突然卡住,这跟作者在发H章的时候在男女主角正要XXOO的时候突然这章就完了这种有什么区别!      活该……      落雁揉了揉自己被未雪歇拍红了的手背:“刚刚在路上看见有人跟公子你一样……坐轮椅上呢。”      未雪歇跟叶子两人先是一怔,然后对视一眼,纷纷大笑了起来。      叶子更加夸张,几乎是捧腹大笑,笑的是前仰马翻,然后稍微控制控制……自己,好不容易才换了口气:“这好像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事。”      未雪歇也笑的厉害:“这是怎么着,学本公子呢?”      “很明显嘛。”叶子拍了拍未雪歇的肩膀。      落雁就在旁边嘟着嘴巴看着眼前两个男装打扮,现在更像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两个女人,露出嫌弃的眼神。      “那只能证明本公子着实是风流倜傥,不然怎么能在短短几天就成了公主府男宠们的模仿对象?”未雪歇自豪的说。      “得了吧你。”这下叶子也看不过去了。      落雁点点头,对嘛,她家的公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自谦了。      “你确实是风流倜傥……可惜,不是正品,赝的。”叶子耸耸肩:“你说,你能给女人什么?除了长的好看了点,要安全感没安全感,要……”      “嗯?”只见叶子看了看她的河蟹处说:“你自己体会吧。”      未雪歇收了收笑:“叶哥哥,我今天才看出来你有多肤浅。”      “我肤浅?”叶子顿了顿看着她:“你这样子在乎外表的才叫肤浅吧!”      “等一下!”落雁伸手隔在两人中间。      两人这才停下来。      “我们能不能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未雪歇认真的点点头:“那么他们有没有成功的吸引到沉鱼呢?”      “沉鱼进宫了,还没回来呢。”      “哦?她以前有那么频繁的进宫吗?”未雪歇眼色光芒沉了沉。      “她……公主你不在的时候,天天流连在泛春园,哪里愿意出来。”      只看见未雪歇在笑,笑的好阴险的样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一次。”      “??”落雁满脑子问好。      “公主一次,罚酒一杯,什么时候喝,你自己看着办吧。”      落雁无辜的瞅着她,这……还是她家公主么,以前知道她喝一杯就晕的时候从不让她碰这些,那时候的未雪歇呢。      “好吧,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还没等落雁反对。      “你说,那些男宠能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未雪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落雁跟叶子两人的鄙弃神色。      不过,未雪歇猜……沉鱼应该会精神极度紧张吧,一进公主府,然后一路去泛春园,那样的话不是时时刻刻都好像是见到了她,即使只是男宠们在模仿,可是以沉鱼的心态,看见她这样穿着的,她心里能好受么。      就那些个男宠不知道,沉鱼是屈服在她这位苏公子的金威下才一跃成为最得宠的男宠的。不需要任何讨好,也不需要伺候,要是她不是公主……论姿色,春风楼的花魁倒还是可以去抢一抢的,说不定就抢赢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知道沉鱼大概是什么时辰回来吗?不如我们去外头瞅瞅?”未雪歇表示她对这件事情真的挺有兴趣的。      “公子,你是不是无事可干?”      “暂时是的。”未雪歇莞尔,她在等,等待那一个时机。      夜又深了。      沉鱼缓步踏入言夙住的院子,从外头看里面烛火还燃着。      沉鱼脚下步子不由放轻,然后……伸手推开了言夙屋子的门,门没有锁,言夙在睡前门是不会上锁的,这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      他在等,等公主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可是这几天都没来,他手里拿着书,烛火因为门被推开而闪烁的更加厉害,听见声音,言夙抬头,原本心里头也做好了准备,今天公主不会来了。      可是,惊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明明想起来给沉鱼请安,却……没有这样做。      只是低头,然后装作没看见沉鱼的样子。      沉鱼顺手关上门,然后走到书案钱,半个身子趴在书案上,盯了言夙一会儿,见他没反应,然后伸出手指头勾起言夙的下巴。      好哀怨的眼神,沉鱼轻笑:“言夙,敢怠慢本公主!该当何罪?”言夙脸上的表情楞了一愣,然后摆脱沉鱼的手指,撇开头:“公主不是都不来我这了。”好哀怨的口吻。      沉鱼笑起来,抢过他手里的那本书。      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把书伸向烛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言夙看着她将书扔到地上。然后沉鱼绕过书案。      “才几天没来,你就怨成这样了?”      她拉起言夙一只手,然后顺其自然的坐在言夙怀里。      “公主有了新欢,自然可以不来。”两人看着彼此。      说起新欢,言夙能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就有几分僵硬,这反应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强烈,但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为什么提起那个人,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高兴之处?      若是真的像他人说的那样,言夙不解的看着沉鱼,可是这时她的眼神已经移开了。      片刻,又转了回来:“言夙,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沉鱼说道。      比起那些只知道一味讨好她的男人还有不愿意屈服的男人来说,言夙进退总是有度。      闻言,言夙心里自然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公主是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      沉鱼想起今天回到公主府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未雪歇,发现未雪歇竟然可以站起来了,神经紧绷着过去打算说话的时候发现,竟然不是未雪歇!不是未雪歇而是泛春园里头她的男宠!      顿时她脸色铁青的样子,大概也只有那个模仿未雪歇的男宠才看清楚了。      然后,一路回住处的路上,遇上好几个‘未雪歇’,当她忿然男宠这愚蠢的行为的时候,转角又遇见一个像未雪歇装扮的人,顿时她就没忍住,一脚踹在了那轮椅上,让他滚。      因为太用力,在后面推轮椅的落雁都差点没扶住,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还是叶子帮了一手才稳住的。      ‘这么大火气。’等她挺清楚声音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竟然是真的未雪歇。      顿时她就差点没吓的跪下来磕头求未雪歇赎罪,可是如果下跪了,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想在心里头堵的慌。      对于言夙来说,只要公主还愿意来他这里,就证明了他还未失宠。      “那个人,对公主来说很重要吗?”沉鱼趴在言夙的胸口,手指亦喜爱下的点这言夙的胸口,听见他这样问她,沉鱼眼底越来越黑。      “如果我告诉你,我狠不得他死……”沉鱼压低了嗓音,抬起头来,嘴唇抵在言夙的喉结处,然后伸出舌头轻~舔过他的喉结。      只看见言夙喉结处一上一下的速度突然快了,沉鱼轻笑着,伸手勾住言夙的脖子,然后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言夙一反被动为主动,将沉鱼抱起放在了书案上。      两人缠~绵~辗~转的吻着,言夙吮~吸着她的舌头,空气中都是两人暧~昧的亲吻声,吻着沉鱼的衣服被言夙嫌是多余的,狠狠的扒~掉了。      沉鱼伸手去扯言夙的腰带,不一会儿,言夙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束缚。      他稍微离开一些沉鱼的唇,轻柔的叫了一句公主之后,头沿着她的脖子吻下去,然后埋首在她的雪~峰,那酥~软的触觉让他血液很快凝~聚到某处,他的舌头在她的雪~峰上~绕圈,引的沉鱼阵阵呻~吟。      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腰,让她靠近他的下~腹,沉鱼立刻就感觉到他的热情。      言夙的手指划过她私~密地带,感觉到足够的湿~润后,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      “公主。”不等沉鱼作出任何回答,他就吻住了她的唇。      然后他一个挺~进。      “唔。”沉鱼只能轻哼,满满的充实感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      因为他高~超技~巧,沉鱼整个人都酥~麻难受起来,      又忍不住自嘴里发出吟~声。      烛火跳动,两人严密无缝的贴在一起,投到地上的影子更是犹如同体般。      只是一夜,言夙失宠的传言立刻就被打破了,因为住在言夙隔壁的人听见了两人欢好的呻~吟声,而且今早有人亲眼看见公主从言夙的屋里出来。      看来……高超技巧什么的!果然才是圣宠不衰的最好法宝!      承国京城不论是白日还是晚上都是一片繁华热闹。      在公主府养了几天精神后,未雪歇出府了。      她坐着轮椅在大街上,自然而然就引来很多路人的眼光,幸好出门的时候让叶子给她的肤色做了些修饰。      不然一个皮肤死人白坐在轮椅上的人呢,明天很快就被人家街头街尾议论了。      出门的时候她问过叶子前两天消失去了哪里。      叶子告诉她说,不经意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未雪歇也好奇,所以今天就出门了。      承国她最熟了,什么好地方她倒是真没发现,或许是雪园先入为主了。      在落雁的带领下,他们走着人迹稀少的小巷子,然后越来越远离人群大众,往郊外去了。      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未雪歇看着眼前的河。      然后转头问叶子:“这……就是你嘴中说的让你甚是想念的地方?”      见叶子点点头。      未雪歇叹气,这一路过来可不好走,如果她站起来走还好,偏偏是被人推着,苦了落雁了,还好她带了手套,让落雁戴上了,不然手掌该磨破了,这个颠簸的过程中,她就想直接站起来算了,再转头看向河面,河水清澈,不过越往中间就越是有点深,即使是这么清澈的水她也看不见底。      “师姐,你带我们两个来这里,是不是想我跟落雁跟你把风?”      好像猜到未雪歇想说什么,叶子斜了她一眼:“这天气,你试试。”      “我倒是想试,可是我这腿。”未雪歇叹了口气。      叶子顿时就抛给她一个‘你就给我装吧’的眼神,落雁倒是以为未雪歇因此而难过了,在后面赶紧安慰道:“公主别难过。”      闻言,未雪歇立刻回头:“公主二次。”      “我……”落雁无言以对。      风景是好,水也好。      然后……干粮带了,几个人找了个平趟的地方铺了一块布,然后席地而坐,四周的杂草长的特别长。他们一坐下,哪里还能看见啥风景,看草吧。      叶子特别舒服的躺了下来,然后从落雁手里拿过一块桂花糕:“嗯,不错。”她称赞道:“落雁姑娘这手艺,以后可以嫁个好男人!”      落雁闻言脸一红,有些急:“叶师姐老爱胡说。”叶子转头:“我可是认真的。”      一旁的未雪歇笑言:“叶子你这是有人选了?”      “我们山庄里头,除了玄冷成了亲,其他可都还是单着的。”叶子说完发现自己是不是失言了,好像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她敏感的看向未雪歇,可是未雪歇脸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是她的错觉么,曾经一度以为未雪歇喜欢风玄冷,只是未雪歇的性格太过内敛,然而,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吧,风玄冷与余烟成亲的时候,她也注意过未雪歇,那样的笑,是真心的祝福,没有半点伤感。      “也是,到时候我给落雁张罗张罗。”      当然,她有想过让落雁早些嫁人,也是怕自己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可是……找一个对自己衷心耿耿的人很难,若不是前世经历过生死别离,她又可以用什么方法来试一个人。      “公主,我还得伺候你呢。”      未雪歇笑笑:“当然,你这么贴心,想嫁呀我还要多留你几年呢。”      听见未雪歇这么说,落雁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公主这样说,奴婢就安心了。”      未雪歇挑眉,这时自远处传来他人说话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三个人竟然自动都闭了嘴,未雪歇听不清楚声音内容是什么,不过她确定有男有女。      叶子比较敏感,未雪歇看见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然,声音越是近了。      这样子,未雪歇才能听见个大概。      “徐公子请自重!”      “哟,这是……跟爷玩欲拒还迎?”      “徐公子是知道的,我们兰香馆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哈哈。”听见这猥琐的笑声未雪歇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什么卖艺不卖身,装的那么清白,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你们说是不是。”然后是好几个人的附和声。      未雪歇也皱了眉,又是什么纨绔子弟吧,说完如此下流,不懂遮掩!      “没有想到徐公子是这样的人,恕我不再奉陪。”      “跟都跟我来了,还想走?哪里这么容易,怎么说你也得让爷我爽了。”      “徐公子你不怕我告官吗!”      “告官?告你自愿勾引我?这里的人可都看见了。”      然后又是乱七八糟的应和声。      无耻!在一边听着的三人心里同时骂道。      “你……让开!”      “不让。”      “放手!你要干嘛!混蛋,走开……”      听见姑娘的呼喊声,未雪歇忍不住了:“师姐,武功学来是要起点作用的。”      叶子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头,然后站了起来。      “禽兽,放开那姑娘。”叶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朝几个人走过去。      未雪歇在落雁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冷然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叶子果然是武功高强不带怕的,面不改色的停在了几个禽兽的面前,那个叫徐公子的然后带了五个跟班。      两人左右控制住了那个姑娘,然后徐禽兽的手正捏着那姑娘的脸蛋。      “哪里来的,管什么闲事,走走走!”徐禽兽松了手然后看着不识相的叶子。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家小姑娘,怎么当男人的。”      未雪歇赞同的点点头。      “怎么当男人?你说说你怎么当的?”徐禽兽反问,她呸,叶子心里想,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当。”叶子嫌弃的说。      “呵呵。”徐禽兽冷笑了两声,然后说:“看你这样子,还敢多管闲事?还想不想活着回家找娘喝奶了?”      闻言叶子眸光一冷。      “啊!”这叫的声音够大够响亮!      只见徐禽兽一手捂着眼睛,踉踉跄跄在跟班的帮助下站稳:“你敢扔爷,找死!”      徐禽兽一招手,连左右强制姑娘的的跟班都朝叶子围了起来。      “公子,小心!”那姑娘关切的说,证明还是有点良心的。      叶子莞尔一笑,就看见她手挥了几下,惨叫声连连,比刚刚那句更响更亮,一眨眼那些人都纷纷倒地,只剩下徐禽兽还站着。      “你……你……”这下才知道怕了,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只见叶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你想干嘛,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徐禽兽害怕的边说边往后退,叶子不急不慢的往前一步一步的走。      “告我什么?打你么?”叶子皱了皱眉:“谁看见我打你了?”叶子手里举着手头转身,问躺在地上的五个跟班:“你们看见我打人了吗?”      几个人都很配合的摇头,叶子又转过身来:“看见了没有,你自己人都没看见我打人。”      开玩笑,明明是石头在打他们,又不是她。      “啊!啊……!!不要不要……”徐禽兽极其害怕又猥琐的大喊,这时叶子举起了石头:“公子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正要砸下去的时候,徐禽兽扑倒在地。      叶子转头看刚刚被非礼的姑娘。      “姑娘,你怎么看?”      “还请公子手下留情,若是出了人命不好。”      “对对对。”闻言徐禽兽赞同的点头。      “谁让你说话了。”叶子吼了一句,吓的徐禽兽又磕倒在地。      “没关系,我后头有人。”叶子开玩笑的说,哪有开玩笑,她后头本来就有人!承国三公主啊。      未雪歇冷汗,这时她已经到了叶子身边。      “徐禽兽,还不给这位姑娘道歉。”未雪歇开口。      “若兰姑娘我错了……我该死……”谁知道半路出来几个坏他好事的!      若兰叹了口气,摇摇头:“徐公子以后别再如此便好!”      “听见了没有,看看人家姑娘多大方,好好学着点,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叶子把石头往地上一扔,还啪的一声响了,然后吓的徐禽兽又是一诈。      “你们可以滚了。”      “是是……”果真是越看越猥琐!      恶心!      徐禽兽朝几个跟班招了招手,然后站起来打算走。      “没听懂啊,滚!”叶子又吼了一声。      “是是是!”然后几个人看着徐禽兽跟着那几个人一起滚啊滚滚远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名唤若兰的姑娘朝叶子行礼,然后又朝未雪歇跟落雁行了礼。      “别多礼。”叶子无所谓的说。      “我出来好久了,得回去了,不然娘会担心的。”若兰又朝她们行礼。“若三位公子不嫌弃,可来兰香馆坐坐。”      这个……听名字,她们好像不合适去吧!      见几个人脸色不太对。      “几位公子别误会,其实兰香馆并不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若兰笑笑,好像自己不应该解释什么,即使……哎,即使不陪客,在别人眼里她们这些卖艺的女人也高等不到哪里去:“若是几位公子来,我一定好好谢谢几位。”      三个人都是点点头。      怎么说女人去逛女人的地好么!      若兰又朝她们三个行礼,好懂事的姑娘。也不像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脂粉味重,浓妆艳抹。      等若兰抱着她的琵琶远去了,未雪歇才开口:“叶哥哥,功夫了得。”      叶子得意的冲她一仰下巴,撩了一下自己前面的发丝。      “那个兰香馆,落雁,你可听闻过?”      落雁摇摇头。      “那,我们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了解了解。”未雪歇开口。      “公……子,那里可是男人去的地儿。”      未雪歇挑眉:“你刚刚叫我什么?”      落雁惊了一下她没叫错啊:“公子啊。”她确定的说。      “对嘛,我是公子。”      “……”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傍晚,让叶子先回雪园,命落雁回自己屋里休息。      带着她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会更累,十足的包袱。      自己推着轮椅往揽月园过去。      鸢诀他应该不会再来接近羲久了,那天她都说的那么明显,他那么聪明,不会不懂。      到了揽月园,羲久一如以往,听见声音就出来了。      到了屋里头,未雪歇发现羲久没有在琢磨棋局,她有些诧异。      “羲久,不下棋吗?”      未雪歇看着羲久摇了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她没有问出口,心里也大概猜到原因了,他长年待在这园子里,没有朋友,除了落雁,她或许就只有鸢诀了,可是那天她却没有经过羲久的同意,把鸢诀很不客气‘请’走了。      她是不是做错了。      “你觉得鸢诀是个怎样的人?”未雪歇握着羲久的手询问。      羲久张了张口,可是没有说话,欲言又止,未雪歇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好像是自己无情的剥夺了羲久这个难得有共同爱好的朋友。      她摸了摸羲久的头。      现在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当着羲久的面来处理这件事情,十四岁的羲久……可是她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他。      在揽月园坐了一会儿未雪歇就离开了,她没让羲久送。      夜都深了,未雪歇也没有回雪园。      鸢诀没有料到未雪歇竟然会来泛春园里找她,他住的屋外院子不大,未雪歇坐在轮椅上不时抬头看看夜空,今天星星并不多,倒是月亮特别的亮。      想,他竟然甘心住在这么偏静的地方,难怪那日她特意来泛春园找不到她。      他心里头大概能猜到她为谁来。      羲久,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如此关怀。      鸢诀勾了勾嘴角,露出些笑意。他站在未雪歇身后,眼光停留在她身上。      “那日,我说话的口气有些冲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未雪歇才开口,声音细小到了极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的清楚,鸢诀一笑,可是他听的清楚。      她担心羲久,同时本身自己心里头对他也带着些敌意。      来这里找他,她心里是有挣扎的,他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她为什么还会来找他,未雪歇不适的吸了口气。      然后转过来看着鸢诀,可是她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羲久还小。”      “苏公子还在担心我去找令弟?”      “不是。”      可是怎么说呢。      “苏公子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鸢诀直白的问。      “羲久把你当朋友。”未雪歇说。      “可是苏公子并不希望我再去接近他不是吗。”鸢诀袖中的手指紧了紧,他不懂,为什么未雪歇对他的警惕性那么高,明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我不愿意他因为失去你这个朋友而难过。”      “不想羲久难过,又不愿意他受伤害。”鸢诀轻笑:“苏公子对令弟可算是维护有佳。”维护有佳,鸢诀将这四个字说的特别重,或许他就是故意的。      未雪歇说:“对,我的意思就像鸢公子所理解的那样。”      “在下不明白,苏公子又未同我相处过,怎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羲久不利?”鸢诀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出了口。      未雪歇全身紧绷起来。      难道让她说前世他是如何骗她利用她么。      说了他听的懂么,他敢相信么。      见未雪歇不说话,鸢诀又说:“羲久也十四岁了,有些人有些事他自己懂的判断,苏公子不应该将他护的这般好,他总要长大,总要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他也要学着去处理,我知道苏公子爱弟心切,可是这样的爱护是好还是不好,苏公子应该清楚。”      未雪歇看着他,说看着不如说是瞪着。      本以为她会回口,可是未雪歇却突然移开目光。      “走了。”鸢诀就听见她丢下这样一句话,看着她转身往院子外面去了。      脸上笑意消散了不少,他抬脚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停下了步子,未雪歇并不高兴,心里堵的慌。      她这难道是死不悔改?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却……      正在她心中郁结难受的时候。      “啊。”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让她不禁的喊出了声来,然后是什么应声而碎的声音。      原本停下了脚步的鸢诀闻声立刻往院子外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对不起对不起。”未雪歇急匆匆的在水还没渗进去的时候把衣服上的水扫去。      什么叫做……定力。      大概就像是她这样的,被热水泼了,她还必须得坐在轮椅上。      还好,似乎只有手臂上被烫到了。      而且,这茶凉了些,不是刚刚烧开的水,未雪歇疼的皱眉。      “苏公子,你还好吧!”鸢诀走到她身边,扫了一眼之后明白了情况,只看见未雪歇白皙的左手背上红了一大片,然后他伸手就拿起了未雪歇的手。      未雪歇不满的将手抽回。      “我没事。”这时她才往罪魁祸首看,粉面朱唇,身姿俊俏。      黑夜里那人脸色发白,应该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会烫到人,正巧是拐弯处,这样的意外……未雪歇叹了口气。      自认倒霉好了。      她卷了卷袖子,看了下手臂,就手背连着手腕被烫红了,回雪园处理好了。      想着落下了袖子,然后推着轮椅要走。      “苏公子,先到我屋里处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鸢诀伸手抓住她轮椅后背,未雪歇的力气没有鸢诀大,在她的抗议下,被鸢诀推进了他的屋里。      更让她郁闷的是,罪魁祸首也跟着进来了。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未雪歇很不配合的想要从鸢诀手里抽回手。      鸢诀抬头苦笑:“苏公子,你能看出人的真心假意?”      “是。”      “那你还诬赖我是假好心,说明苏公子的眼光不怎样准。”鸢诀说着已经拿出一瓶药膏,未雪歇看见了想要抽回手的力气便更大了。      “谁知道你这药涂了会不会全身腐烂!”      “苏公子请放心,这药我用过,治烫伤很管用。”正在未雪歇厉声相对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开口替这药膏解释。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鸢诀已经强制性把白色膏体状的药轻柔的抹在了未雪歇的手背上。      顿时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痛就被一阵清凉的感觉覆盖,未雪歇反抗的力度稍微缓了些。      眼睁睁的看着鸢诀仔细的将她手背跟手腕处红红的一大片均匀的抹上了药。      之后,鸢诀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未雪歇盯着他的脸看,然后在他的眼神要与她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之时,未雪歇转头避开了。      鸢诀笑着放开她的手,这边罪魁祸首已经将药膏放入了那个小药箱中。      未雪歇看了一眼手背,然后推着轮椅往外走。可是……这里可不像羲久的揽月园,四周为了方便她建了斜坡,刚刚还是鸢诀跟罪魁祸首两人一同把她连带轮椅扛进来的。      “我要下去。”未雪歇没有转头直接说。      今晚她已经郁结到了极点。      “亦水,帮忙。”听见鸢诀这样说。      亦水,未雪歇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然后心里便记下来名字。      把她送下台阶之后:“苏公子,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      “需要。”在未雪歇很不客气的拒绝的时候,鸢诀也如此坚定。      当未雪歇又要开口的时候,鸢诀已经推着她往外走,顺便让亦水回去休息。      这个时间,大部分男宠都在自己屋里头,而鸢诀推着她走的那条路不是她进来的那条路,这路上也没有遇见任何人。      未雪歇心想,难道他想对她不利!      这时鸢诀说:“我送苏公子回去,苏公子可否答应我,这手背上的伤不要让公主知道是在泛春园伤的。”      未雪歇一愣。      鸢诀轻笑着:“若是被公主知道苏公子受伤的原委,我们大概不会好过吧。”      良久,未雪歇才开口:“即便是被公主知道这伤,这伤似乎也跟你无关吧。”那么他担心什么,即使要追究,也只是亦水犯的错。      她是不是可以以为,他这是在为亦水求情。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跟亦水的关系。      “公子在我院子前受的伤,追究起来,我也要受罚。”      “牵强。”未雪歇轻哼,没见过有人硬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一点。      不过,也让未雪歇知道他送她不是无缘无故的。      轻嘲的笑了一声。      今夜夜色甚好。      回到雪园的时候,看见落雁在园子外面来回徘徊,看见她回来了,脸上才有了笑意,然后匆匆的朝她跑过来。      看见鸢诀,落雁皱了一下眉,鸢诀很识相的松开轮椅,然后退了几步,落雁代替了鸢诀,然后扶着轮椅:“公子,你上哪儿去了,奴婢等你好久了。”晚膳还在院子里呢!现在都凉了。      落雁随主子的性子,对他很没有礼貌。      未雪歇没有回答落雁的问题,只是转头看着鸢诀说:“我是不会感谢你送我回来的。”她抬起手手背对着他晃了晃,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鸢诀点点头,有了未雪歇的保证他也安了心,转身大步离去。      她不会追究,就算是鸢诀不那样对她说,她也不会追究啊,因为她都没有想到这点上。      “进去吧。”未雪歇说。      烛火跳动,叶子的手指搭在未雪歇的手腕上,刚刚未雪歇才喝下药,可是情况似乎不太好,又全部吐了出来,未雪歇知道,师父特意配制出来为了压制她体内毒素的药正在渐渐失去效果。      师父早先也就提醒过她,她身体里的毒这药只能暂时压住,总有一日这药会起不了作用的,然后渐渐的会与她身体里的毒融合也变成毒。      真到了那个时候除非得到解药,要么有了新的抑制毒素的方法,否则,她会死。      当然,之后到她死也一直都未找到解药和新的方法。      想想,换回未夜谌的那个时候,即使邓太后没有逼她服下毒药,她也是活不长的,因为她身体里的毒一直就未解过。      叶子的神色不好看。      未雪歇自个儿心里也清楚的很。      叶子收回了手:“无大碍,可能是今日太过疲劳,我去重新熬一贴。”说着叶子已经起身。      “麻烦师姐了。”      未雪歇走到床沿坐了下来,手背上被烫红的肌肤好像已经快好了,这药真的有效,未雪歇盯着手背看了好久,为什么,明明那么恨他,可是却可以因为他为她抹一次药,就忘记了他是如何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      *********      ‘姐姐,谢谢你。’      身边落雁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未雪歇是没听进耳朵里,羲久那句谢谢倒是一直在她脑子里萦绕不去。      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喧闹的很,身边沉鱼又一直嘀咕着。      大概就是什么‘公子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出入烟花之地。’等等。      原本还不确定在羲久心里鸢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可是这句谢谢,包含的太多了。鸢诀肯定是去过揽月园了,不然羲久也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未雪歇当真是闲来无事么?      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去那个什么兰香馆。      可是执着如她,她都说了要去,唯一能阻止的叶子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鱼就更是没有办法,然后只能硬着头皮陪公子。      三个人都不知道兰香馆在哪里,还是落雁抓住一个路人问的。      不过,似乎……大概三个人心里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当落雁询问兰香馆的时候,那路人神色不对。      知道兰香馆的地址之后,三人未有停留,直往那馆去了。      果然!      未雪歇只看见那个所谓的兰香馆已经……被封了。      连招牌都是歪的,里面料想已经被毁了也说不定。      未雪歇对落雁使了个眼色,落雁点头又抓了个路人问:“大哥,这里怎么被封了?”      “听说是匿藏了逃犯,这馆里的人都被抓入大牢了!”      “这样啊,谢谢大哥了。”      匿藏逃犯。      最近有重犯在逃?      可是,未雪歇心里却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太简单啊。      有种预感……她冲落雁勾了勾手指头。      “落雁,考验你办事能力的时候到了。”未雪歇拉着落雁的领子,然后附耳对落雁说了些话,同时又交予了她一块令牌。      原本的打算是泡汤了,一旦设定好的目标突然有所变化,这人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回公主府?可是出都出来了,就这样回去太不甘愿。      不回公主府,那又要做什么。      这就是长年待在山庄之后的后遗症。好像都跟外头的世界脱离了关系似得,连吃喝玩乐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了。      “哎,那里那么多人排这么长的队是怎么回事?”未雪歇跟叶子两个人在大街上晃荡了一会儿之后,转过一条街就看见这条街几乎是站满了人,这样子四个字概括:大排长龙。      这阵仗,叶子拍了拍未雪歇的肩膀然后上前探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等了好一会儿叶子才回来告诉未雪歇说,前面店里是卖杏仁酥的,这杏仁酥在京城里特别有名,因为口感极好所以很受欢迎,也因为卖的好,一天供应量完全不够,所以先到先得,很多人特意起早排队等着。      看着这么多人排队等候,未雪歇也好想尝尝这能让人心甘情愿排队等这么久的杏仁酥到底是怎样个美味。      她看着叶子:“要不,我们也买点尝尝?”      就知道未雪歇会这样说,叶子笑而不语。      庆幸现在的天气并不热,不然这样在大街上等候,非的中暑不可。幸而未雪歇也暂时是无事可做,便当打发打发时间好了。      眼看着前面买到杏仁酥的人一一离去,她离杏仁酥越来越近,当然后面还在继续曾长,未雪歇探了探头,数了一下,还有十个人,她抬头看了一眼叶子:“这杏仁酥能不好吃么,就看在我为了买它足足排了一个时辰多队的份上,就算它不好吃也一定好吃。”      “可不是,说不定这老板就是抓住了像你这样的心理,所以杏仁酥才能买的这么好。”      当排到未雪歇的时候,听见里头的伙计说:“只剩下三盒了。”      未雪歇立刻伸手说全买了,掏了钱之后,伙计把最后三盒给了她,未雪歇捧着三盒杏仁酥欢喜着,听见后面伙计冲还在排队的人喊道:“今日杏仁酥买完了!明日请早。”然后听见身后一堆人叹气不满的声音。      “叶哥哥,我们还是挺幸运的。”未雪歇说着。      “买这么多做什么。”叶子说,她又吃不了。      “没听到伙计说最后三盒呀。”      叶子无奈的摇摇头。      “我们回去吧。”叶子可没有忘记昨日未雪歇呕吐的事。      见未雪歇点点头,叶子将轮椅转了方向。      “两位公子请留步。”      这时,一人上前挡在了他们两个的前面。      未雪歇打量了他一眼,普通的装束。之后她开口:“有什么事吗?”      “小的有一事想求两位公子。”那人躬身朝她们两个作揖,然后抬头又说:“公子手中的杏仁酥可否卖一盒给小的?”      “为什么?这个可是我排了很久的队买来的。”未雪歇说道。      “小的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见未雪歇不愿意,那人有些急。未雪歇听着他小的自称,猜想肯定是哪家府上的小厮随侍,莫不是自己主子想吃命他过来买吧。      未雪歇刻意为难的摇摇头表示即使是双倍价钱她也不愿意。      “三倍价钱呢?”那人一转口又加了一倍,未雪歇挑眉,哪家的主子,连随侍都这么大方。      未雪歇思索了一下:“五倍价钱,我便卖你。”未雪歇可算是狮子大开口,一盒这样的杏仁酥,转手给别人若是可以赚个五倍价钱,也算是值了。      只见那人表情一怔,嘴角抽了抽。      “好,那便五倍价钱。”答应的依旧爽快,未雪歇笑着伸手。      早知道这盒饼对他家主子真的这么重要,她就再叫狠一点了。      那厮将钱放在她的手心,未雪歇看了一眼然后从怀中拿了一盒交予他。      “多谢。”      “谢就不必了,我们这只不过是交易,何况,也没什么地方值得你谢的。”谢谢她这么坑他么?说完未雪歇就冲叶子嘟了嘟嘴,叶子摇摇头然后推着她往前走。      ……      “仔细了!走错这一步,白子就输了。”未雪歇才来到揽月园外就听见里头羲久略带激动的声音,她怔了怔,怕是现在正赶上鸢诀在他屋里呢。      未雪歇看了一眼手中的杏仁酥,买的时候就想着给羲久也带一盒尝尝,叹了口气,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转了方向。      路上遇见一个公主府当差的丫头,原先太原看不清长相,一走进……未雪歇原本就毫无笑意的脸上越加冷然。      是她,秋菊。      自沉鱼假扮她后,公主府所有伺候的人都换了,那些认识她的人都不在了,而这些伺候的全部都是以为沉鱼是公主的,未雪歇叫住了这叫秋菊的丫头,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碗血燕,不用猜了,肯定是端给沉鱼的了。      秋菊当属沉鱼最信任的丫头。      未雪歇压了压怒气开口:“丫头,帮我一个忙,将这盒杏仁酥送进去交给羲久。”未雪歇朝里面指了指。      那秋菊打量了她半响:“我急着给公主送燕窝呢。”      未雪歇一愣,看来她这个最得宠的男人消息传达的不够广泛啊,她这样特征明显的人,明明泛春园里头那些人都效仿她来着,这丫头竟然不认识她!      这样的结论只是因为这丫头竟然拒绝替她送这盒杏仁酥。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把燕窝放下,先将这个送进去。”未雪歇脸上笑意淡了许多。      “怎么不自己送去,耽误了公主喝燕窝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丫头很不高兴撇下这样一句话就绕过未雪歇然后匆匆而去。      未雪歇将杏仁酥放了下来,想着到时候让落雁送过来算了。      正要离开回雪园的时候。      “苏公子怎么待在外面不进去?”闻声,未雪歇一颤,她转过来看着鸢诀,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喂!”未雪歇很生气的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园子里头。”鸢诀说着想,而眼前的未雪歇大概也是知道他在里头吧,所以才在外头这么久不进去。      他也是听见了动静才出来的,低头又看见未雪歇腿上搁着的那盒杏仁酥。      “苏公子是给羲久送东西的。”      “你看见什么了?”可是未雪歇纠结的还是刚刚她跟丫头的对话他有没有看见。      “看见什么?”鸢诀不解的重复说了一次。      “嗯?”未雪歇轻哼。      鸢诀一笑:“看见苏公子了,然后……”他伸手拿起未雪歇腿上的盒子。      “这盒杏仁酥。”      未雪歇不悦的看着鸢诀,她有允许他可以拿这盒杏仁酥吗!想着未雪歇就伸手去抢鸢诀手里的那盒杏仁酥,鸢诀竟然敏捷快速的躲过了!躲过了!未雪歇没有抢到。      未雪歇动作怔住,顿时鸢诀就感觉到未雪歇不满的眼神,他笑着把杏仁酥递到未雪歇面前。未雪歇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狠狠的要把盒子抢了过来时,谁知鸢诀松手太快。      然后未雪歇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盒子……掉在了地上。      里头的杏仁酥也摔了出来。      鸢诀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过来好久未雪歇从杏仁酥上移开目光。      眼神犀利的可以把他分尸:“鸢诀!你赔我杏、仁、酥!”      羲久坐在一边劝慰:“哥哥,别气了。”未雪歇坐在轮椅上满脸怒气,可是精神却见不得有多好,她是有些乏了的,可是还拼命跟鸢诀斗气。      两人原本在下着棋的,可是鸢诀却突然对他说要回泛春园拿个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未雪歇进来了,后面还跟着鸢诀。      可是,太气人了!      他不是武功高强么!身手敏捷么!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那盒杏仁酥掉在地上!藏的这么好做什么,这可是她等了一个多时辰,未雪歇僵着脸好久,然后实在乏的厉害了,疲惫的用手撑住额头,闭眼休息。      “哥哥,你要是累了,先在我这躺下歇歇。”羲久担忧的说。      “要不,我出去买一盒来。”见未雪歇脸色越来越差,鸢诀终是忍不住开口。      不说还好,一说就见未雪歇睁开眼睛:“好啊,你今日要是能再买一盒回来,我就原谅你。”就是知道鸢诀买不到了,未雪歇才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就要这家的,一模一样的。”      不妙,鸢诀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去啊。”未雪歇催促着。      看她的表情,鸢诀已经确定了,今天他去了估计也是买不到了。      “那我去了。”说完鸢诀就大步离开了。      未雪歇看着他出了院子,然后笑出声来。回头看见羲久不解的表情,刚刚明明气的厉害,一转眼就笑了。      鸢诀耳边敏锐的听到未雪歇轻笑,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羲久,我先去你床上躺会儿。”她也没有说明原因。      反正她等着他空手而归。      等未雪歇醒来不知是过了多久,头晕的厉害,最里面干涩难受,刚要开口,因为喉咙里头不舒服便干咳起来。      “公子,你醒了。”闻声进来的是落雁。      未雪歇回神过来,在落雁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      “回来多久了?”未雪歇问。      “有两个时辰了。”      “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      未雪歇记得她躺下的时候是巳时。这样一算她躺下睡了足足四个时辰。而且当中都没有醒来过。      出了房间,羲久等在外头,见她出来:“哥哥睡的可好?”      “你在房间里燃了什么香?”未雪歇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有米有花花啥的 ☆、第十七章   “一种可安神的香。”羲久回答她,听落雁说未雪歇睡眠不好,所以在她躺下之后,他便燃了这香:“哥哥可有睡好?”羲久又问了一遍。      因为他也想要知道这安神香对未雪歇的睡眠能不能起到作用。      若是有用……这时未雪歇说:“刚刚睡的真的挺好的。”好像比那安神丸效果更好些。      “若是如此,这香哥哥就带回雪园,睡时可燃上一些。”这样一来,未雪歇白天里精神也会好些,羲久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未雪歇忍不住问:“这香哪里来的?”      “有一次出府的时候正巧遇上一位来自古乾的商人,这个安神香,便是跟那人买的,后来在屋中燃过两次,发现确实有助睡眠,不过,我到了夜里能自然入睡,便收着了。”      未雪歇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      羲久松了一口气。      想起昨日与鸢诀下棋,鸢诀很容易就看出他心里有心事,羲久便把让他闷闷不乐的事情告诉鸢诀。      鸢诀说的对,未雪歇根本就不会怀疑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虽然不愿意骗她,可是,鸢诀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未雪歇知道这香是从他那里来的,不但不会用说不定还会扔出去。      羲久叹了口气,他知道未雪歇是为了他才对鸢诀让步的,可是能不能与鸢诀相处的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未雪歇伸手从羲久手中接过盒子:“谢谢。”      想着有他们的关怀,不论有多累,她心里都是温暖的。      “哎?他还没回来呀。”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鸢诀不在呢,还不是买不到东西不敢回来了吧。      正在她得意的时候,羲久告诉她,对于她来说很不幸的消息:“杏仁酥他已经买回来了。”      “什么?”明明最后三盒在她手上,他怎么可能还能买的到!      羲久笑着站起来,然后走到桌边,掀了盖子。      “哥哥看。”羲久还不了解情况接着问她:“是这家的么?我刚刚尝了一块,确实很不错。”      可是!今天的最后三盒是怎么回事!      未雪歇脸又拉了下来,她靠近桌边,来来回回的看了一下,确实是那家店里的。      “他人呢?”      见未雪歇问起,羲久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回答:“他说,害怕哥哥醒来看见他又生气,就回泛春园了。”      他倒是有先见之明。      可是……他怎么还能买到!未雪歇心里实在想知道。或者说,他原本就有这么的神通广大。      离开揽月园,回到雪园的时候,未雪歇才让落雁说兰香馆的事。      落雁告诉她,她去大牢里见过那天遇见的若兰,提起若兰的时候落雁脸色不太好。      叶子也在旁边听着。      “我见着若兰的时候……她。”落雁说话也变的吞吞吐吐的。      “她出什么事了?”闻言未雪歇紧张起来。      “她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说什么?”      “有没有问清楚她为什么神志不清!”      “问了,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们被抓进大牢的时候,若兰被单独带了出去,再被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那么匿藏逃犯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兰香馆的馆主,她是若兰姑娘的娘,她说这件事情绝对是诬赖,兰香馆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逃犯。”未雪歇手掌扶额。      “那些抓人的人……可有证据证明她们匿藏了逃犯?或者是说,真的在里面搜到了逃犯?”未雪歇问。      “在兰香馆里确实没有抓到逃犯。”      可是……她去兰香馆的时候发现隔壁几家铺子都完好无事啊,竟然这么明显,就像是单单针对兰香馆似得,在脑子里将这事情梳理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关键人物:“那个徐禽兽是谁家的公子?”      未雪歇对朝中百官并不熟,实在记不起来有哪个大臣是姓徐的。      说起来,说不定就是挟怨报复!      提起徐禽兽,其他两个人似乎也是恍然大悟。      “奴婢现在去调查。”落雁转身之际又回过头来:“公子,我去囚室的时候见兰香馆里都是些姑娘被关在里面,你说那些姑娘在那样黑漆漆潮湿的囚室里……怎么受得了。”      未雪歇赞同的点点头:“那你还不赶紧去把那个姓徐的身份查清楚。”      “难道就不能先把那些姑娘放出去么?”      “可以啊。”未雪歇点点头。      “真的呀。”落雁惊喜。      “当然。”      为什么落雁觉得未雪歇答的非常爽快?      “公子,那是要放还是不要放?”      “放啊。”      “那就奴婢去啊,奴婢又没这么大的权力,怎么放。”      未雪歇叹息一声:“落雁,先把若兰带出来。”关键人物,要放人也不能放的没有理由。      “我怎么带。”落雁无辜的看着她。      “你怎么进去的?”未雪歇问。      “就这令牌啊。”      “那你可以继续亮出令牌说你要带一个叫若兰的姑娘走。”未雪歇眨了眨眼睛。      落雁窘了一下,她似乎在怀疑这令牌的可用程度:“奴婢这就去。”      “落雁。”未雪歇叫住她。      “去的时候找辆马车,把她带到……同福客栈,离开的时候交代大牢中的守卫,好生关照。”想着若兰已经神志不清了,未雪歇看向叶子:“师姐,能不能麻烦你同落雁一起去。”      叶子点点头站起来。      天色早就暗了,未雪歇先去了同福客栈,叶子跟落雁去了大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叶子跟落雁才到了客栈。      若兰处于昏迷状态,未雪歇看着叶子跟落雁两个人将她扶上床躺着,未雪歇巧了若兰一眼立刻便不能忽视她双颊红肿,脸上都是手指印!      “因为她情绪不稳,所以我让她暂时睡会儿。”      未雪歇靠的更近一些:“给她诊过脉吗?是个什么情况?”      叶子眉头深锁:“可能……”叶子不知怎么开口,然后说:“我们还是先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仔细为她检查检查身上再说吧。”      未雪歇点点头,赶紧衣服她都打包带着来了,伸手将腿上的包袱递给叶子。      落雁已经打来了干净的水。      “她身上有很多淤青。”叶子将若兰脏兮兮又破的衣服脱下来,只是看着若兰身上的这些淤青,她心里的猜测又确信了几分。      未雪歇的眼光看着若兰白皙肌肤上那些痕迹,心里头顿时就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叶子从头到尾替若兰检查过之后,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想要开口的同时未雪歇先说话了:“是不是那个徐禽兽干的。”她语气冷然了不少。      “这个只能问若兰自己了。”叶子刚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未雪歇已经知道,她也必要再说一次。      “叫醒她。”未雪歇移到床边。      叶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凑若兰鼻尖晃了晃。      若兰几乎是惊醒,然后猛的坐起来:“不要,走开……不要……”她神色惊慌,眼睛里面全部都是恐慌。      “若兰姑娘。”未雪歇伸手想要抓住若兰的手,叶子也手上想要抓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可是若兰情绪失控,根本不听人说话,慌张恐惧的往床榻里头缩。      “若兰姑娘别怕,是我们。”未雪歇说。      若兰拼命的摇头,嘴巴里一直碎碎的念叨些什么。      “不如先开贴药来让她喝下吧。”见是这样的情况未雪歇开口。      这一夜她们三个人都没有回公主府,强制性的逼若兰喝了药之后她便睡了过去,剩下她们三个人在屋里守着。      看着若兰即使睡梦中也蹙着眉头的样子,若是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就真是太罪恶。      若是当时自己想的更周全一点,也不会让若兰这姑娘白白给人糟蹋了。      待若兰醒了再看,若是真是那姓徐的做的好事!未雪歇趴在桌子上休憩。落雁让她去隔壁再来间房,未雪歇也只摇头。      要是睡得着哪里都能睡。      而近日在羲久那里确实睡的很安稳,现在精神也特别好。      叶子坐在椅子上,窗户往外推开了,她看着客栈院子里,客栈里住宿的人并不多,而未雪歇选的房间也是在楼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风景。      因为若兰,她们三个都闷闷的。      想来,若是那天不出手相助,若兰恐怕也是要遭那禽兽侮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若兰深夜的时候大叫了一句突然醒了。      “谁呀,三更半夜不睡觉,叫什么叫!”现在太过安静,若兰的叫声一下子就好像是划破了整个京城那般尖锐,然后旁边住的人已经不爽的开门骂了一句。      叶子坐在床沿:“若兰姑娘,不要害怕,可还认得我?”喝过药的若兰现在应该清醒多了。      昏暗的灯光,未雪歇拿起烛台然后靠近床沿。      若兰趁着烛火辨了辨眼前的人。      她有些不可置信,然后眼眶里突然就迷雾茫茫,正在三人都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谁知那若兰猛的……      让未雪歇跟落雁都怔住了。      只见若兰突然抱住了叶子:“公子,是……你。”      “……”      “……”      未雪歇跟落雁有种被忽略了的挫败感,叶子表情更加古怪,接近扭曲。      “若兰姑娘……”她一只手尴尬的拍了拍她的背。      不知道怎么了,若兰又猛的推开叶子,然后又往床榻里头缩去。      眼泪一下子掉的更凶了。      她无助的环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过了良久。      “若兰姑娘,想哭便好好的哭一场,哭完之后我有些事要问你,这关系到兰香馆上下众人是否可以平安出狱。”未雪歇将烛台搁在床沿。      听到兰香馆众人,若兰抬起迷蒙的双眼看向她,张了张嘴:“公子有办法救我兰香馆上下?”      “这要看你们是否真如官府所说的匿藏逃犯了。”      若兰狠狠的摇头:“不,兰香馆是被冤枉的。”若兰坚决的说:“众位姐妹都是无亲无故又不喜招惹是非的姑娘,怎么可能匿藏逃犯。”      “是因为他吗?”      这个时候还提到他,未雪歇不知道若兰是不是可以接受,但是若非若兰亲自说出口,单凭她猜测又怕不对。      何况,到时候若要惩治那人,还得若兰有这个站出来控诉的勇气。      “可是因为那日叶……清出手打的那人满地找牙的缘故?”      她敏锐的捕捉到若兰脸上表情的扭曲,然后渐生惧怕,或者是她的话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      见若兰的反应,未雪歇想也没有让若兰一定说出是哪人所为了。      “若兰姑娘可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      如果她知道也免去她再去调查。      若兰全身战栗,嘴里呢喃,未雪歇看得出来,她不愿意说出那人的身份,她的眼神告诉她,她害怕即使她说出来,她们也拿那人没有办法。      未雪歇又说:“若兰姑娘但说无妨。”      若兰又看了看叶子,眼中茫然想从叶子这里找寻肯定,叶子脸色柔了下来:“若兰姑娘,她还是值得你信任的,否则,你也不可能离开那囚室。”      叶子的话对若兰来说那才叫真的起到了作用,相比未雪歇来说。      若兰点点头,但是声音依然是小到了极致:“那人是当朝刑部尚书之子。”      刑部尚书。      未雪歇沉默了一会儿:“若兰姑娘安心在此处修养。”说完她看了一眼叶子:“叶哥哥……”未雪歇还未将话说出口,叶子就点了点头:“知道了。”      公主府。      进了公主府未雪歇一路往公主住处过去,夜深了,原本这个时候打扰别人睡觉很不对,可是事急从权,而此时这沉鱼也还未睡,只是她与落雁两人到了院外便被拦了下来,未雪歇说:“去通报一声就说雪园的苏公子要见。”      不时有羞人的呻~吟声传出,可以让不懂人情的小姑娘脸红心跳。      那守在外头的两名侍卫冷语,管他是泛春园的公子还是雪园的公子,反正这公主府最大的是公主:“公主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若是你们现在去通传,我保证你们什么事都不会有,若是你们现在不去,等里头的公主爽完了,就轮到你们两个爽了。”未雪歇嘴角含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不禁的产生一种畏惧。      可是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谁在那里嚷嚷!”这时又走过来一人,走近瞧上一眼,未雪歇便认出是昨日手中端着燕窝的秋菊。      见是她,丫头没什么反应,可是抬头又瞧见未雪歇身后的落雁,她眼光闪烁了一下:“哟,这么晚了,落雁姐姐怎么过来了。”      看来落雁比她有面子。      “去把你家公主叫出啦。”若不是未雪歇早有吩咐,她一定一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沉鱼不是公主这一事实。      然后在好好惩罚这几个仗着沉鱼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几个狗奴才。      “落雁姐姐也是知道的,公主殿下最受不得这个时候被打扰了,我要是现在去一定会被罚的。”      未雪歇坐在轮椅上,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你这么怕,那由我去。”像这的时候落雁闯进去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诶,落雁姐姐,你可不能为难我们几个呀。”那丫头拦住落雁,未雪歇静坐着不动,脑壳子疼的厉害。      “你们去不去通传?”看着她们闹了一会儿之后未雪歇开口。      “不去。”那丫头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呢,还是单蠢呢。      未雪歇莞尔:“很好,落雁回来。”      落雁顿了顿回到了未雪歇身后。      “既然不给通传,那么我们就等着公主办完事,丫头,后果自负。”未雪歇却极其的淡然,说完这样一句之后静默下来。      在外头莫约等了两个时辰,从屋里有人出来。      是泛春园里陌生的面孔,不过那个人可是认识未雪歇的。      见未雪歇被拦在门外,那人竟生了嘲讽之心,又有些得意:“哟,这不是雪园里的苏公子吗?怎么被拦在外头了。”      不是说公主宠他。      可是公主却没有在雪园留宿过一个晚上。      所谓受宠就有点不实了,现在看她又被拦在了外面。      “落雁,进去把公主请出来。”请字未雪歇说的又慢又重。      未雪歇笑迎那人的双眼:“可要留下来看场好戏?”      好戏?未雪歇说的几个人都是有些茫然,然而这时落雁已经怒气冲冲的推开那丫头进去了。那男宠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落雁憋久了吧。      未雪歇笑着拿起膝盖上的一片落雁,落叶怔怔的在她指尖打转。      不一会儿落雁就出来了,后面跟着沉鱼,头发披散着,还未来得及梳理。      “……你怎么过来了。”沉鱼脸上尽是慌张,话说出口也有些犹豫,眼前的未雪歇今晚不是不在公主府么。      “过来自然是有事找你,不过公主殿下的这几个奴才真是教导有方啊。”未雪歇嘲讽的说着:“将我跟落雁拦在外头好几个时辰,怎样都不肯进去通传,生怕我与落雁坏了公主殿下的好事。”      沉鱼脸上一沉,更显慌张:“我……”她失措的抬起头来瞪了一眼那个丫头:“大胆奴才,为何苏公子来了也不进来通传!”      苏公子,呵呵,现在才向这个丫头提这三个字,似乎有些晚了。      突然就发怒了的沉鱼让丫头跟两个侍卫都猛的跪倒在地。      “公主恕罪。”      秋菊是有些茫然的,公主府上人那么多,雪园来了个苏公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也在沉鱼面前试着提到过几次,可是沉鱼的表现……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苏公子有这么重要。      她便胆子也大了起来,懒的把这人放在眼里,因为,沉鱼最宠的依旧是泛春园的言夙。      沉鱼又看向未雪歇:“你说该怎么惩处?”      “这是要交予我处置?”      “任凭处置。”沉鱼一开口,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都傻了,那丫头更是不可置信,她可是沉鱼的贴身侍婢,可是……      “这丫头可算是你的看重的侍婢?”未雪歇问,算的上是明知故问。      沉鱼一愣:“不是。”      “公主……”那丫头低声的唤她,眼中更是茫然。      “闭嘴。”沉鱼呵斥道。      若是未雪歇将气撒到她身上……那便是死一百个秋菊也不抵用了。      秋菊只得眼巴巴的望着沉鱼,大概是希望她念着些旧情。      可是,沉鱼不会,未雪歇了解沉鱼,为了自己的私欲,她愿意做任何事。      想她与沉鱼主仆那么多年,她待她如亲妹妹看待,而她都可以背叛她。      不过是秋菊这样的丫头,即使是再贴心,死了沉鱼也不会为她难过分毫。      “那既是如此……这样几个目中无人,又不知分事情轻重,留着也是闹心。”未雪歇轻笑着说。      其实她来找沉鱼的时候时间也还早,宫门都未开,她根本就进不了宫,她之所以愿意在外头等上两个时辰,只是正巧找到一个理由先将这丫头惩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那就这样吧,这丫头仗打五十之后逐出公主府,至于这两个侍卫……仗打一百,再看日后表现,若是不改,再逐出公主府不迟。”      闻言,沉鱼竟然有些不信这样的话是从未雪歇嘴里说出来的,往日她是最爱护奴才的,怎么会……      那丫头一听脸色立刻惶恐起来:“不……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了奴婢奴婢。”她哀求的看着沉鱼,可是沉鱼却没有看她一眼,只觉得她的生死与她无关,这样丫头才恍然大悟,这个时候她该求的不是沉鱼,而是坐在轮椅上的苏公子。      “奴婢无心冒犯苏公子,还请公子饶了奴婢。”      这时那两个侍卫也冲着未雪歇叩头:“求苏公子开恩。”      未雪歇摇了摇头:“早先我就说了,若是不进去通报,等公主爽完就轮到你们了。”未雪歇又转头看向那丫头:“我也跟你说过,后果自负。”      未雪歇又是一声轻笑:“我可是早就提醒过你们的。”      她看向落雁:“落雁,你去盯着打,一下都不能少。”未雪歇冲落雁勾了勾手指,落雁会意附耳过去,不知道未雪歇说了些什么,落雁表情怔了一怔,落雁虽然同样觉得诧异,可是……未雪歇的处置却让她心中大快。      因为她早就看秋菊不爽了。      “奴婢知道了。”于是落雁高兴的离开了。心里头感叹,这就是跟错主子的悲哀。      看着三个人被带下去,未雪歇又看向那名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的男宠。      “人都被带下去了,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还没看够?”      那名男宠回神,僵硬的笑着,然后朝沉鱼行了礼快步离开了。      “公主,奴婢该死,求公主息怒。”      回到屋里关上了门,沉鱼跪倒在地,看刚刚未雪歇处罚那三个人时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语气,只怕现在未雪歇气的不轻。      未雪歇看着跪在地上的沉鱼,她是该死……      “起来吧。”      未雪歇说道。      “奴婢不敢。”      “不敢?连你的人都敢把我拦在外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未雪歇说。      沉鱼全身一颤:“那几人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才会冒犯。”      什么是物以类聚,看那丫头的德行,就大概也会了解沉鱼几分,只是一个不会隐藏,一个太会隐藏,现在跪在地上喊着奴婢不敢,心里头说不定在咒她死。      “你说的对,与你没什么关系,罚也罚了。”      “公主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未雪歇看沉鱼,这般假心假意,真当是让她想作呕。      “别跪了,我还有事让你办。”      沉鱼闻言,从地上站起身来:“公主有何吩咐?”      “你进宫一趟,跟皇兄说,我想见他。”原本想自己入宫的,可是……突然有些顾忌了,还是等兰香馆这件事情办好了再入宫不迟。      未雪歇回了雪园,落雁晚她片刻才到。      “公主。”      未雪歇却还有闲情对她摆出三根手指:“第三次,三杯酒了。”      落雁嚷到:“公子!真讨厌!”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骂自家主子。”未雪歇语气一沉,立刻就变的严肃起来,让落雁想起刚刚未雪歇下令处罚那三人的时候。      那气势!她简直就爱死她了。      “公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未雪歇噗嗤一笑,落雁也跟着抬起头来笑,就知道未雪歇是假严肃。      “她怎样了。”      “估计下半身是残了。”      “估计?我要的不是估计,我要一定。”未雪歇真的是不一样了,落雁心里想着,可是,落雁觉得好奇:“公子,为什么你好像很不喜欢秋菊。”      落雁问的她一怔。      回想起前世,落雁被斩了四肢不就是这秋菊出的注意!现在……她只不过让落雁守着人把她打的下半身残废,已经很开恩了。      “落雁,你觉得我对她狠吗?”毕竟落雁只知道秋菊让她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罢了。      而就为这两个时辰便把一个丫头打的残废,确实……有些狠辣了。      见落雁摇摇头,未雪歇笑着无奈的叹气,说不定落雁以为她自己半身不遂,就看不惯别人站着说话呢。      又是一夜未睡,未雪歇看了一眼落雁,眼睛里面都红红的。      “落雁,折腾了这么久,回去歇会儿吧。”      她没有让落雁在雪园贴身照顾她,一则雪园其实并不大,二是落雁住处离厨房比较近也不至于来来回回那么辛苦,三则她双腿其实早就好了这事暂时没让落雁知道。      “奴婢不累,叶师姐不在,奴婢留下来照顾公主。”落雁忧心未雪歇双腿不便,担心她一个人处不来,若是想做什么没个人在身边,落雁也不放心。      原先就为这事愁过,可是后来发现叶子对未雪歇的照顾比她更周全。      未雪歇颔首:“要不,你同我一起睡吧。”      “这……这怎么可以。”      她身为未雪歇的奴婢,已经跟她同桌吃饭了,若是还与她同床。      只怕……真的是,主仆不分了。      “来,落雁美人,替公子我更衣。”见落雁站在原地纠结着,未雪歇冲她伸了手。落雁走上前去,未雪歇抓住她的手腕。      “美人,公子我看上你了,不如从了我,本公子一定好好疼你。”转眼,未雪歇就变成了一个浪~荡公子。      “公子!”落雁被未雪歇这话说的都不敢跟未雪歇的眼睛直视了。      “哎哟,美人这是害羞了?”      “公子,你再这样跟奴婢开玩笑,奴婢可就不理你了!”未雪歇看落雁是真害羞了,未雪歇松了手,感叹一声:“哎!你瞧瞧,我只两句这样的话就让你脸红成这样,到时候你有了夫君怎么办?”      未雪歇可是为她担忧:“落雁你如此害羞,婚后与夫君的生活可是会少了些情趣。”      什么情趣不情趣的,落雁坚定的说:“奴婢要照顾公主一辈子!”      未雪歇笑而不语,到了床边,原本可以自己起身躺床上的,可是,落雁在。      她只得:“落雁……”      落雁转身走过来扶住未雪歇的手,然后扶着她坐在床上,替她脱去了鞋子,扶着她的双腿平放在床上,未雪歇躺下来然后拍了拍里面大片的空处。      “来,进来陪我说说话。”      未雪歇又提及这事,落雁依旧坚持,不能坏了这主仆之分。      “若公子真的想聊天,奴婢在床边陪着。”      未雪歇侧过头来:“落雁,你不会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然后你就嫁不出去了吧!”未雪歇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可是男子呢,落雁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若是被人传与她有染。      想到这里未雪歇更是觉得此想法合理,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正解。      “不是……”落雁郁闷未雪歇又把话题撤回来了。      “好啦,你要是不进来睡,那你就回自己屋里去。”未雪歇也认真起来,她可舍不得。      落雁坐在床沿纠结着,未雪歇给的两条路,要不跟她一起睡,要不就走。      说的好委婉,可是……      却让她这样为难。      未雪歇正看着她呢,落雁在心里选了好一会儿:“就不能让奴婢坐着陪公主?”耳边闻得未雪歇一句轻叹:“落雁,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她说的认真,落雁慢慢的消化完这句话,鼻头发酸。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算了吧!      她笑着脱了鞋,然后上了床,未雪歇笑着闭上眼睛:“早该上来了。”      “奴婢知错了。”说着落雁拉过里头的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落雁躺下不久,未雪歇就能感觉到微微的温度传向她,这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却莫名的有些难过,未雪歇想起了什么淡淡的说:“好久没有跟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落雁侧转过身子看着未雪歇。      未雪歇以前虽然肌肤白皙,但并没有现在这么白,中毒之后,肌肤就成了苍白。      未雪歇闭着双眼,睫毛长而浓犹如黑扇,落雁可以看见未雪歇睫毛依然轻颤着,然后她的眼角竟然有一颗泪珠划了下来。      落雁伸手轻碰了一下未雪歇的脸颊,扫去那颗沿着她脸颊滑落到她耳际的眼泪。      未雪歇睁眼与她对视。      “我想娘亲了。”      落雁看得出来,未雪歇刚刚说那话的时候肯定是想起了莲妃,那时候未雪歇还小她也还小,因为她不是养在宫中,与莲妃虽然日日相见却也只是偶尔能同莲妃同床而眠,那时候她就听未雪歇说过,以前没有被皇上接回皇宫的时候,家里很穷,住的地方很小,只能跟莲妃挤在一张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冬日里被褥很薄不够暖和,到了夜里,莲妃便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这样子,未雪歇就不觉得冷了。      与皇上相认后,是好也是不好,终于自己不是个没爹的孩子了,又身份尊贵,是一国公主,不必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可是不好的地方,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的到。      若是能让她回到七岁的时候,父皇将她与娘亲接回宫的那一年,她想她一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皇宫,那样,便不会认识那些不该认识的人,或许常常为吃了这顿没下顿生活而忧愁,可是,她与娘亲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从深思中缓过神来,未雪歇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好累。”未雪歇将被子拉上了不少,盖住了自己的脸,她想,她真不应该在落雁面前去感叹这些事情,因为落雁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未见过。      认识落雁的那天,是在公主府的厨房外头。      落雁比她小两个月,两个人个头又差不多,那是个严寒的冬日清晨,天气特别的冷,在外头待得久一点手脚几乎都要被冻僵,未雪歇都是裹的厚厚。      经过厨房的时候发现厨房外头墙角,有个同她一般大的小小的身影,未雪歇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与落雁初次相识的那个时候,因为太让人难忘不是么。      在墙角那个小小的身体在严寒的冷冬里,不顾冰水刺骨,缩成一团洗着菜。      冷风呼呼作响,未雪歇看见她那双小手因为浸在冰冷的水中而冻的通红,她们两个明明是一个年纪,可是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然而公主府上大概没有人知道,未雪歇曾经也做过这的事,那刺骨的冰冷,冻的以为自己的双手可能已经残废了,她当时便上前,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然后将落雁小小的身体裹住,刹那间的触碰感觉让落雁吓的是一颤。      未雪歇双手离开她,站直身体来,这时落雁转过头,她还没有见过未雪歇,不知道她是公主。      “你是谁?”      未雪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这么大清早,为什么不在屋里睡觉?”      “因为我不能白吃白住。”      当时未雪歇就觉得,这孩子倒是不错。      谁知,为她披上的那件斗篷却害她挨了打,府里的人在她的柜子里发现了她的斗篷,便以为是她偷的。      未雪歇得知此事的已经是一天后,若不是她突然间向管事问起落雁,落雁或许就被赶出公主府了。      幸好,管事念她年纪小,让她伤口好些再走。      听闻之后,未雪歇立刻就出门跑去了杂役房,连斗篷都未来得及披上,管事只能抱着斗篷在后面追。      那是落雁已经烧的迷迷糊糊了。      为此未雪歇还斥责了管事,为什么事情都不弄出就打人!管事也无奈说,问她的时候她什么话都不肯说。      未雪歇让大夫来瞧,还亲自照顾着昏迷的落雁。      未雪歇问府里的管事才知道落雁是他前几日在街上小巷子遇见的,遇上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冻僵了,管事见她小,心中便不忍起来把她抱回了公主府。      好在这丫头做事勤快,才好过来就开始做事,明明那么小。      是啊,明明还那么小。      再后来……落雁便成了她贴身服侍的丫头。      原先还以为落雁是很文静的女孩,相处久了,性格越显活泼。      见到未夜谌将近正午,未雪歇还以为要到了晚上才能见到他,当时她跟落雁都已经入睡了,后被敲门声吵醒,落雁匆匆的穿了鞋下床去开门。      未夜谌进来的时候,未雪歇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着,见未夜谌进来了,她所有的睡意通通消失不见了。      撑着身体起来,看了一眼落雁,落雁会意走过去准备扶未雪歇坐上轮椅,未夜谌却抬手先落雁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扶住了她的腰,她只觉得未夜谌力气很大,她什么力气都没用,就被扶上了轮椅。      “谢谢皇兄。”未雪歇一笑。      未夜谌低眸:“何必言谢。”可知当沉鱼进宫告诉他未雪歇要见他的时候,上完早朝处理完紧要的几个政务他就出了宫。      只因为她说要见他。      她回来好些日子了,除了那天他主动来看过他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她不入宫,他不出宫。      不来见她……也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个结。      可是越是逼着自己不去想,心中就越是念起。      “皇兄一定还没用午膳吧,我让落雁去准备。”未雪歇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皇兄喝口水吧。”      未夜谌走过来,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见他端起来杯子,未雪歇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刚刚睡醒口很渴。      “怎么这个时间在睡觉?”      闻言,未雪歇笑着又倒了一杯水,将第二杯水喝完之后,她才放下杯子然后说:“因为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累坏了。”      未雪歇是故意实话实说的。      听她这么说,未夜谌好看的眉宇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一夜不睡?”      “因为我遇见了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说来听听。”想未雪歇突然说要见他,大概就是为了这事了。      未雪歇点点头,如实将兰香馆这件事说与未夜谌听,从遇那徐禽j□j染指若兰开始说,从头到尾道的仔细,后来未雪歇叹息:“可怜了若兰姑娘……”      未雪歇有些恍惚“虽然第一次被我们救了,却……难逃这劫难。”      “你说那人是刑部尚书之子?”      “是啊。”未雪歇抬手替未夜谌倒上一杯水,自己嗓子也有点干了,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水:“那人仗着自己爹是刑部尚书就罔顾法纪,若兰姑娘姑娘年纪轻轻就被他糟蹋了,这还是我遇上了的,其他的还不知道有没有。”      未雪歇将一杯水喝下,接着说:      “皇兄,虽然兰香馆是给人消遣的地方,但是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是有才有艺的女子,只凭着手上的一门技艺赚钱,若不是生活所迫,在这般好年华时为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而是抛头露面卖艺赚钱?现在却无故被人冤枉入狱受苦,皇兄,如今兰香馆中的那些姑娘都还关在那阴森潮湿的大牢。”      “此事待我回去之后派人好好调查,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一定严惩。”      “皇兄,尽量快些可好?”未雪歇恳切的说。      未夜谌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得到未夜谌的答允,未雪歇心里就放下了一块石头,脸上不禁就露出了笑意。      这时落雁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她后头还跟着好些人,未夜谌可是皇上,这午膳哪有不丰富的道理。      一下子桌上就摆满了。      未雪歇拿了筷子将筷子递给未夜谌。      她的午膳依旧一如以往,未夜谌只是眼神从她的面前扫过,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未雪歇看着眼前的这些菜开口问:“落雁,府上的厨子也换了吗?”这些菜色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原先的厨子炒的,前些日子她的膳食都是又落雁准备便没发现,现在看着这些菜,突然她就想起来了,以前公主府上的厨师是从未雪歇家乡青州白水镇上请来的。      落雁站在未雪歇身旁,手中还抱着盘子。      “是啊,全换了。”      未雪歇笑意淡了淡,哦了一声。      见她如此反应,未夜谌说:“若是你不喜欢,我再叫人把原先的厨子叫回来。”      未雪歇想了想,那厨子孙伯也有五十岁了吧,现在说不定正弄孙为乐,再叫回公主府做什么呢,只恐日后凶险,不想再召那些人回来。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也吃不了。”      只是公主府上的人真是换的干净了。      未雪歇拿起自己眼前筷子,抬眸一道道菜看过去,只见她的筷子从一道道菜上经过,然后突然停下来,夹了菜放在未夜谌的碗里:“皇兄可还爱吃这个?”      未夜谌看了一眼碗里,眼底波光流转。      应了一声。      未雪歇又说:“我记得皇兄来我府上的时候就最喜欢吃笋了,不过,这道笋……不知道味道如何,皇兄你还是先尝尝吧。”      未雪歇也很爱吃笋,特别是家乡白水镇上的,到了时节,就可以去山上挖新鲜的,炒出来脆嫩清甜。      后来到了京城,府上的笋也是从白水镇上运过来的,因为她爱吃,有大部分还晒成了笋干。      然后再由孙伯炒,未雪歇常常说那就是家乡的味道。      看着未夜谌咬了一口,未雪歇侧头:“如何?”      未夜谌抬眸:“还行吧。”      闻言,未雪歇伸手也夹了一个,然后轻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然后摇摇头:“比起孙伯差好远。”      “笋的味道都被这里头的料盖过去了。”未雪歇放下筷子,拿起调羹还是吃她自己的那份吧。      落雁也算是花尽了心思,每日端来的粥都是不同的,有咸有甜。      不至于让她觉得腻味。      若是她是个健康的人,人人看见她用膳必然都会说,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多吃点,可是现在是人人都知道,她吃不得。      午膳后,未雪歇送未夜谌出了雪园,一国皇帝政务繁忙,还能抽空亲自出宫来雪园那是对她的情分。      是未雪歇自己心里有结,没办法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一章   “听说今个早上秋菊跟两个侍卫的事了么!秋菊她可是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却因为她没让那苏公子见公主,就被打成残废还被赶出了公主府!”      “是啊,李尚当时就在场!”      “哎!看,李尚来了,我们问问今早的情况!”      只见说话的男宠跑过去拉了李尚过来,李尚一脸疑惑:“怎么了?”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他满脸疑问。      “今天早晨到底是个啥情况?”      当中一人问起。      只见那李尚脸色一沉,想起当时未雪歇开口时的那个样子。      “说说呀!我们都好奇着呢。”当中又一个男子急着催促。      “我也不太明白,当时从屋中出来的时候那苏公子已经等在门口了。”当时他忍不住开口冷嘲了一句,想想幸好苏公子未同他计较,不然,看看秋菊还有那两个侍卫,他又不算公主最宠的,若是那人真开口连同他一起罚……他大概是想起了当时公主的态度。      不禁想,就算那人真的要连他一起打,沉鱼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李尚不禁深思,为什么觉得……公主的态度。若是真计较,倒是觉得那苏公子比公主更像公主!若是那人是个女子,他必然会这样怀疑。      “那是谁说要罚的?”有人问。      李尚脑子里仿佛又听见未雪歇说:‘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戏?’      她说的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可是却罚的那么狠。      正在男宠们议论纷纭的时候,不远处鸢诀转身往回走,原本想去揽月园,可是遇上好些男宠聚在院子里议论事情。      他也是不经意听到了,缓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表情深沉。      正在这时,落雁进了泛春园,看见一堆男宠聚首,她不禁咳了两声,闻声一瞧是来人,全部人都纷纷散了。      鸢诀坐着看着落雁,与落雁严肃的表情比来,他显的都有些无辜。      迟迟不见落雁开口,鸢诀这才说话:“落雁姑娘来我院子里有何事?”      “公子差遣我来问你,那盒杏仁酥是怎么买到的。”看着未夜谌离开,未雪歇突然就转头对落雁说让她去泛春园一趟。      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      之所以现在心情比之前更糟,那是因为她在来鸢诀院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男人在屋子里换衣服,换衣服就换衣服了!还不关门!      有没有考虑过路过之人的感受!      偏偏落雁的眼力好,现在她脑子里都是那些……呃,虽然说她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这样的画面了!      落雁突然想起了未雪歇回来的那天!她那样理直气壮的闯进去,那画面比一个男人不关门换衣服淫~乱太多。      ……突然觉得心里更加的不爽。      “你家公子怎么不自己来问。”鸢诀随口一问。      落雁轻哼了一句:“我家公子才没你那么闲!”      “哦?落雁姑娘的意思是苏公子他很忙了?他忙些什么?”      落雁皱眉:“这个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鸢诀轻笑:“是与我无关。”      “鸢公子,快些告诉我你那盒杏仁酥是怎么拿到的,我还要回去回禀。”落雁不想与他多话,急忙催促着。      鸢诀摇摇头:“这个,我有不回答的权力吧。”      雪园。      “什么?你说他不愿意说?”未雪歇诧异的又问了一句。      “奴婢无能。”落雁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一样。      未雪歇失笑:“这跟你没关系。”      故意的么!故意想引起她注意?可是,未雪歇实在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值得他花心思引她注意的地方呀。      “落雁,你再去一趟泛春园,替我传一句话。”      等落雁再从泛春园回来未雪歇便带着她出府了,叶子照顾了若兰一晚上,想必一定累极了。      再见若兰时,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叶子为她与落雁开门的时候,若兰正好在喝药,见沉鱼跟未雪歇出现,她立刻放下药碗站了起来。      “两位公子好。”未雪歇抬手:“若兰姑娘不必多礼。”      落雁转身关上了门,若兰看了看未雪歇然后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公子,兰香馆的事……”      未雪歇瞧着她的脸,红肿已经消退,只是嘴角留了一角血痂。      她这才道:“若兰姑娘安心养伤,至于你的娘亲姐妹,我已经交代狱卒好生关照。”      这事既然都对未夜谌说了……她相信很快就会解决。      又看了一样叶子,双眼下淤青了不少,未雪歇开口:“去休息一会。”      若兰抬眸也瞧了叶子一样,然后低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未雪歇敏锐的捕捉到若兰那爱慕转而自卑的眼神,她开口:“若兰姑娘在房中休息吧。”三人离开了若兰的房间。      “叶哥哥,你可要注意了。”未雪歇不得不提醒叶子:“若兰姑娘看上了你。”      叶子坐下来叹了口气:“别说了,我也看出来了。”      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了下去。      “也是,在她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又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何况,叶哥哥生的又俊美,但凡是个女人都容易倾心。”      “还当热闹看!这可是个麻烦事。”叶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      “我长这么大还就没被人喜欢过,结果,第一次竟然是个女人。”在一边听着的落雁反应好像真的是比别人慢了半拍:“公子,你是说若兰姑娘她喜欢她?”落雁手指头指向叶子。      未雪歇瞟了落雁一眼,然后接着叶子的话说:“莫不是你看不上别人,倒是说没被人喜欢过。”未雪歇又忍不住打量叶子,怎么看都是个美人。      “就别在这挖苦我了。”      未雪歇定了定心才正儿八经的说:“若兰姑娘喝的药中可有避孕的?”被那人侮辱了也罢,若是再怀上了孩子,真的是痛上加痛。      “放心。”      见未雪歇点点头叶子又问:“这事怎样了?”      “跟皇兄说了,快的话,今晚之前都该有个准了。”      “果然是后台硬好办事!”叶子不忘刚刚未雪歇的挖苦,一句又还了回去。      “叶哥哥应该一夜未睡吧,我看若兰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去躺会儿。”虽然未雪歇在若兰的眼中看见过无助,但是至少未雪歇在若兰的眼中没有发现寻死的念头。      想着,说不定她比她都还要想的开阔。      不出未雪歇所料,在太阳即将就要落山之际,落雁匆匆的赶到客栈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兰香馆众人均被释放。      闻言,几人自然欣喜,若兰更为激动,踉跄着往外走差点摔倒。      等她们到了兰香馆,馆门上的封条都被撕去,大门敞开半扇,若兰提着裙摆进去了,三人跟在她后头。      等她们到了兰香馆的馆中央时,之间若兰背对着她们,似乎在跟馆主说些什么,等的她们进了,又见众人齐跪在地上。      “多谢三位公子相救。”这阵仗……未雪歇一个个的瞧过去,都是低着头,因为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弄的是蓬头垢面。      未雪歇没笑:“都起吧。”      若兰的娘就是跪在地上众人的代表。      “多谢。”众人这才起身。      未雪歇看着眼前一个个娇好的容颜:“才从大牢中出来,你们还是先去梳洗休息吧。”      只见她们你看我我看你,大概她们心里头会猜想她们几人的来历也说不定。在大家都还不愿意散去的时候,馆主开口:“既然这位公子如此通情达理,众位便散了吧。”      还是馆主说话管用,等的所有人都回了自己的屋,馆主领着若兰走近了她们。      “大恩大德,无以言报,虽然我兰香馆中都是女流之辈,但若是几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只需开口,我兰香馆定是拼尽全力。”      闻言,未雪歇抬眸,与馆主对视一眼,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与别人不一样的是,她的眼底没有惧怕。      像她自己所言都是女流之辈,遇上这种差点要了性命的事,不是应该后怕的?而未雪歇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他人身上看不见的镇定。      或者这就是一馆之主该拥有的,否则……这里如今该如同一盘散沙了。      “叶清,你再为若兰姑娘诊一次脉,瞧瞧是否还要服药。”又看了落雁一眼:“你去帮忙吧。”未雪歇有些话倒是想单独对馆主说。      闻言,叶子点头会意,看着三人离开,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之时,未雪歇再次迎上了馆主的目光,她没有避开,反而大胆的迎视。      “还不知道如何称呼馆主。”未雪歇说。      “我姓兰。兰筠”      “我姓苏,以后我便唤你兰馆主好了。”未雪歇轻叹口气:“据我所知,兰香馆开馆也快五年了,生意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未雪歇靠着轮椅椅背,其实坐的身上有些酸疼了,这事连着两天没下地走走。      “现下只有我与姑娘两人,姑娘若是有话可直说。”兰筠开口,未雪歇诧异的再次与她对视,然后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二章   “兰馆主好眼力。”若是……这般聪慧的一个人,她倒是有些担心。      兰筠一笑:“阅人无数罢了。”      未雪歇心中起了犹豫,若是不能被利益或钱财收买,这会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似乎是看穿了未雪歇。      “姑娘,就如刚刚我所言的,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既是我兰香馆的救命恩人,姑娘只要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为姑娘办妥。”      如此直爽,倒是不像个纯粹的风尘之人。      兰筠的态度着实让未雪歇方才的担忧扫去不少,未雪歇想了想:“我想……买下这兰香馆。”      “什么?”      “兰馆主意下如何?”未雪歇问。      见兰筠一脸不解,未雪歇又说:“我听若兰姑娘说过兰馆主开兰香馆的原因,只是兰香馆上下近百人,凭着那些寥寥无几的生意,怕是很难养活这些姑娘一辈子,现在官府这样一闹,生意只会更少,何况,这世上孤苦无依的女子又何止这些。”      “姑娘的意思是姑娘买下这兰香馆之后就能让这些姑娘一辈子衣食无忧吗?”      “当然不能。”未雪歇直接明了,要养这么多女人一辈子,其实也不是难事,但是她更加喜欢:“我可以让她们自己养活自己。”      她更喜欢凭着自己能力去获得。      兰筠的表情冷了下来:“我之所以开兰香馆就是不想这些姑娘无依无靠之后还任凭那些臭男人糟蹋!若是姑娘买下兰香馆只是……”      “不不……兰馆主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未雪歇笑笑:“莫非兰馆主以为只有卖身才能养活自己么?那……兰馆主不是否认了自己开馆的意义。”      见兰筠吸了吸气:“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可以让兰香馆远近闻名,同时,我也可以保障各位姑娘的安全问题。直到有一天她们遇上了自己的良人,便可离去。”      未雪歇望着她等待着兰筠的回答,正是因为她知道兰香馆现在已经很拮据,如果她不买下来,这里也终会结业,到时候那些姑娘也是无处可去。      而她买下来之后又能保障兰筠最初的想法,甚至让这个想法继续维持下去,为什么不卖,她一定会卖的。      未雪歇只等着兰筠说是。      这时,未雪歇看见叶子与落雁的身影。      “兰馆主,好好想想吧。”      听见脚步声,兰筠回头,叶子跟落雁已经站在了未雪歇的身边。      “这次若兰姑娘受惊最多,兰馆主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生开导,我们三人就先走了。”      未雪歇笑着与兰筠告辞。      才转过身,就听她说:“今日太过唐突,没法子好好招待三位公子,明日三位公子可否赏脸再来?”      “这……”落雁倒是不是很愿意,毕竟这样的地方始终不适合未雪歇的身份。      而未雪歇闻言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自然。”      天黑了,她们三人这才觉得又疲惫又饥饿。也没回公主府,去了京城最好的醉仙楼。      未雪歇表示要自掏腰包慰劳叶子与落雁,叫了醉仙楼的几个招牌菜,还让店小二上了一壶女儿红,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饥肠辘辘的感觉了,未雪歇笑着为左右两边的叶子跟落雁倒上一杯酒。      “怎么觉得你心情甚好?”叶子侧着头看她。      “也算做了件好事,自然要喝上几杯。”当然,未雪歇更高兴的是,兰香馆即将成为她的。      叶子轻哼,见状未雪歇开口安慰:“叶哥哥无须再为若兰姑娘倾心于你之事烦忧了。”端起酒杯喝下,火辣之感贯穿她的喉咙入腹,然而这女儿红的醇香却在唇间萦绕。      未雪歇满意的轻叹了声。      “你莫不是跟人家姑娘的娘亲提了此事?”叶子一脸不可置信,又见未雪歇摇摇头:“兰馆主非一般常女子,早就看出我们几个是女子了,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痴迷于你?”      “……原来。”闻言叶子也端起了酒杯,与未雪歇手中的杯子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外头也响起了‘哐啷’的嘈杂声响,猜想应该是店小二不谨慎砸了东西,正在这时又听见一男子的咒骂声。      “瞎了你的狗眼,泼的本公子一身脏。”这大骂声让雅间里的三人纷纷坐直了身子。      冤家路窄!      未雪歇眼睛瞟了一眼叶子。      叶子柳眉一挑站了起来,她走至门边将门敞开一些,只见在上二楼的楼梯之间,那徐禽兽面容凶狠,身后依旧带着那几个跟班。      店小二不停的给他作揖赔罪,未雪歇已经来到了叶子身边,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见是那人,未雪歇心中竟然更加高兴。      看来未夜谌只是处理了事情的表面,却没有追根究底,不然此人也不会还在这里头猖獗。      然而,这点未雪歇早就料到。      未夜谌登基虽然已经三年,但朝中百官大多数信服的是邓太后,再说的明了些,自先皇驾崩,便是邓太后把持朝政。原因……自然是因为当朝丞相邓恭,他乃邓太后亲弟,皇上的舅舅。      刑部尚书可是邓太后的人。      让她不解的是……明明是母子,为何两人之间无端生出这嫌隙?一个不愿意放权,一个在千方百计得权。      “叶子,瞧瞧那嚣张的样子。”      “你想怎样?”叶子问。      “我想他躺在家里一个月都不能下床。”这样的禽兽败类,她想他死了再也别出现!不过,她可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叶子轻笑:“这个太容易了。”      “哎!等等……别在这里。”见叶子就要有所行动,未雪歇想起兰香馆被封一事,她可不想到时候这醉仙楼也无故被封,虽然她现在时时得闲,却也不想管这么多闲事。      叶子会意,而那徐禽兽真是不知道何为良知了,她们在往外头看的时候,耳边已经听见店小二苦苦的哀求声:“爷,饶了我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时那徐禽兽已经狠狠的一脚踹向了店小二,店小二整个身体都撞向了楼梯,未雪歇皱眉,这一脚应该是踢到了他的实处了。      未雪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当真就没有人出来劝解么,要是没有,那现在就让徐禽兽滚下楼梯!正在她头疼的厉害时。      “徐令,何必在跟一个店小二计较。”      声音离未雪歇三人很近,听见一步一步稳重的脚步声,借着灯光那人的影子经过她们房间的门窗,然后那人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未雪歇眼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侧头,正巧看见了‘躲’在房间里看热闹的她与叶子。      他的眼光从叶子脸色经过又看向她,如墨般乌黑的眼珠子简直就是深不可测,或许是未雪歇太敏感,却觉得他嘴角弯了不知何意的弧度。      未雪歇紧了紧拳头。      又是一张由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脸,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可是他已经从她们眼前消失往楼梯口走去。      徐令抬头:“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      未雪歇期待中有些失落,徐禽兽只是说了句原来是你,而不是那人的名字。      “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      徐令仰头:“当然!不过这厮不长眼睛弄脏了我这衣服……”      “诶!徐公子难道还在乎这一两件衣服不成。”打断了徐令的话然后他走下楼梯,一把搂住徐令的肩:“走走,楼上酒菜刚上,再等就凉了。”      也不管徐令愿不愿意,他搂着他往上走。      其实徐令也不是在乎一件衣裳,只是今天被父亲训了,心中烦躁,正巧这小二撞上了,倒霉。      “公子,那小二咋办?”后面跟班问。      徐令抬手:“算了算了,饶他一命。”      等勾肩搭背的这二人再次经过之时,这房间已经合上。      未雪歇与叶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还要让那人在床上躺上一月?”      未雪歇端杯浅笑:“当然。”      “这些银子是我家主子给你看大夫的。”夜越深了,店小二手中抓着些碎银两感激涕零的对来人作揖:“谢谢这位小哥。”      那人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看不清面容。      “真是巧了。”未雪歇手搭在轮椅两边,看着从店小二屋里走出来的人,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面自动浮现出刚刚经过门缝中的一张脸。      “既然有人给了,我们就不给了,省的小二以为天降横财,软了心气。”此时未雪歇身边只有一个落雁。      记得不久前徐禽兽与那人从雅间中出来,叶子已经跟了出去。      “走吧。”      在回雪园的路上,看见叶子从墙外跳进来,未雪歇一喜:“怎样?”      “疼的哇哇直叫,被几个跟班抬回去了。”叶子拍了拍衣角,然后示意落雁送卡轮椅,自己来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三章   天气开始转热,天朗气清的。      “杏仁酥来了。”落雁手中抱着一个盒子跑进了院子。      未雪歇看着她把杏仁酥放在了石桌上道:“坐吧。”又看向依旧横躺着的叶子:“过来吃。”      未雪歇将书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打开了盒盖,自己先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落雁看了一眼杏仁酥没有动作,叶子也只是侧躺了过来瞧着未雪歇吃,未雪歇这才回神:“你们怎么都不吃?”      落雁尴尬的笑了一笑:“其实,公子,一个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的。”      未雪歇一愣将嘴里的杏仁酥咽下了喉咙然后转头问叶子:“叶哥哥也腻了?”      见叶子欣然的点头,未雪歇将咬了半块的杏仁酥又放了回去。      大概是每次自己都是吃的极少,所以至今也不觉得腻。      “我说,那人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这么狠,让他天天去排队买这个。”倒是叶子更爽快,忍不住就直接问了出来。      未雪歇又是一愣。      得罪……他可是把她得罪大了,现在不过是让他去买个杏仁酥,反正他也是假心假意的无所谓。      ‘我家公子说,既然鸢公子那么厉害可以在杏仁酥都没有的情况下再买到,那不如每日替我家公子去市集上买两盒吧。’      那日落雁再次来到泛春园带了未雪歇的这样一句话。      “我家公子说,鸢公子不必再去买杏仁酥了,她腻味了。”今日落雁又来了泛春园替未雪歇带了一句这样的话。      鸢诀笑着看着落雁离开,眼底不知深浅。      “沉鱼最近如何了?”未雪歇拨弄着碗中的粥,从厨房一路端过来已经不需要吹了,温度刚好。      “最近都比较老实,就跟那言夙处的多。”      “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外头住一阵子,不然这沉鱼可憋得慌了。”      这下落雁不知道怎么竟然听懂了:“公子,纵~欲久了,偶尔禁~欲对身体好!”      未雪歇笑着将粥送入嘴里,脸上原先的笑意瞬的凝住,落雁看着她将送入嘴中的粥又吐了出来:“公子怎么了?”看未雪歇的样子,这粥很难喝?落雁刚要问。      只见未雪歇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在嘴中漱了一下口,然后将水吐了出来。      看了一眼落雁,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落雁防备的看着她:“公子,若是这粥不好喝,奴婢再去熬一碗来便是。”      叶子坐在旁坐,已经放下了碗。      以为未雪歇真如落雁想的那般要罚她,只见未雪歇自落雁头上扯下那唯一的一根银簪,然后伸进了粥里。      叶子眼睛猛的睁大:“粥里有毒。”      未雪歇倒是依旧淡定自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砒霜。”虽然她没有那种辨白毒的能力,不过,这砒霜还是尝的出来的。      只见未雪歇跟叶子都同时看向她,落雁一下子就慌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这毒不是奴婢放的。”落雁冲她们摆手。      未雪歇斜了她一眼:“谁说是你放的了,你在准备这午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碰过这些东西。”      “奴婢每次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根本就不让别人帮忙。”      “中途有没有可疑的人?”      落雁凝神思索,回忆着刚刚准备午膳时的时候,然后还是摇头:“……也没有。”      未雪歇一笑,竟然这么小心谨慎,看来要找到这个下毒的人有些难了,公主府这么多人,除了眼前的这两人还有揽月园的羲久,谁都有可能下毒。      她不排除是泛春园里有人因为嫉妒而想她死,当然也不排除是沉鱼指使,料想这府里没有人比沉鱼想她死,不过这事沉鱼下毒的可能性比较小。      然而这粥里下的只是砒霜而已,不多食根本就不会致命,若是沉鱼,估计就不是砒霜了。      见未雪歇屏气凝神,表情严肃的样子:“公子,怎么办。”      未雪歇朝着落雁眨眨眼睛:“那就看你的演技了。”      “雪园里头的苏公子出事了!”一下子泛春园又热闹起来了。      “怎么了?”不一会儿就聚起了一堆人。      “我也不知道,听丫鬟说好几位大夫都进去瞧了!”      “生病了?”      “不是,听说是中毒!”      “中毒!”闻言大家纷纷吸气。      “好像是谁在那苏公子的午膳里头下了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死。”今日落雁哭着从雪园跑出来,路上丫鬟侍卫可都是看见了,然后抓住谁就说快去叫大夫来,苏公子晕倒了!      后来请了大夫才确诊是中毒,可是连着换了好几位,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中的何毒?可又方法解救?      又是一位大夫自雪园出来,低着头摸着须,直摇头。      到了日暮,沉鱼从外头回来才听闻未雪歇中毒之事,匆匆去了雪园,那时未雪歇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大夫,怎么回事?”      见大夫坐在落雁备好的凳子上,也是直摇头:“公主恕罪,老夫诊不出来这位公子是中了何毒。”      “大夫,都说你是京城里最好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沉鱼见落雁蹙眉惶恐的表情,心里才安心些。      “有多严重?可有性命危险?”沉鱼开口。      落雁依旧一脸难过之态,心里却低估着沉鱼难道不是巴不得未雪歇一命呜呼,这样一来她就永远是公主了。      “老夫瞧着暂无性命危险,只是不知中了什么毒,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这毒让这位公子清醒。”沉鱼点点头。      “这是第几个大夫了?”      “第八个。”不是落雁想搭理她,而是这屋里除了她整个过程都在就没有人了。      “再命人去请。”沉鱼转头对身后的丫鬟说。      “这已经是京城里最后一位大夫了。”落雁说。      沉鱼回过头,看了看落雁又看了看未雪歇。      “那要如何,这么多大夫都瞧过了竟然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鱼倒是反问落雁了。      “我怎么知道。”落雁有些不满。      “大夫,你与方才瞧过的七位大夫一起商讨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闻言,大夫点了点头。      “带这位大夫走。”真是有木有样仿佛就是真正的公主。      见沉鱼自己也打算离开,落雁问:“那苏公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又能如何?”不等落雁再说话她就离开了。      直到屋里又只剩下她跟落雁。      “我现在越是确定了,沉鱼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即使现在未雪歇这样昏迷不醒,她也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伤心,大概她以为未雪歇昏迷会不知道。      “她的良心狗会吃么。”未雪歇已经坐了起来。落雁立刻在她身后抵着,未雪歇后背靠着她,晚起袖子,将银针从手臂上取下来。      多亏这根银针,乱了她的脉象,不然这毒太好辨别就罢了,自己是女子一事也该被揭穿了。      因为自己身重剧毒,每日都跟各种药草处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懂得些医学药理,没法学武功可是懂了些医术,她这样算的上久病成医,不过论精,她可比不上叶子,若是说几个徒儿中真正继承了师父的只有叶子了。      无论武功还是医术,都是众弟子之首。      未雪歇蹭了蹭嘴巴,手背上立刻就成了青紫的颜色。      “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快去弄点吃的来。”叶子从隔壁屋子过来,对着落雁说。      午膳没吃,一个下午又都是大夫过来诊脉,她都快要饿死了。      闻言未雪歇笑出声来:“去吧,饿坏了叶哥哥,我们两个可不会好过。”      “这次奴婢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再让人下毒!”      未雪歇摇头:“放心吧,暂时是不会有人再来下毒的。”      夜深静寂,细微的脚步声让已经入睡的叶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她迅速的坐起来出了房间门,看见一个黑影正要推未雪歇的房门,她伸手就劈了过去,谁知那人一个侧身,敏锐的躲了过去。      借着月色,叶子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只见那人甩袖往院子外头走去,叶子收手便跟了上去。      落雁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碗中褐黑色的药泼了出去,有些落在了绿叶上,落在地上的一下子就渗进了泥土里。      落雁关上窗户,其实雪园也是少有人来,何况这边面山,也不会有人看见,她也是难得的谨慎一下。      未雪歇活动着脖子。      “累得慌。”      落雁放下碗:“奴婢给公子捏捏。”      未雪歇摆手:“不用了,喝了药再歇会儿吃个饭,我们就出园子走走。”      “啊?”落雁不解:“我以为公子装作中毒是想避免再被人下毒,可是公子就这样装了一天就好了,那下毒的人不是又会再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四章   未雪歇两眼发光:“丫头,变聪明了呀。”      落雁立刻就蒙住了,更是不明白。      未雪歇摇头:“你还真是夸不得。”      落雁左思右想,再冥思苦想,然后嘟着嘴巴,未雪歇看她愁的样子:“想明白了没有?”落雁只得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又细细的回味了一遍。      “啊!奴婢明白了。”这才恍然大悟。      “那为什么公子还要装中毒。”不是多此一举么,未雪歇笑着:“公子我这是先让他体会一次下毒成功的快活。”      若不假装中毒一次让下毒之人觉得此法可行,他怎么可能会再冒险一次?      “什么?那苏公子已经完全康复了?”      “是啊,我刚刚看见落雁姑娘陪着他在园子里闲逛呢。”      远处的议论声纷纷入耳,他有些失控的一拳重重打在雕花栏杆上。      落雁端着午膳往雪园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午膳往回走。      未雪歇特意吩咐她这几天准备膳食的时候要特别严谨,让人觉得滴水难入,那到时一旦有一丁点的机会,那人都会有所行动。      落雁边走心里想着,不知道那下毒之人是不是真的如未雪歇所料会抓住这样一个时机再下手,当然她也期待着抓获那人,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竟然下毒。      叶子双手抱胸依靠在树枝上,枝叶冒绿以遮挡她的身影,然后从树叶的缝隙之中,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俯看见院子里的每个角落。      一脸平静的她静候着有人趁此难得的机会自投罗网。      偶尔过往一个丫头,她相信未雪歇的直觉。      她的眼光从一个角落渐渐的移至另一个角落,突然双手垂下,一手扶住树干,眸子眯了眯,当然也可能不是,叶子静等着他走近那被落雁搁下的膳食她便可以将他束手就擒。      瞧那人穿着,叶子忍不住叹息,还真是一个嫉妒未雪歇得宠的!      眼见他快步走向搁置的膳食处,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小包东西,叶子又忍不住一声叹息,只怪今日他下毒的对象是未雪歇,叶子见他打开笑纸包,然后倒入粥里,这时,她轻点树枝,飞身而下,轻易的就到了那人面前,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就这般好等。”叶子若有似无的笑着,淡淡的说道。      沉鱼一回府就听公主府里的奴仆说言公子被雪园的苏公子囚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听闻是言夙,她便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往雪园去。      待她到雪园的时候只见言夙整个人被五花大绑了,这个自然是落雁绑的。他正不断的挣扎着要松开,可是实在绑的太牢实。      听见身后脚步声,言夙转身,看见是沉鱼,他满脸的恼羞,然后跪在地上。      “拜见公主。”      “去给言公子松绑。”沉鱼没来得及多想便说出这样一句话,身后跟着的好些人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丫头,走上前去。      还没来得急碰到言夙,落雁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谁敢给他松绑!”      那小丫头闻言楞了一下,可是又觉得落雁与公主……那自然是听公主的,不管落雁直接为言夙松绑。      “公主殿下不问事情原由就迫不及待的为言夙松绑……是不是太偏心了。”此时未雪歇的身影逐渐出现,旁边跟着叶子。      沉鱼表情一怔,但是……言夙于她,沉鱼咬了咬下唇。      “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这时言夙已经松了绑,站了起来走到了沉鱼的后面。      “下毒谋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错。”未雪歇坐在屋门口,神情自若。      沉鱼又是一惊,脸色立刻变的不好看转头看言夙:“你可有做过?”沉鱼声音压得十分的低沉,只是问言夙。      “……”换来的只是言夙的无话可说。      沉鱼收紧手指,朝着未雪歇走过去,一边问:“可是有证据?”      未雪歇淡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沉鱼在她面前这般自若,还敢质问她要证据的样子,真想直接表了身份,命人将她五马分尸,可是……想想前世自己是如何的悲惨,她又放弃了。      死多容易。      “亲眼所见,算证据吗?”未雪歇朝落雁颔首,落雁将她手中的药包摊开来,这是未雪歇又说:“这就是他投入我膳食中的。”      沉鱼脚下步子停住。      “怎么?公主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自己最宠的男子竟是这种下毒害人的小人?”      “不、是的……”沉鱼声音立刻小了不少。      “既然公主相信,那么打算如何处置他。”未雪歇笑着问道,心中料想沉鱼肯定会舍不得处置的,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远处言夙,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就是想将她千刀万剐。      未雪歇想幸而有了一个叶子,就像如虎添翼,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一下子院子里静了不少,因为沉鱼没有回答,没有人说话。      未雪歇接着开口:“莫非公主是想纵容?”      “不。”沉鱼猛的回神,当然沉鱼的反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哪里是平日里的沉鱼,为什么在苏公子的面前,她的性子一下子收敛了那么多。      “那……公主是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      闻言沉鱼立刻点头:“嗯。”      “若是如此,那你将这人带走吧,我看着心烦,不过,千万别轻饶了他。”未雪歇说着,见未雪歇这样说,沉鱼立刻就来了精神。      “那我便将他带走了,一定严惩。”      想来未雪歇也是不忍心要人性命的,只要她能将言夙带走,到时候言夙如何便只凭她了。      “嗯。”未雪歇点头。      “走。”听见沉鱼一声令下,所有奴仆都让开了路,只见言夙跟在她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让他走了,明明好不容易抓住的。”落雁不懂未雪歇想些什么,沉鱼那么喜欢言夙,哪里会舍得罚,还不是敷衍了事。      “公主你不要太善良了。”落雁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      太善良,闻言未雪歇自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里好不容易,明明就是太容易了。”说着未雪歇往里面去了。      叶子看着她进来,只是她也有些不明白了,设计要抓的是她,可是又那么轻易的放过。      沉鱼寝室里言夙跪在地上:“公主对不起。”如此低声下气的沉鱼,他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这样做?”她的脸上看不出如何的愤怒,只是沉声问道。      “因为他是公主不喜的人。”那日,沉鱼伏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曾开口问过沉鱼她是不是很喜欢雪园的那个人。      只听沉鱼咬牙切齿道恨不得那人死。      只是因为这句话,言夙以为或许沉鱼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以至于她不得不对那人低身下气,可是他骄傲的公主怎么可以被人威胁。      正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啪”的响起一声,淬不及防的沉鱼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言夙脸上。      因为她太过用力,言夙整张脸都偏了过去,而他大概未料到他的公主会赏他一耳光,整个人僵硬的杵在原地,手指印在他的脸上越来越清晰。      “疼吗?”感觉到沉鱼的手指温柔的抚上刚刚她亲手打过的脸颊,任凭她对别人如何残忍,她却从未这样打过他。      言夙回过神来:“不。”      寂静……      “怎么会不疼?”沉鱼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可知,你这样做,若是今日他不放你,你要受的痛何止一个巴掌这般。”言夙猛的抬起头,只见沉鱼一脸怜惜。      言夙立刻叩头:“请公主处置我。”      “我不会处置你的。”      “可……”言夙想说点什么但是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我自有办法,只是这些日子你就别出房门了。”      ******      兰香馆。      未雪歇坐在兰筠特意为她备好的房中,手中拿着的跟桌上摆着的是兰香馆以往的出入账簿,果然如未雪歇所料,兰香馆这几年都在亏损,亏损自然,未雪歇想是兰筠拿自己的家当在补贴。      在这世道里,竟然还有兰筠这样的女人,真是让未雪歇有些佩服有些喜欢。      这时听见三声敲门声,未雪歇轻言:“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兰筠。      兰筠手中端着水,推门而入时正好与未雪歇清润的眼眸对上,一刻怔忡然后关上了门进来了。      “兰馆主请坐。”未雪歇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兰筠心中不禁感叹,偏偏双腿残废。      “数日过去,想必兰香馆中的姑娘们这惊都压下去了。”未雪歇轻声道,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兰筠答。      “那么,是时候重新开馆了。”      闻言兰筠眼中有些犹豫,未雪歇问:“兰馆主怕什么?还是怕我毁了这些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非常幸运嘛………………只能说王力宏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好帅,作者君现在只会说着两个字了。 ☆、第二五章   “只怕,之前得罪了权贵。”兰筠想,眼前的未雪歇大概也是某位权贵的女儿,不然怎么能轻易就将兰香馆众人从大牢中救出来?      见未雪歇笑意扬的更深,兰筠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一问多余了。      “兰馆主放心,只需按我说的来做,至于什么权贵……以后这兰香馆必然会成为权贵们统统都想为之撑腰的地方。”      听未雪歇这样说,兰筠眼睛睁大:“姑娘……你的意思是。”      未雪歇的目的太过明显,她说的太直白。      “怎么?兰馆主又有顾虑?”      “我不想姑娘们……”      “兰馆主还说阅人无数!却这样的事都看不明白,有权贵撑腰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所有的权贵都如那徐令一样,禽兽不如。就如当朝太尉崔商,为人耿直,先皇还在时常得先皇称赞。”崔商与她的父皇曾一起并肩上战场杀过敌,相互之间都于对方有救命之恩。      崔商更是忠心耿耿。      想如今邓太后不能完完全全掌控朝政,也是因崔商还活着。      父皇死了,崔商还活着,他曾对父皇说过,誓死保护这承国江土,现在在边境的韦庆就是崔商的得意门生。      未雪歇从回忆里回神继续说:“兰馆主知道为什么兰香馆一直亏损吗?就是因为兰香馆不似妓院能让男人爽~乐,但是却又让人觉得这其实跟妓院一样,来这里怕是损了自己的身份,而‘身份’正是这些达官贵人也是普通之人最为重视的。”      未雪歇解释:“当然,我不是要姑娘们去攀附那些人,我只是想让兰香馆成为京城,也是整个承国唯一一个风雅之所,众人皆可来,不论男女,只要有才,或者只是想找一位知己,我兰香馆都会成为第一个被人考虑的地方。”      兰筠这才听明白未雪歇的意思:“可是,要让世人摒除对兰香馆的成见,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姑娘们真的是多才多艺,这成见,我自由办法摒除。”      两人再次对视,或者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共识。      言夙下毒未遂被抓,受了一百杖现今瘫痪在自己房中的传言,哦,不,是真的。      未雪歇喝了一口水:“沉鱼真的舍得杖责。”淡淡的一句,不温不热。      “不然怎么办。”落雁觉得竟然敢毒害公主,这是死罪,可是……只是杖责一百,偏偏那言夙看着不算强壮,可是一百杖竟然没能让他死。      言夙是沉鱼的人,这次下毒。      落雁问过未雪歇,言夙下毒怀不怀疑沉鱼,可是沉鱼也是笑笑,淡淡的,也是不温不热。      可是就在落雁觉得未雪歇又是心软了,舍不得要人性命的时候,未雪歇开口:“找个时间去瞧瞧言夙,一百杖,估计都血肉模糊了,我这里有治这伤最好的药。”      落雁无奈,果然……她家公主根本就是心软了。      当未雪歇真的实践自己的话,往泛春园去瞧言夙的路上,落雁都还在心里嘀咕不满。未雪歇来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与其说是猝不及防,还不如说,即使是沉鱼也没有想过未雪歇会去探言夙。      这!怎么好!      “言公子说,不想看见苏公子。”一奴婢颤颤巍巍的低着头回答。      两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为什么?”未雪歇明知故问,不,或许她有些还不明,只是怀疑,想要亲自证实证实。      奴婢一脸害怕嘴角轻抽着,相比言夙说的不止这一句话吧。      “你直说无妨,我不怪罪。”      即便未雪歇这样说,可是奴婢还是颤颤的不敢言,只怕未雪歇停了后怒气一上来,还管她之前的承诺?之前秋菊跟两个侍卫得罪她的事情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公主府上人人都知道,只是她来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以前落雁能在沉鱼面前嚣张了。      “言公子是不是说,不需要我假好心?他承受不起。”      见奴婢脸色一白。      未雪歇优雅的收了收袖。      “你进去说,我今天来就是假好心的,不论他承不承受的起,自然承受不起更好,本公子最乐意他不能承受了。”未雪歇笑着。      “去吧。”见奴婢好久不动,她提醒了已经,行了礼然后往屋里去了。      未雪歇说:“推我进去。”轻轻的说,落雁惯性又迅速的推着未雪歇往里头走。还未多想,这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还没同意呢。      这边奴婢还没有将她的话复述完,未雪歇便乘着房门敞开进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未雪歇突入言夙的眼眸中,他大怒吼的床前的奴婢吓的直直跪下来。      未雪歇狐疑的噢了一声。      “言公子被杖了一百,精神还这般好?真真是……身体不是一般的强健。”未雪歇将躺着的言夙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这人真不算强壮的。      不过,承国的男子大多都是言夙这样的身形,清瘦的占多数,不似别国的男子让人见了心里更加安心。      听出未雪歇话语之间的嘲讽与一丝丝的怀疑,言夙的声线压低了不少。      “苏公子去看言夙!”苏公子,只知道是姓苏,全名是什么?当初未雪歇懒,随口用了羲久的姓,也懒的想全名。      然后大家都只知道她是苏公子。      然后,泛春园里头胆子比较大的都跑去围观了。      不一会儿,院子外就围满了好多人。      其实听不清楚里面的对话,可是……好奇,实在好奇。      “请立刻离开我的屋子!否则……”      “否则?否则什么……”未雪歇好笑的盯着他,她倒是希望他否则一番,可是他真的拿她有办法吗,沉鱼现今是没有办法反抗她的。      只是,她好奇,沉鱼是否会为了他的性命而付出某种代价。      代价!未雪歇脸上依旧是好看的笑容。      辨不出她眼底深处到底作何想法。      沉鱼就快回来了,未雪歇故意找着这个时间来。      只是想一探言夙这是真伤还是假伤,若是真伤,对她无害,无非让沉鱼对她更加咬牙切齿一点,若是假伤……      未雪歇不急,只想先逗言夙生生气,等到沉鱼回来了不迟。      她的手从袖中伸出,手里是小白瓷瓶。      “这里面可是最好的伤药,特意过来想为言公子诊一诊脉,假好心一番,可是言公子怒气太重了,让在下有些畏惧。”      “我的伤还不是你造成的,我死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吧。”      “切。”未雪歇发出一声不屑,让言夙更觉得生气。      可是她还偏偏继续刺激他:“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又不熟。”      “那你还来做什么!滚!”连沉鱼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言夙已经怒冲脑门了,脑子里哪里还会想起这个忌讳。      未雪歇撇了撇嘴:“言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双腿不便,别说滚了,站起来都难。”      直言自己是残废这一事实。      言夙恨不得从床上暴跳而起直接把他扔出去。      未雪歇也想他直接站起来把他怎样怎样。      “言公子,还是让我为你诊脉吧,看你脸色真的是不太好,我的医术虽然称不得出神入化,但是比起一般的大夫还是稍微好一些些的。”      未雪歇不顾他的暴怒,推着轮椅靠近他,突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滚!”言夙慌张的拿起药碗朝未雪歇扔过去。      “小心!”落雁大喊一句,然后匆匆的推了轮椅一把,只见那个药碗在空中抛出一倒抛物线然后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了!怎么了?”众男宠纷纷往里头探头,可是没人敢进去,稍微胆子大的也就往前走了几步那几乎是极限。      未雪歇笑容僵了一下:“明明是你下毒想害死我,现在瞧着,真像是本公子给你下毒了。”      闻言,言夙脸上更是难看。      “只可惜,我第一次就应该找无解之毒。”      “哈哈。”未雪歇笑起来:“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依旧不怕死的靠近:“来让我瞧瞧。”眼见着到了床边,听闻狗急跳墙,她只想看看人急跳不跳床。      纤瘦的手已经伸向了言夙,言夙迅速收手,未雪歇扑了个空。      “言公子无须害羞。”未雪歇靠的更近,他周围可是没有什么好扔的,落雁上前几步:“言公子便让我家公子瞧瞧罢,不然她今天估计都留在这里了。”落雁开口,未雪歇笑瞟了她一眼。      “不需要,走走!”言夙趴着往里面移了好多。      “落雁,把言公子的手抓出来。”她!言夙快要急疯了,气疯了!这男人怎么就跟个女人一样,这般难缠,这般让他讨厌。      落雁已经倾身去掀被子,言夙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完了。      谎言洒下了,就总会担忧有一天会被戳破,可是……这也太快了,公主又不在。      突然觉得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迎着自己扑面而来,虽然这次下毒,沉鱼替其挡下,可是沉鱼也跟他说,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一定保得了他      不一定保得了,沉鱼畏惧眼前这人,不论是什么原因,或许……他总是没有办法逃过这一死,是他下毒,在下毒之前就想过说不定事情败露会死,是呀,他做好了心里准备,然后落雁还没有抓住他的手。      言夙自己掀了被子,力气很大,那被子飞了起来,然后将未雪歇整个人都盖住了,落雁一惊,之间言夙手脚方便利索,直接跳下了床,在奴婢大叫之中从桌上拿起了削水果的刀。      落雁也叫了一声:“言夙,你要做什么!”这时未雪歇已经将被子掀开来了,只看见言夙拿着刀凶神恶煞的冲她来,果然!他根本就没被杖责,心中轻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六章   听见屋子里乱七八糟混乱声,男宠们再也忍不住了,进去看吧!然后纷纷往里面挤,快要挤到门口的时候:“统统聚在此处做什么!散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他们的公主回来了!      众人纷纷跪地,榆冠开口:“雪园的苏公子跟言夙吵起来了。”      “什么!”沉鱼提裙匆匆的进去,这时众人才发现,后头还跟着一个男子!公主的新男宠?众人只能这样怀疑。      言夙将刀直刺未雪歇的胸口,未雪歇抬手,正好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一挡,刀并不长,被子一挡没有刺中自己。      “言夙你做什么!”沉鱼一进屋就看见言夙拿着刀直刺未雪歇,未雪歇闻言眼光往门口瞟了一眼,他怎么也来了!      晃神之际,言夙将匕首抵住了未雪歇的喉咙:“逼我如此,你该死!”      未雪歇突觉颈处一痛,正要制住言夙。      “雪歇。”未夜谌有些失控快速跑过去,偏偏又听落雁一句失声大喊:“大胆言夙!竟然敢对公主不利!不想活了吗?”      未雪歇的动作一怔,落雁是急了不知道言夙本来就不想活了,只想跟未雪歇同归于尽,可是……落雁的话实在说的太大声。      什么呀!男宠们不禁往里头看,明明公主还站在门口,落雁是不是吓傻了。      肯定是吓傻了,可是那个男子……刚刚本在他们公主身后的男子,是不是叫了一句他们公主的名字!那么亲昵的称呼,连言夙都不敢叫。      不过,落雁的话也让言夙一怔。      手中的动作定了一下。      “快点放开她!否则朕命人将你五马分尸!”      朕!!!!      所有人纷纷屏气凝神!朕,可又是听错了,今日耳力不行呀!!!      听见落雁叫苏公子公主,又有个男人称自己朕,那不是皇帝么!      言夙表情扭曲难看:“什么?”      “速速放了公主!”落雁再一次,郑重严肃的说。      这……确实是……没有听错吧。      男宠们只能又看了看此刻还站在门口他们公主的身影,之间她瑟瑟发抖,拳头紧握。      还是……说穿了。      沉鱼牙齿恨的都将嘴皮咬破了,腥味充斥了她的嘴巴。      言夙不可置信的看向沉鱼:“公主……”只见沉鱼脸色一片苍白。      落雁恨恨的咬牙:“你现在劫持的才是真正的承国三公主!她……”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憋屈的太难受,今日终于要戳穿了,要戳穿了!      只听落雁说:“她跟我一样,是自小伺候公主的沉鱼。”      未雪歇僵硬的抬了抬眸子。      心中大叫着不妙呀不妙!      落雁可真是!竟然……这身份什么时候揭穿不好……偏偏,当着这么多的人。      她看向沉鱼,只觉得此时此刻她无助的站在门口,全身发抖。      未雪歇叹了口气,这下好了……      这比她自己直接做回公主更要命。      言夙不可置信的看着沉鱼,话语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      这时,未夜谌敏捷的上前正要抢过言夙手中的刀,言夙大概也不知道怎么了,手不自觉就抬了起来。      未雪歇手中捏着一银针,正要动手,只见未夜谌先她一步只不过一抬脚,未雪歇差点就忘了,未夜谌武功不弱。      刀被轻易的踢在了地上,惯性的滑到了墙角,未夜谌又是一脚。      “皇兄,不要。”      未雪歇一句叫喊,也只能让未夜谌收回半分力气,可是这重重的一脚还是踢中了言夙的胸膛,之间言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地面,斑斑点点,还有他的衣襟。      言夙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了!”未夜谌大喊一句。      未雪歇匆匆收起袖中的银针,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这一招。      “求皇上饶了言夙。”这时站在原地怔忡的沉鱼回过神来,跪倒在地上,为言夙求情。      “竟然敢伤害公主!罪不可恕,来人,带下去。”      沉鱼一脸茫然,焦急:“不,皇上,求你饶了他。”      言夙躺在地上,耳边只能依稀听到沉鱼苦苦哀求的声音,可是那一脚踢的太重,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时外头已经进来了侍卫拿人。      “等等。”      未雪歇开了口。      等等,未夜谌不解的看着她:“他刚刚想要你的命,你难道还要为他求情?”未夜谌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妹妹,连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      未雪歇努力的让自己脸上显出受惊了的样子:“皇兄,我不为他求情,只是……可不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置。”      虽然今日的过程有些混乱,也不是她料想的那样的结果,但是她想要知道的,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见未夜谌一脸不放心的样子。      未雪歇抬手:“皇兄……”语气带着些娇气。      然后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用乞求的可怜的眼神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着。      她知道,未夜谌最看不得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了,所以也不忍。      真的就只要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都会愿意给她一切。      “答应朕,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刚刚那样危险的地步。”未夜谌顺手竟然握住了她抓着他袖子的手,未雪歇惊的立刻抽回了手。      可是,觉得自己不妥也没法了。      她再一次看见未夜谌眼中的失落,可是……现在失落也总好比他们兄妹犯了不伦大忌好呀!她不能毁了未夜谌,毁了自己。      “刚刚事发突然,现在哪有人还敢伤我呀。”未雪歇说着。      在她的公主府!谁人还敢对她怎样,如今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是之后麻烦会很多。      未雪歇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沉鱼,然后又看向落雁。      “先将言夙囚禁。”落雁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进来的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架起了半是清醒半是昏迷的言夙跟在落雁后面离开了。      “皇兄今日怎么得空出宫了?”明明托沉鱼带了信给她,说近日国事繁忙。      未夜谌从伤情中回神。      “嗯,现在要回宫了。”      这么快,未雪歇知道,肯定是自己刚刚的动作缘故,不过最好。      “好,我送你。”      众位还因为太过震惊的男宠们,纷纷跪着往后挪着身体。分开了好宽的地方让未雪歇跟未夜谌离开。      叶子往泛春园过来,恰巧遇见出园的二人,叶子停下脚步,见未雪歇安然无事便安了心,正要转身离开,可是……可是……      她的眼光真的只是不经意的经过了未夜谌的脸,从未想过。      这人……她曾经见过。      叶子怔在原地,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这些年……她游历四方,就是想找这个人,可是遇不上,以为大概是无缘的。      她以为不会再见。      她真的就这样以为,无缘莫强求,最后找寻他的心思也就淡了,说是淡了,还不如说……是对这缘失望了。      以为不会再遇上,可是……今日,他却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左边胸口有一处微妙的情绪逐渐难以压制。      那人,不似从前那般清润,眉太浓,眼变厉了,叶子往树后躲了躲,挡去了一眼瞧过去略显得清瘦的自己。      *********      原来雪园的苏公子才是这公主府真正的主人,她才是未雪歇。      难怪……好像心里好多的疑问现下想想,才得以想通,难怪落雁可以那样肆无忌惮的对沉鱼无礼,难怪沉鱼似乎对雪园的苏公子不是爱慕而是畏惧,原来。      原来公主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边的丫鬟。      原来~他们一群男人只不过是一个公主府上奴婢的男宠!      才推断出这样一个结论,很多男人就不干了,他们……他们有些人家境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因为是家中的庶子,又因家中父母害怕得罪公主,只得将他们送过来。      可是……若是伺候的是真正的公主也就算了。      他们这般辛苦伺候的,竟然只不过是一个身份比他们还要卑微奴婢。      现今泛春园中有一半是出身还不错的,这些人现在大概都想将自己从头到尾剥去一层皮。      “公主,公主……求求你饶过言夙吧。”      雪园的院子里,沉鱼跪在院子里头冲着里面喊,未雪歇却在屋里头悠闲的看着书,什么书能让她有这么大兴趣,只是沉鱼的哀求声让落雁心里很是不舒服,这样的不舒服并不是怜惜,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让她十分的诧异,原本以为会因为沉鱼的哀求而心软的未雪歇,现在神色淡定从容,好像沉鱼的声音根本就不能入她的耳。      感觉到落雁炙热的眼光:“站累了就坐下来。”未雪歇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落雁摇摇头:“不敢。”      “不敢?跟我同桌吃饭甚至还跟我同床睡过,还不敢?”      见落雁脸上一红。      未雪歇看着落雁在旁侧坐下才收心继续看书。      言夙被囚在公主府的囚室里,听落雁说未夜谌这一脚踹的不轻,未夜谌也是上过战场立过君威的人,而言夙,只不过是一个文弱男子,这内伤应该不轻。      可是落雁像未雪歇禀报完言夙的情况后,未雪歇竟也未让她去请大夫来诊治,想着,竟然意图杀害未雪歇,这样的人死千万遍都不解恨。      沉鱼跪在外头已经大半天了,天都黑了。      “你说,她会不会一直跪到我愿意见她为止。”没有抬头,嘴边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七章   “沉鱼好像是真的在乎言夙。”不然又何必呢,落雁想着。      “是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我有些乏了,扶我到床上先休憩一会儿。”      “啊?公主,就让她一直跪在外头呀?”      “怎么,心疼你的小姐妹了?不过也是,好些年这膝盖都没有受过这种罪了吧。”      闻言落雁吐吐舌头:“才没有。”想起以前,她常常因为看不惯她的那些行为而冲撞她,但并不是每一次都好好的,也有被沉鱼命人打的时候,只是自己命大,还能活着见到未雪歇。      沉鱼的变化,或者是说她本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      实在是让她太失望,现在,她真真是对沉鱼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你竟然偷公主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小命不保。’那年落雁十二岁,沉鱼十三岁,她与沉鱼一同出府采购食材,却发现沉鱼竟然私自拿东西去当卖,而那东西还是属于未雪歇的。      ‘落雁,我的好妹妹,我父母早亡,小时候在舅父家住过一段时间,前几日舅母找到我,告诉我我舅父病重需要药费,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落雁信以为真,还将自己的月钱都给了沉鱼,可是,她哪里有什么舅父舅母,那些钱不过给她用来贴男人了。      “落雁?”未雪歇抬手却迟迟不见落雁扶她躺床上,未雪歇连着喊了几句。      “哦!”落雁立刻伸手去扶她,未雪歇却收了手。      “公主……”      “落雁,你今天叫了多少声公主啊。”未雪歇严肃的看着她问。      “啊!”落雁支支吾吾起来。      未雪歇扶着额头:“怎么办,我没算。”      “那……那公子就不要算上了。”落雁立刻改口,现在改口还来得及来得及!      “嗯?”未雪歇轻哼了句又说:“你今天可是泄露了我的身份。”      身份!身份!      从激动冷静下来后!落雁才恍然想起,未雪歇曾经说过,若是……落雁猛的跪了下来:“公主,你不要走。”      她拉住未雪歇的衣服。      未雪歇怔了半天。      “哪里走的了。”未雪歇有些无奈,之前之所以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因为一个人,现在竟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或许她应该试着放下了,这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拿起又放下的过程。      未雪歇苦笑了一下:“算了,我不休息了。”沉鱼在外头也跪了五个时辰了,心里头舒服了不少。      “那……公子想做什么?”      “去外面见见沉鱼,再带她去见见言夙。”      话说回来:“师姐呢?”      从她送完未夜谌回来雪园就没见着她了。      哎,刚刚那种有人拿着刀直冲她的危机时刻,叶子竟然不在场,当然,去看言夙的时候她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未夜谌不出手,她也不会让言夙伤到自己半分,但是她这些小伎俩,也就只能让她安心的防一防这些不懂武功的人。      问及叶子的行踪,落雁只摇了摇头,今天事情似乎有点多呀,她倒是忘了。      “算了,推我出去。”未雪歇淡淡道。      她并不担心叶子的安全问题,该担心的反而是别人呢。      沉鱼全身已经都没有力气了,身份被戳穿原本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又折腾了这么久。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沉鱼抬起头来,就见落雁推着未雪歇出来了。      “公主……”沉鱼声音已经沙哑了。      “嗯。”未雪歇应了一声眼睛没有看她接着说了一句:“去牢里瞧瞧。”      沉鱼闻言,立刻想要站起来,可是因为跪的太久,她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那疼痛,又软的跪了下去,疼的她额头都直冒冷汗。      未雪歇闭目养神,没有考虑过沉鱼是否需要人帮忙,只是任凭着落雁推着。      到了囚室,守牢的侍卫见是未雪歇,立刻就跪了下来:“参见公主。”      未雪歇心中思索,这消息可传的真快。      而偏偏她确实很好认。      全府上下就她腿脚不便了。      “起吧。”囚室不算大,里头有些潮,壁上一路过去都点了火,一直延伸到最后那一间,轮子碾压着地板发出轱辘声。      静衬的这声音是越响。      言夙迷迷糊糊之间也听见了,他艰难的喘着气,努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起来,远处向他而来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终于未雪歇的脸清楚了。      言夙不禁一笑。‘呵呵’声有些讽刺,可是……未雪歇听的出来不是笑他的。      未雪歇缓缓问:“怎样,胸口很疼吧?”      然后只能听见言夙的呵呵笑声。      未雪歇并未发怒,反而伸手握住了言夙的手腕。      言夙猛的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呵。”莫名其妙的未雪歇也笑了起来:“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呀?”可是有时候人想一死了之的心态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等真过了这个想死的时候还就真的会害怕了呢。      闻言,言夙怔了怔,不过他也没力气做出任何的反抗了。      未雪歇手指搭在了言夙手腕上。      伤的不轻!      未雪歇又伸手两根纤瘦的手指抵住他的右边胸口,用力按了一下:“此处可有觉得疼?”      言夙未答,她又伸手按了一下他左边的胸口,只见他眉头瞬的一皱,然后整个身体往后缩了一缩,不用他回答了。      正在这时,沉鱼赶到了。      “言夙,你怎样了?”      闻言,未雪歇收回了手:“落雁。”叫了一句,然后落雁双手扶住轮椅拉着未雪歇往后挪了一些,之后沉鱼踉跄着任凭自己跌在了言夙身边。      见是沉鱼,言夙眸子有了些许光芒。      未雪歇轻扯了嘴角。      看着沉鱼握住了言夙的手:“言夙……”似乎有千言万语。      未雪歇不知道她这一刻是不是有落泪,抬头看了一眼落雁。      落雁推着未雪歇出了囚室,她十分的不解:“公子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未雪歇想起曾经一个落雪的晚上,月光银白散落,那个喜欢着赤色衣衫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沉默之中突兀的说起:‘我曾与她是邻居,比她长两岁,还记得她小时候最爱跟在我身后了,七岁那年闹瘟疫,死了好多人,父母带着我离开了村子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未雪歇静静的坐在白雪之中,穿的单薄,任凭那寒冷刺骨的风侵蚀着她的身体。      ‘长大后曾回村子找过,可是村庄已经不存在了,我想她可能已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可是……我在京城的大街上看见了她,虽然十四年未见,可是很奇怪,看见她的时候就确定是她了。’      未雪歇从回忆中回神轻笑了几声:“自然是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嘛。”      其实,那个失意的晚上,她真觉得沉鱼比她要幸福,她那么的努力,可是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动心,到都来她什么都没有,可是沉鱼有言夙。      揽月园,未雪歇正在案几旁边,一手撑着下巴,羲久正在抄录书卷。      这时,落雁走了进来:“公子,沉鱼想见你。”      “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是请大夫的事。”落雁回答。      未雪歇打了个哈欠:“她昨晚一直在囚室里?”      “嗯。”      未雪歇冲羲久伸手:“把笔给我。”      未雪歇在纸上记下几味药材之后将这个交给了落雁:“把这个交给沉鱼,告诉她将这药连续煎上三个时辰,让言夙服用,可医他的内伤。”又拿起另一张纸,上面也是几味药材的名字,给了落雁又说:“再跟她说,这几味药磨成粉,用水搅拌成糊状,涂抹在言夙胸口,可化瘀。”      羲久坐在旁边看着未雪歇认真交代落雁的样子,竟不知原来她还懂医术。      “内服外用,三日便可以好。”未雪歇笑了笑,看着落雁点头离开,忍不住又拿起了笔。      过了好一会儿,未雪歇才停下了笔,一看哪,就看出来了,这纸上描画的人是羲久。      “画的像吗?”未雪歇问。      “像,像极了,姐姐,这个可是要送我的。”听得羲久这样叫她,未雪歇想,他大概也听说了她身份被揭穿的事情。      羲久抑制力强,人前人后对她的称呼都不同。      不像落雁,总是忘记,公子公主,傻傻分不清楚。      未雪歇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别动。”未雪歇突然说,羲久闻言真的不动了。      未雪歇伸手:“你脸上有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      只感觉到未雪歇的手指轻巧的抚上了他的脸,这样微妙的触碰感羲久脸上一红,紧接着,黑色的墨汁在脸上晕开。      “好脏。”未雪歇说着就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厉害。      已经收回了手收进了袖中。      羲久看着她笑的越发灿烂,笑的都有些岔气了。      “这么好笑?”看着脸都笑红了的未雪歇,羲久站起来。      “你去哪里?”      “拿镜子瞧瞧。”      “诶!”未雪歇离开案几,然后跟在羲久后面,有一道影子随着阳光的斜斜照射进了屋,未雪歇望过去,这人的身影遮去了屋外大片的光阴,留下黑暗的轮廓。      未雪歇知道那是谁。      转过了脸笑容也渐渐消失。      鸢诀进了屋:“苏公子也在。”他却还是平淡的叫着她苏公子,未雪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难道他会不知道?消息如此不灵通怎么可能呢。      羲久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镜子,一瞧,脸上竟然有大片黑色的墨汁。      他拿着镜子走出来:“姐姐……呃!!”可是,却不想鸢诀竟然站在屋里,刚刚那句姐姐,他可有……听见?      “你来了。”羲久有些尴尬的说,然后不说话等待着鸢诀是否是注意到了那句姐姐。      鸢诀也看见了他脸上的墨汁。      他嘴角轻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八章      “怎么,你们这是在画脸谱?”      “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沾脸上去了。”      “不小心?”鸢诀那语气分明就是不相信,然后他眼角落在未雪歇那黑色脏兮兮的手指上。感觉到他的目光,未雪歇立刻将手指收回袖中。      羲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然后随着鸢诀的眼神看向未雪歇,只见未雪歇转眼瞪着鸢诀。那眼光就像是要活活的吞了他似得。      好吧,可能大概。      羲久将镜子放在桌上:“我去洗洗。”      说着就跑出了屋。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未雪歇了,可疑的是,落雁怎么还没进屋来。      未雪歇移开目光,往书案走去。      看了一眼墨水:“鸢公子,你要不要参与画脸谱呀?”未雪歇伸手拿起笔,然后对着鸢诀说。      “不了。”他没有这种嗜好。      “那你可以走了。”未雪歇收回阴森森的笑容,马上又变得一脸正经。      鸢诀觉得她变脸的速度真快,退了两步:“那就有劳苏公子跟羲久说一声我先走了。”      “不送。”未雪歇说着然后捏紧了毛笔,鸢诀现在倒是躲她如猛兽似得,等到鸢诀转身,狠狠的将毛笔扔了出去。      其实这样的行为真幼稚。      未雪歇吐了吐舌头,丢个正着,鸢诀衣服立刻就被墨水弄脏了,又觉得他藏的真好,她这样扔不过他不可能躲不过。      “苏公子。”鸢诀转身,脸上不怒不喜,当然,遇上这种事情也喜不起来。      只见未雪歇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      鸢诀弯腰捡起了毛笔,然后朝她走了两步,未雪歇见了:“喂,你要干嘛。”报复,他绝对是要报复。      “公子不要这笔了?”      “放桌子上去。”      未雪歇也是防着他伺机报复,闻言鸢诀往桌案边走,放下笔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方才未雪歇画的羲久。      只不过是简单的勾了几笔,竟勾勒的如此传神。      ‘鸢诀,瞧瞧,我画的像不像?’      ‘鸢诀,不看你会后悔的,世上可没有人能画你画的像我这样好了。’      ‘哎,既然你不喜,那我只好扔了。’      鸢诀嘴巴张了张:“与苏公子认识有段时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跟苏公子好好的下一盘棋,不知道苏公子今日可有时间。”      未雪歇也没有想到鸢诀突然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      “没时间。”      “若是我输了,苏公子可以在我脸上画脸谱。”鸢诀这句话绝对提起了未雪歇的兴趣,这不是送一张脸给她画么。      “那你必须三天不准洗掉。”      “……”鸢诀无语。      见鸢诀迟疑,未雪歇撇了撇嘴:“算了,不下了。”      “……好。”      “鸢诀,这可是你自找的。”未雪歇挑衅的看着他,在棋艺上,她可是很有信心的。      当羲久回来的时候,鸢诀跟未雪歇已经开始下了好几个子了。      羲久笑了一下,然后回到桌案上,只见那只笔端的笔毛杂乱,就好像是被人用来刷过墙,羲久从桌上拿起了未雪歇画的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压在一叠纸张之下,慢慢的坐了下来,继续抄录书籍。      未雪歇背对着他,而鸢诀正好一抬眼就能看见,刚刚羲久的动作他尽收眼底。      两人的棋局越是到后面就越是难下,两人下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乘着鸢诀思索下一步要怎样下的时候,未雪歇疲倦的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像是在深思的人却敏锐的发现未雪歇疲倦的动作。      “苏公子,我们歇歇吧。”      听见鸢诀这样说,未雪歇猛的睁开眼睛:“下完这盘再歇。”她似乎胜券在握,可是她的身体却明显已经发出了警告。      “苏公子是害怕给我太多时间思索怎么来走下一步,然后输了棋局么?”      “我会怕输给你,开什么玩笑,歇就歇。”未雪歇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棋盒里。      再过一会儿也该用午膳了。      未雪歇已经吩咐落雁准备他们三人的午膳。      “羲久,抄了这么久了,歇会儿。”      “这些书都是珍品,可惜都是单本,我想多抄一份,这样也算有个保障。”未雪歇轻笑着伸手:“来,我替你抄。”      “苏公子,一本书上两种不同的笔迹,似乎不太好吧。”正在未雪歇从羲久手中拿过笔来的时候,身后鸢诀就悠悠的说道。      未雪歇不悦的想说些什么,这时羲久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鸢诀说的不无道理。”      然后又从未雪歇手上拿过了笔。      这样一来未雪歇就没事情做了,只能呆呆的坐在轮椅上。      “羲久,我进屋睡会儿。”脑袋沉的厉害,未雪歇轻声的说着。      “我送哥哥进去。”听未雪歇说她想休息了,羲久立刻搁下笔站了起来。      这一休息便错过了午膳,连带着下午的时间也都用来了睡觉。      她这身体还真是糟糕,未雪歇想着就出神了,她还能活多久呀。      “公子……公子!!”耳边落雁呼唤声突然闯入了她的耳朵,未雪歇惊了一下,手中的黑子都掉在了地上。      见未雪歇这样,鸢诀不禁蹙眉,她有心事,可是她在想什么呢?      落雁捡起棋子递给落雁。      羲久也不在抄书了,而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下棋,正是紧张的时候,可是未雪歇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接过落雁的棋子:“你叫我作甚?”      “呃~”落雁窘了一下:“轮到公子下子了。”      “啊?”未雪歇惊了一下然后脸红了一下,鸢诀竟然落子了?未雪歇在棋盘上瞧了一眼,不知鸢诀是下的怎样一步。      “你刚刚走哪了?”未雪歇这样一问,惹的羲久跟鸢诀两个都诧异的看她。      鸢诀迟疑的伸手,手指在一枚白子上轻点了一下。      未雪歇的眼光落定,然后伸手就落了一子。      这更让人觉得惊讶,她这是想没想过怎么走这一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下子了,可……黑子却势如破竹啊。      从鸢诀开始的遥遥领先到后来两人的势均力敌,现在未雪歇的黑子分明已经胜了白子了,鸢诀扯了扯嘴角,这结果原本也是自己预料之中的。      要输了……      看着这盘一定会输的棋。      鸢诀盖上了棋盒,他认输了,未雪歇抬头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意味着什么?”未雪歇将棋子置入盒中。      鸢诀只是一笑。      “落雁,笔墨伺候。”她一定要在他脸上画一只王八,然后这三日每日都去泛春园找他出来散散步!      落雁与羲久都不知道鸢诀与未雪歇之间的赌注,自然不懂为什么未雪歇此时看起来这么的开心?      落雁从桌上拿来了砚台与笔交到未雪歇手中。      沾了沾墨水:“鸢公子,把脸凑过来。”      “哥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画脸谱。”      未雪歇拿着笔伸向他。      却闻哐当一声,砚台不知何故砸在了地上,而未雪歇手中的笔也掉在了棋盘上。      面对着未雪歇的鸢诀猛的站了起来。      耳边立刻听见落雁的急呼声:“公子,你怎么了。”      只见未雪歇嘴角渗出黑血,整个人倒在了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子随之从棋盘上滑落掉在了地板上,然后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鸢诀一把抱起了她往羲久屋里走去。      “叶子……落雁,找叶子……”未雪歇喘着大气,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个严实,一下子感觉四周都没了空气,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只有鸢诀听的清楚。      “她说找叶子。”      闻言落雁怔住:“可是她不在雪园呀。”她自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什么!”鸢诀这一句不知是生气还是不解。      可是未雪歇突然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注意这些。      羲久走到床边:“怎会突然就吐血了!”      难道府上还有人要下毒加害未雪歇不成!      “我去叫大夫!”羲久急的脸色发白,说着就要走,未雪歇来住他:“没、用、的……找叶子。”落雁急的掉了眼泪:“奴婢这就去。”      身体里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爬,未雪歇疼的只能揪住身下的床单。      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未雪歇全身接近抽搐。      羲久踉跄着坐下来,然后抓住未雪歇的手,此时此刻她整个意识都被这疼痛所淹没,实在没有办法再来劝羲久不要担心。      “怎会如此。”      未雪歇闭上眼睛没办法开口,不知不觉屋中竟只剩下她与羲久。      “好冷……”未雪歇再次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在一旁守着她的羲久立刻将里头的被子拉过来将她包裹起来。      他能感觉到未雪歇全身都在发抖。      好冷,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凝固成冰。      羲久俯下身将未雪歇抱住,他的手还抓着未雪歇的一只手,他能感受到未雪歇的冰冷,他眼看着身体感受着未雪歇的体温逐渐消失,然后冷的犹如冬日里的冰雪。      直到叶子出现的时候,未雪歇似乎已经没了半条命。      “天哪。”叶子几乎是飞了进来:“你先出去。”她拉起坐在床沿的羲久然后开口。      “她……”羲久开口想问些什么。      “再不出去她就真的没命了。”      闻言,羲久再无话说,直接走出了屋子。      “怎么这次提前发作了那么多天。”叶子在一旁坐下,伸手撩开未雪歇的衣袖露出她纤瘦的手臂,只见叶子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圆柱形的琉璃瓶,里头有一团红色,像火一样的颜色,未雪歇全身已经接近僵硬,叶子拧开了琉璃瓶盖将瓶身倾斜,里头那团火立刻就滚了出来,落在了未雪歇的手腕处,然后它一动,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东西是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九章   它在未雪歇手腕处蠕动了两下,这东西全身有一层粘稠的液体,就好像是好久不曾吃东西,一下子找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只见那东西张了张嘴,一下子就咬了下去。      手臂上猛然的大火灼烧感让未雪歇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自然早就是一片模糊,隐隐的能看清床边有个人影。      先是见红血从未雪歇的皮肤里渗出来,或许是太过热爱血的味道,这小家伙不愿意浪费一滴血,只见那鲜血又被那东西吸了回去。      未雪歇紧紧的揪着床单,冷汗浸湿了衣襟。      真真痛苦的闷吟声自屋中传出。      落雁跑进院子:“怎么办,我找不到人。”可是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候的羲久……里羲久不远处还有鸢诀。      “她已经在里面了。”      “那……公子怎样了?”      羲久摇摇头。      然而无法忽视的是未雪歇痛苦的声音。      “公子怎么……”落雁想进去,可是羲久告诉她不能进去。      鸢诀却是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没有开过口。      良久,叶子伸手摸了一下未雪歇的额头,已经又有了温度。      叶子又转眼看向那团火色的东西,它身体蠕动的速度开始变慢了,火灼热的颜色也逐渐褪去,再看着它吸了一会儿,突然松了口,这一下子就圆润的顺着未雪歇的手臂滚到了床上,叶子立刻拿干净的白布按住了未雪歇刚刚被这东西咬破的口子,以免再出血。      叶子叹了口气:“真是只小馋虫。”紧接着将它收回了琉璃瓶之中。      “师妹。”叶子唤了一句,手指却已经搭在了未雪歇的脉搏上。      “还好……”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回来的及时。      将未雪歇的衣袖落下,看着已经湿透的她,叶子站了起来。      走出了屋。      “各位放心吧,已经没事了。”看着站在外头神色凝重的三人叶子开口。      又看着落雁:“落雁,去弄盆热水,她全身都湿透了,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好。”落雁的声音都带着微颤,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      落雁点点头然后离开,羲久一听未雪歇没事已经进了屋,然后外头就只有鸢诀了。      “怎么,你不进去?”叶子似乎有些故意嘲弄,想起刚刚他将她带回公主府的路上威胁的说若是未雪歇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轻饶她。      她可是记着了呢。      “她真的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不信我呀,不信我你自己进去瞧瞧去。”      只见鸢诀轻哼了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叶子同样哼了一句然后进了屋。      未雪歇在揽月园躺了足足三天今日才回雪园,未雪歇皮肤苍白的原因是每个月都要放这么一次血,原本身体营养就不均衡,还被火炽每月这样吸上一回,自然而然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容光满面。      这火炽原是未雪歇的师父在天照国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也正好能在未雪歇体内毒素发作的时候吸去她体内的大半毒血,这次未雪歇下山,这火炽便交给了叶子保管,每月的最后一天都是未雪歇体内之毒发作的时候,可是这次却提前了四天。      叶子苦思这原因。      实在无果。      所以她写了一封信送回山庄,当中将未雪歇的状况描述的清清楚楚。只恐师父没能亲自诊脉,也不知是为何。      “这是谁想的办法?”      只见落雁犹豫了一下。      “怎么?”未雪歇不解的看着这两人。      “公子能不能答应,若是我们告诉你是谁,你一定不能因为是那个人的关系然后就不吃这些东西了。”落雁正儿八经的说。      未雪歇嘴角轻扯。      “你是说……这个办法是鸢诀想的?”      见落雁震惊的模样她是猜对了,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了,她对鸢诀的不喜太过明显。      亏他想的出来,将食物磨成粉弄成汁,这样确实她的胃更容易接受。      “告诉他,别以为想出了一个这样的办法,我就会忘了他下棋输给我一事。”那个王八,未雪歇可是心心念念的。      后来未雪歇又让落雁叫了沉鱼来雪园,她这三天一直养着,想那囚室里的言夙恐怕都好了。      未雪歇找沉鱼有两件事,一件事便是她继续当公主,她想沉鱼一定会很乐意的,她已经让落雁传话下去,她是公主一事不准张扬,而她也相信那些男宠不会笨到跟别人说沉鱼不是真正的公主,作为男人,他们的自尊心是不会允许的。      至于二嘛……      第二日,未雪歇出了公主府。      当然,出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兰香馆。      因为府上的事与本身的缘故,好些天没见过兰筠,将想好的‘发家致富’的伟岸计划详细的交代后再将一些钱给了兰筠,她只说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便,兰筠仍然是兰香馆的馆主,馆中之事任然是交给兰筠打理。      这兰香馆没有人比兰筠更适合。      只要按她的方法,不出一个月,而正巧这兰香馆得罪的徐禽兽在这期间也无能来捣乱,当他真正好了之后再来只怕没这个胆子了。      兰香馆正是起步的时候,未雪歇可不想当中有任何差池,原本兰香馆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让兰筠派人来找她过去,可是未雪歇没有留下找她的地址。      她身份特殊兰筠肯定早就猜到,可是她这个臭名昭彰的公主身份……不知道兰筠知道会作何感想,而她心中着实不想让人知道公主府与兰香馆又任何牵扯。      这也是她让沉鱼继续做公主的一小部分原因,沉鱼假扮她这么多年,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她,在人们心中早也有了公主的模样,如此,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个双腿残废的人竟然是那个男宠无数的风骚公主。      没有公主这个身份,之后不论她要做什么事,都会很方便。      “有人跟着我们。”只见叶子将车窗帘子放下然后凑到未雪歇耳边说了一句。      未雪歇听了就好像叶子什么也没说过似得依旧一脸平静。      “人很多吗?”      “暂时发现了两个。”      “那……师姐能否对付的了?”      “来人武功应该不弱。”只是都还未搞懂他们跟着她的目的,是单纯的跟踪?或者是想抓还是想杀?      “还记得城外有间破庙吗?”未雪歇提醒叶子,回来公主府之前她们在哪里歇过脚。      “你的意思是……”      这时未雪歇突然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道:      “落雁,我有忘了一件事!”只见外面驾车的落雁掀开马车帘,未雪歇接着说:“我有一个紫色的荷包,应该是放在床头了,我本想将它给羲久的,可是我忘了,你先回去替我将荷包交给羲久。”她们离开公主府不久,也不算远,这一段都是闹市,若是跟着她们的人有恶意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下手,而落雁只要进了公主府,府上守卫森严,更安全。      “啊!那奴婢回去了谁来驾车?”      她才问完就见叶子起身,落雁一下子就懂了,将马车停下来。      “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啊,还有……我想吃红枣糕。”未雪歇不忘说起让落雁准备吃的。      落雁一副好吧的样子跳下了马车。      看着落雁往回走,叶子一甩缰绳马车又开始行使。      到了分叉路口调转了马车,不往兰香馆,出了城。      马车出了城之后便是最快的速度行使,那跟踪的人没有马匹,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跟上,而要到那破庙只有一个分叉路口,她们驾的是马车,驶过之后必会留下车轮碾压过的痕迹,即使是跟不上,也能跟着这痕迹找到他们。      未雪歇从轮椅上站起来,没有掀开车帘,却隔着车帘跟叶子说话。      已经将近午时了,四周寂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破庙中佛祖的雕像都已经残破不堪,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发现破庙外头的马车相互看了一眼,没错,正是未雪歇乘坐的那辆马车。      从出公主府起,他们就跟着的,没有错。      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叶子武功也不差,但是考虑到有两个人,担忧叶子会受伤,这可不是对付那徐禽兽,所以未雪歇放弃硬碰硬的方法而用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智擒。      她们一路到到破庙,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而此时此刻,明明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其实叶子跟未雪歇却有些散漫的在破庙里嬉笑,是的,这笑声连两个黑衣人都听得见。      叶子更是灵敏的听见他们拔剑的声音。      看来意图不善。      嬉笑声未断过,两个黑衣人又怎么会知道破庙里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呢。      两个黑衣人脚下步子又轻又快,上头吩咐的杀双腿不便坐在轮椅上的人,未雪歇与叶子两个都是侧身对着门口,那两个黑衣人背抵着墙壁,在门口一左一右一边一个,见未雪歇还在里头相互朝对方点头。      然后持剑冲进了破庙,正在这时,自破庙定落下一张渔网,那是叶子放在马车上备用的,以防哪天出门好捕鱼作乐,没想到却被未雪歇用来补人,当然两黑衣人身手不凡,只是将手中的剑一挥,渔网就被劈开来了。      幸好没让叶子与他们硬碰。      叶子叹了口气,都跟未雪歇说了这张破网对他们起不了作用,可是未雪歇执意要这样做。      “你们这是要抓我还是要杀我?”未雪歇突然开口语气竟无一丝慌乱问:“都说在杀人之前也得让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死呀,你们怎么这么不道义。”虽然看不清那两人的脸,可是他们的眼神凶恶,那种置人于死地的眼光。      叶子刚要动作,却见那两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怎么回事……”叶子诧异的收回手。伸腿想吐踢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师姐,小心点,先别碰他们。”      “为什么。”      “他们身上沾了散粼。”未雪歇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我将这散粼随身带在了身上,刚刚抹在了渔网上。”      这东西是山庄秘方配制,无色无味,沾上也无任何异样,但是下一刻人就会瞬间失去知觉,其实也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只是不论内力多深厚的人都没办法抵抗得了。      只要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肌肤沾上了,那药都会随着肌肤渗入,然后……      就像眼前的这两个人。      叶子只得收手,两人静等了半刻时辰,叶子才拿起放在未雪歇背后的麻绳,然后将两个黑衣人困了个结实。      这散粼虽然厉害,但是,并不能长久有效,最多半刻,因为在空气中久了便会挥发消失。      “师姐,这绳子能困住他们吗?”未雪歇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不能……”      “那你还这样五花大绑……”未雪歇无奈的说。      “不过可以封住他们的穴道,这点你比我还了解不是吗。”      未雪歇笑着移到两人身边,掀开轮椅搁手的椅柄,里面是空格的,未雪歇拿出里面的布包,然后再抽出两根银针,分别扎在了两人同一个穴位,如此,他们内力便提不上来了。      也无法挣脱捆绑他们的绳子。      “是谁派来的人呢?”未雪歇打下扶手,然后靠上了椅背,叶子将两人分别困在了两根柱子上,扯下来他们遮脸的黑布,并不认识的人。      “只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叶子回了未雪歇。      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供香的台面上,香炉是因为屋顶瓦破滴的水,她走过去端起了香炉朝着一个黑衣人泼过去。      那黑衣人立刻就醒了,然后发现自己被绑着,想用内力震开这绳子却又发现内力完全使不上来。      “说,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说话的是未雪歇,她一副安然悠哉的神情。      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然后嘴巴一动。      “师姐,快!”      ……      未雪歇大喊可是却好像来不及了。      只见那人头一沉,然后有黑血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滴答……滴答……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      未雪歇皱眉。      “他竟然在嘴巴里藏毒。”      “看来他们是誓死也要杀了你。”当然,叶子不会自以为那些刺客是为了杀她而来,而她的存在,也只是为了保护未雪歇。      她不做回公主有一点不好就是方便了想她死的人,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大胆的方便想他死的人当然是因为有这位师姐在身边。      叶子轻笑着,走到另一个刺客的面前,然后将他嘴里藏的毒用木棍扣了出来。      “没了这毒,他还是可以咬舌自尽的。”未雪歇已经移到了叶子身边。      想死有千百种方法,只要对自己狠的下心。      “如果封了他的最,他可是什么也说不了呀。”叶子说。      “那怎么办?”      未雪歇思索了一会儿。      站起来走到那名已经死了的刺客身边,伸手开始从他的肩膀搜起,总会有些线索吧,未雪歇也只是抱着也许的心搜,若是对方真的想让她死,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果然,已经摸到了那刺客的腰际,也没有线索,再往下,她也……摸不了了。      有些小小的失望,看来只能从这名活着的刺客下手了,可是……怎样才能让他不死然后又说实话?      未雪歇转眼余光又瞧见了地上刚刚叶子从刺客嘴里弄出来的毒药。      她蹲下了身子,然后捡起地上的木棍将那银色的小药粒支了起来仔细瞧了半响。      “瞧出什么来了没有。”      未雪歇将银色小药丸拧碎,然后放在手指尖揉了揉再放在鼻尖闻了闻。      脸色变的凝重,突的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      这毒药出自皇宫,未雪歇记得小时候她在父皇的寝殿见过,当时她拿在手中的时候父皇脸色大变,只跟她说,这是会要人命的。      “师姐,泼醒他。”      这人是否愿意说出主谋似乎已经不重要了,说着未雪歇重新坐上了轮椅。      她没有忘记皇宫中有个想让她死的人,而她同样也想让她死。      黑衣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了,反应跟刚刚那个人一样,发现自己无法逃跑就想着死,可是发现未雪歇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颗毒药正捏在她的手里:“何必急着死,聊会儿不好吗。”      “我知道你是宫中出来的。”未雪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紧了那人,他的神态脸上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如此不难发现黑衣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那又怎样。”抱着必死的决心,是呀,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死的准备,而不论这事情成功与否。      “我也知道让你们来杀我的是什么人。”未雪歇将毒药扔进了香炉里面。      “你是不会在我口中套出任何线索的。”黑衣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未雪歇轻笑起来:“不亏是暗卫,很好。”听未雪歇这样说那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未雪歇看着他又接着说:“先皇之所以组建暗卫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保护皇室众人的安全。”      见黑衣人一脸怔忡,未雪歇摇摇头叹气。      “不过我知道,主子下的命令也是不得不从,不过即便你们是杀了我,回去也逃不过一个死,你可知道。”      黑衣人点点头。      “既是如此,就不要回去了。”      “既然公子知道我是暗卫,就该清楚,暗卫只听令于自己的主子的这个规矩。”      未雪歇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正想说……既然你是暗卫,那也应该知道,虽然暗卫必须听令于自己的主子,也该知道……”未雪歇自腰间拿出一枚手指大小的黄金令牌:“拥有这枚令牌的人才是你们真正该听命的主子吧。”      确实……确实是如此。      那黑衣人有些结巴:“你……你是谁。”      “三公主。”      父皇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将这个金令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她也是那个时候才晓得原来宫中还有暗卫的存在,刚刚在搜那名黑衣人身的时候看见了那人耳背的刺青,那是每个暗卫的标志。      “还要杀我吗?”未雪歇问。      “属下不敢!”      “师姐,麻烦你替他松绑。”这时未雪歇才说。      叶子却还是有些担忧:“你确定他不会再起杀心?”      “嗯。”她相信她的父皇。      夜深人静,雪园里头烛光明亮。      静寂之间,只听未雪歇说:“明日,我要进宫。”      长寿宫,正是各宫妃嫔过来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正殿中央高座之上,邓太后一身华贵的紫色宫服,端正坐着沉言不语,嘴角挂笑,眸光凌厉又显精明,偏偏不像是已到中年的妇人,从众女子脸上经过,邓太后容貌并不失色,而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风韵恰巧又是年轻女子所没有的。      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言时,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碧瑟迈着莲步又显匆匆,她踏着台阶走到太后身边,然后在太后耳边道了些什么。      没人能发现邓太后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      她只向碧瑟稍稍使了个颜色,只见碧瑟转向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位嫔妃。      “太后娘娘乏了,还请各位娘娘先回吧。”声音落下,坐在最靠近邓太后那个位置的黄衣女子站了起来,纤腰楚楚,装扮不华亦不俗,与众位装扮花哨的娘娘她倒是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冰清玉润。      “母后既然乏了,臣妾就同众位妹妹先退下了。”此女乃未夜谌之妻,承国的皇后慕容华,前朝慕容将军家的遗孤,先皇钦点的太子妃。      先皇病逝,未夜谌登基,她便既然而然的成了皇后。      众人皆知,慕容皇后不喜奢华不爱热闹,此时来给太后请安还是她仔细装扮过的模样,可见平日里是更加朴素。      然后众人随着慕容华跪拜退下。      等到殿中无人,邓太后起身,碧瑟伸手扶着她下了台阶。      “你是说,她进宫了。”眸光渐渐冷去。      “是。”碧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说她双腿至今还未好吗,怎么……两个暗卫都杀不了她。”      “那两个暗卫至今都没有回来。”      “是么?看来哀家可要多费费神了。”      慕容华领着众位妃嫔出了长寿宫,后面跟着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慕容华突然站住了脚步:“各位妹妹,要是没事的话,都各自回去吧。”      “皇后娘娘,御花园有花开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吧?”说话的是季妃,她声音犹如黄鹂,肤如凝脂。      慕容华摇了摇头:“各位妹妹去吧,本宫先行回宫了。”      既是慕容华不愿意,其他人也只能作罢,其实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说个客套话罢了。      看着慕容华远去,有人低声说了一句:“这个样子,难怪皇上不喜欢。”      “馨妹妹仔细了,祸从口出。”      “好了好了,我们去御花园吧,说不定皇上会经过。”季妃再度开口,闻言,众人皆是仔细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是否乱,又瞧瞧自己的着装是否乱。      慕容华沿着宫殿长廊回昭阳宫,四周景物依旧,红墙绿瓦毫无变化,有时候让她连抬起眼皮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此时,未雪歇随着沉鱼带着落雁正往长寿宫来。      慕容华身后跟着四名宫婢,均低头紧随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接下来一个星期没电脑碰,所以今天一天努力的把一个星期的更完,请各位见谅~\(≧▽≦)/~啦啦啦,飘走~~ ☆、第三一章   路过未雪歇的宫人们都会向沉鱼请安,然而双腿不便的她却是经过的众人好奇的对象,因未雪歇的性子,真正见过她的人不多,熟悉她的更是少。      “啊……”慕容华失声轻呼,身后跟着的丫头立刻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只见慕容华脚下静静的躺着一块鹅卵石,打扫的宫人好不仔细。      “无妨。”慕容华踢开了石头,抬了抬头。      未雪歇由落雁在后面推着。      长廊转角处风似乎吹的特别大,吹的慕容华衣袂飞扬,她转头正想让扶着她的丫头退下,却正好看见了……远处的沉鱼。      她眸光越是暗淡,不是她!那是假的假的!收回目光之时,她却发现了真的……      真的?      慕容华停下步子,双手扶着大红柱子。      不敢置信,好多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娘娘,您怎么了?”发现慕容华的反常,丫鬟询问,又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三公主,那丫鬟有些畏惧的收回目光。      三公主处事……她也是有所听闻的,平日里见着她都立刻躲开,更是不敢招惹,可是她家娘娘怎么了?      正在丫鬟不解的时候慕容华突然开口:“本宫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行回去。”      “这……”正在丫鬟迟疑之时慕容华微喝道:“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奴婢不敢。”那丫头朝慕容华行了礼就领着后面几人离开了,然后长廊上剩下她一人。      未雪歇三人进了长寿宫,碧瑟已经在等候,所有的宫人早已遣退,这分明就是特意等着她来。      碧瑟莲步走来朝未雪歇行礼:“碧瑟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      碧瑟站直了身子,稍低着头:“太后娘娘已经在偏殿等候,请公主殿下随奴婢来。”      “公主怎么一副男装打扮?”邓太后先是看了她一眼才惊问。      正在未雪歇想要解释的时候。      “公主的腿这是……”邓太后又紧接着问,原本打算开口说她依旧一袭男装的原因的,不过这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那时,父皇过世之时,她回到宫中也是男装装扮。      只是~看见邓太后温和无害的脸,好想就这样上前把她就地解决了,心里有一种这样的冲动。      但是她脸色却笑意十足,一点恨意都无,分明是见着了分开已久之人脸色展现着欣喜之态。      等到了邓太后面前她才说:“雪歇双腿已废,不能给太后娘娘行跪拜之礼,还请太后娘娘见谅。”这不,双腿残了的一好处,不必给这毒妇行礼。      “这也不是你的错。”邓太后起身走过来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身上除了脂粉的香味,还有另外一种香味,未雪歇忍不住莞尔,沉鱼身上也有这股子香味呢。      曾一直觉得沉鱼是未夜谌安排假扮她的,那沉鱼本该就算得是上是未夜谌的人吧,可是她回头想想为什么当时邓太后对她与未夜谌之间的事又会如此了解?而这次她回府之事,并未张扬,连这公主之位都还是由沉鱼来当,未夜谌与太后关系并不好,昨日又遇上有人要杀她。      邓太后是如何得知她回来了?难道她会派人时刻盯着公主府的动静然后禀报她是否回府?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谁告的秘?      那似乎有一个可能,沉鱼是在邓太后与未夜谌两边走。      如今闻着这香味,确实是确定了她的想法。若是一人与沉鱼在一起超过半个时辰便会沾上这味道,这气味能维持两日,而平常人是闻不到的,因为还需要将另外一种药水抹在鼻孔处来刺激嗅觉。      这也是她为什么突然要进宫的原因,原本真不想见到这毒妇。      这香味沉鱼不会发觉,就算是谨慎的邓太后也不可能发现,除非她跟她一样,特意研究过这些。      两人都是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如此隐藏着自己原本的心态,一路进宫她还担忧自己会不会真的就站起来杀了她,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耐力,面对着这两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人,一个邓太后一个沉鱼。      其实,她可以用毒让她们死的不知不觉。      可是,那样又觉得实在太过便宜这狠心肠的女人,她要让她们失去所有,然后再一起毁灭。      “什么时候回京城的?怎么也没人给哀家通报一声。”松开未雪歇的手,她走到圆桌边坐下。      如此关切的声音!她还当她是那个软弱的未雪歇么。      落雁推着未雪歇靠近邓太后,沉鱼跟在旁侧。      “回来好些日子了,原本早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可是……太后娘娘也看见了,我这腿……雪歇真不愿意让太后娘娘担忧。”说到这里未雪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脸上全是痛苦。      她敏锐的捕捉到邓太后眼神瞥了一眼沉鱼,一瞬而逝。      料想沉鱼也是这两日才过来告诉邓太后她回来了,刚刚她说的是自己回来有好些日子,这不是她实话实说,而是故意实话实说。      见邓太后细微的表情变化,那一刹那大概是责备,为什么她回来那么久沉鱼都不跟她禀报,而为什么这么久之后又过来告诉她未雪歇回来了,原因只有一点。      因为言夙,那个被她关在囚室的男子。      起初未雪歇让她继续做公主并且没有遣散所有男宠又跟她说自己不会长住让沉鱼松散了不少,若是告诉邓太后她回来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她又回到了丫鬟的身份,而言夙的下毒甚至想杀她导致她身份当众被揭穿。      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所以她又靠拢了邓太后。      可是未雪歇刚刚的实话实说的目的就是想让邓太后不要太信沉鱼。      “瞧你,回来了就好!请安这都是小事,哀家是不会因为这事生气的。”      “太后娘娘宽厚,雪歇这次回来也不会久住,过些日子就回山庄了。”      “又要走了?我这才见着你呢。”见未雪歇又有了些笑意。      “这么早入宫还未用膳吧?”邓太后关切的问她。      “已经用过了。”      邓太后哎了一声:“难得回来,不如在宫里住几日如何?就当陪陪哀家。”      “太后娘娘,雪歇这腿,只会添麻烦的。”      “宫中那么多宫人,还伺候不了一个你!要是伺候不好!那哀家就统统赏他们一顿板子。”闻言,未雪歇又说:“太后娘娘爱护雪歇,雪歇感激,只是,太后娘娘知道的,雪歇不想那些宫人因我而受了责罚,我心中会难受的。”      “还是这么心疼奴才!”      大概在她眼里奴才就分两种,一种有用一种没用。有用的也必然是于她忠心耿耿的,那大概就只有碧瑟了。没有用的……那就是当着她的面全部被乱棍到血淋淋她恐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是世人只知,邓太后菩萨心肠,夫君死了,现又一人辅助未夜谌成为一个好皇帝,一个女人何等不易。      “太后娘娘见谅。”      见未雪歇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邓太后道:“好好好!哀家不勉强你,那便陪哀家聊聊天吧。”      未雪歇点了点头。      也没留下来用午膳,未雪歇离开了长寿宫。      阔别已久的皇宫,她都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这其实……并不是一个让她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反而充满了分离,痛楚。      这里让她脑子里头不由自主就会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母亲七窍流血时的模样。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每一个角落,都有些熟悉的片段一瞬而过,那些回忆当中自然也有美好的东西。      转过宫闱某处的时候,一黄衣女子突兀的闯入她的眼帘,未雪歇眉头一扬,诧异了一刻她立刻伸手握住了黄衣女子的手。      “华姐姐!”慕容华的手心是微微的余温,在未雪歇握紧她手的同时她也握住了她的,然后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往上扬了扬。      “华姐姐,近年过的可好?”昭阳宫内,青烟袅袅,殿内有种朦胧之感,这是慕容华最喜欢的香味,随着她进昭阳宫的时候夏宁在殿外徘徊着,看见慕容华回来她才松了一口气,看见沉鱼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只是习惯性的向她行礼,然后突然看见了慕容华跟沉鱼身后的她。      她惊异又结巴的支支吾吾,慕容华立刻拉住了她那不听话指着未雪歇的手。      然后未雪歇听见慕容华吩咐她去准备午膳。夏宁回过神来可是眼睛却一直留在未雪歇的身上。      她跟慕容华跟的最久,自然是认得她的。      这一句话问出了口,未雪歇才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样问,在这皇宫之中,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真的是最痛苦的事。      “还不是老样子,吃得好睡得好。”她没有半点哀怨,任然是初遇她之时心如止水的心态。      “妹妹,你的腿为什么还没好?”慕容华的手轻放在未雪歇的膝盖处轻声问道。      未雪歇只是摇了摇头,慕容华也没有再接着问。      殿中的香味让人心情渐渐轻松舒畅,未雪歇缓和的靠着轮椅,两人聊了很久,聊到午膳都已经准备好。      是落雁进殿禀告,等慕容华推着未雪歇出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殿中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人伺候,正在慕容华坐下来的时候,未夜谌来了。      未夜谌,他已经换下朝服,一手至前,一手藏于身后,竟还是这般的意气风发。      还是未雪歇先开的口叫了一句皇兄,虽然她进宫并没有跟未夜谌说,不过她相信,她不说,也肯定会有人告诉他。      慕容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夏宁这丫头,看见未夜谌楞了一下,似乎是没见过未夜谌似得。      然后恍然,立刻给未夜谌行礼然后开心的去备再添碗筷。      未雪歇从不过问慕容华跟未夜谌的事。      很多年前,父皇赐婚慕容华与未夜谌之时,这两人都曾找过她。未雪歇知道慕容华不喜欢未夜谌,而她作为慕容家留下来的唯一后代,只要她跟父皇说她不愿,父皇便不会勉强,可是,她没有反对,没有意见,欣然接受。      在这之前未雪歇都以为她是懂慕容华的。      至于未夜谌……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慕容华跟未夜谌两人却同时往她碗里夹菜,两人均是一怔,未雪歇开口说了谢谢。      “吃这个无碍吗?”未夜谌看着未雪歇碗里的白米饭问。      “偶尔是可以的。”未雪歇解释。      未夜谌这才放心,同样他也没有过问为何她进宫都不同他说。      午膳之间慕容华跟未夜谌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歇,父皇给我赐婚了。’      ‘真的吗?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可以嫁给皇兄!’      ‘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啊,这样不就有贴心人照顾皇兄了。’      未雪歇没有打算在皇宫逗留太久,她进宫来想确定的事要做的事也就那些,在昭阳宫用完膳就出了宫,未夜谌却执意送她到宫门口。      只是正巧她依旧男装,当中都有沉鱼在侧,未夜谌相送属理所当然。      她倒是向未夜谌请求了一件事,关于她的身份,既然她都是一袭男装进宫的,宫里的宫人认识她的又极少,那么她希望未夜谌只当她是三公主在民间寻得的占卜师便好。      兰香馆在未雪歇出宫之后的第二天在叶子的陪同下去了,把要交代的事情好好的交代完。      倒是有好几天不见鸢诀了,闲歇下来的时候未雪歇就会想到他。      未雪歇去找羲久,原本也是想或许他会在的,可是他不在。      她不说谁都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可是未雪歇自己却忍不住问了一次,为什么鸢诀没来。这才听羲久说鸢诀回家探亲了!      回家探亲!!探亲……      当未雪歇听闻的时候不知有多惊讶,可是原本在她重活一次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的不一样了,可是鸢诀探亲……他有家人?不对,他是有家人,可是鸢诀可没有家人呀!      才知道原来在她病发那天晚上鸢诀就离开了公主府,那个时候落雁提起他想的方法的时候也没有说他探亲去了。      然后接下来好几天未雪歇的心思都花在了兰香馆上面。      时间是她最忧虑的。      她活不到长命百岁她心里很明白。      按照她所说的,兰香馆这两天组织起了才艺大赛,条件是能凡是能赢过兰香馆姑娘的人都能获得一份礼物,一听说有东西可得自然有些人会参加,那么看热闹的人也就多了,而看见参与比赛的人有输有赢,有人自然心里也想试试,然后几天时间参与的人越来越多。      有来故意闹事的人,都是被直接架走,未雪歇特意让兰筠花钱请了几个强壮的大汉就是防着这些事,还有比较厉害的几个大汉都没办法解决的,可是总是会无缘无故的负了伤。      这个就要感谢在暗中默默帮助的黎林了,那是那天杀她不成的男子,他武功不弱,未雪歇特意将他留在了身边。      有人好办事,有武功高强的就更好办事,有武功高强又忠心于你的……便不多说了。      “虽然兰香馆这几日客人不息,不过处于亏本状态,支出的银两比赚的多了两倍。”兰筠在未雪歇翻看账本的时候在旁边说着。      “兰馆主不必烦忧。”这些钱她亏得起,她看见的是以后兰香馆对自己的益处。      这时外头响起了若兰的声音:“苏公子,娘,我端了甜汤过来。”      闻言未雪歇放下手中的账本。      “进来吧。”      未雪歇与若兰聊过几次,发现她并没有因为徐禽兽的事而一蹶不振,也没有寻死的心,这或许也是兰筠开导的好,现在看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也没有她当时想象的忧愁。      “若兰,辛苦你了。”见若兰将甜汤搁在她的面前未雪歇开口。      “不辛苦。”若兰低头,将另一碗甜汤端给兰筠之后若兰扭捏的开口问起:“叶公子没来吗?”      未雪歇抬头:“她呀……她今日有事就没同我一起。”      其实叶子是看着她安全进了兰香馆才放心离开的,现在又多了个黎林,她是比较难受伤的。      “哦。”若兰应了一声有些失望:“那我不打扰苏公子跟娘谈事了。”说完就出去了。      “苏公子,小女她……”      未雪歇笑笑:“我知道馆主担心什么,所以这段日子都是我一个人来。”      兰筠无奈的摇了摇头:“真心错付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告诉若兰我们几人是女人也无妨,不过此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未雪歇也是在为了若兰好。      见兰筠点点头未雪歇才继续查看账本。      “明天之后就结束这次的才艺比赛,过两日我再来查看账本。”离开之前未雪歇交代。      回公主府的时候正巧碰上探亲回来的鸢诀,他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模样,看见她先是一怔,然后走上前来。      “苏公子?你这是……变脸?”      为了方便未雪歇很少往公主府大门出去,走的都是后门,可是……鸢诀走什么后门?男宠什么的不是可以凌然的走大门么。      未雪歇每次出公主府总会把原本的惨白肤色掩饰过去。      回来的时候就会擦去,可是不巧这个样子被他看见。      “鸢公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却不料未雪歇竟这样问,他想了想:“爹娘兄弟姐妹。”      未雪歇轻笑:“我还以为鸢公子是孤身一人呢。”      “怎么苏公子今日一人?”      “鸢公子家住何处?”未雪歇却依旧问着自己想问的。      “家住的偏……说了苏公子也不知道。”      未雪歇却轻声一笑:“偏?偏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偏出承国了?偏到……萧国去了?”她看着他玩笑的说着。      可是她偏偏不是玩笑,而是认真。      “苏公子跟在下开什么玩笑呢。”鸢诀未有任何不适之处,平常的反而不正常。      未雪歇呵呵一笑。      然后两声两声的敲了一下门,闻声立刻有人开了门,落雁走出来:“公……子……”然后她的眼睛落在鸢诀身上。      “啊!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落雁吃惊的说,叶子不见人倒是看见鸢诀陪在未雪歇身边。      “恰巧遇上。”不等未雪歇开口鸢诀先说。      “真是个让人不愉快的恰巧。”未雪歇也开口,落雁愣了一下然后对鸢诀尴尬的一笑,她对鸢诀的态度比以前好些了,也是因为鸢诀想了个好办法。      落雁只得默默的推着未雪歇进门,跟在后面的鸢诀闩上了门。      方才原本要进府的时候看见往公主府后门去的未雪歇,他便跟了上去,然后……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缓和一些,她却还是这样……全身都长了刺一般。      “公子,奴婢已经准备好了你出门前说想吃的糕点,回了雪园就能吃到了。”      “真的吗,那快些。”      “嗯。”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鸢诀看着落雁与未雪歇远去的身影,眸光渐渐深沉。      他想他不该再如此被动的等待。      最近未雪歇的生活过的有点多彩,公主身份被揭穿,泛春园的男人们按捺不住!终是有了行动。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醒动魄的事,就是故意把她诱到泛春园里面然后看裸秀什么的罢了,只要她出了雪园,就会跟不同的美男偶遇,有赏花的有赏月的有赏人的还有赏风的,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甚着团伙故意骗走落雁,留她一人孤立无援的。      未雪歇就想了,这些男人怎么那么悠闲那么无聊这么的大胆!      有股冲动……把他们全部都遣散了的冲动!      几次都强忍了下来。      自从她入了宫见过太后,公主府就来过两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未雪歇的两个皇姐,虽然这两位公主都不是邓太后所生,但邓太后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就十分疼爱这两位公主,她们的母妃早逝,自然当邓太后是亲娘办,她们都已经出嫁,所以不在皇宫,当时频繁进宫给邓太后请安。      不知不觉两位皇姐的孩子都有好几岁了。      而……就在这样的聊天中,又出现一个让未雪歇觉得头疼的事情。      两位皇姐竟然跟她提起了曾经父皇为她跟太尉之子赐婚之事,倒是让未雪歇突然记起以前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可惜赐婚之后娘亲过世她自己中毒,既要守丧又要养病,还没有三年,父皇又病逝了,又是一个丧期。      这样一折腾,这婚哪里结的成。      而且,太尉之子啊,若是她与太尉之子崔裔成亲,邓太后势必也不会准,未夜谌又何尝会准?      只是她与那崔裔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是无缘的。      连见都未见过,前世未见,今世也不想有任何牵扯。      烂桃花什么的能斩一个是一个。      况且,现在人人都知道这三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那崔裔未雪歇想着,肯定是被拖累了。      而后未雪歇只能称病与两位皇姐婉言,只希望她们不要因这事麻烦了邓太后。      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未雪歇静看着池子里的荷花,她竟大胆的不留一人在身边。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未雪歇回眸,只见沉鱼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她的面前是一片水池,未雪歇心跳了一下,要是没有转眸,不知道沉鱼会不会推她一把,太惊悚了,她开口:“怎么今日没有出府。”      “外头没什么事。”      未雪歇将轮椅转过一些角度,等能够看清沉鱼的一切动作的时候她才说:“找我有事?”      “奴婢见公主一人在此,所以才上前来。”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未雪歇笑了笑,言夙如今还被她囚在囚室呢,每次看见沉鱼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只想为言夙求情而又有所忌讳。      未雪歇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连言夙这个人她都装作忘记了。      “沉鱼,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皇兄会让你在府上养那么多男人呀?这对一个女人的名声可不太好,何况这三公主还是他的妹妹。”未料回府这么久的未雪歇却问起了这本该她一回来就质疑的问题。      沉鱼脸色一瞬怔忡,然后摇摇头。      “若是没事,你就先退下吧。”未雪歇撇开了目光。      真真是太荒唐了不是么,公主可以养那么多男宠,作为承国的皇帝却什么都没说,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的是这样。      沉鱼努了努嘴巴然后还是行礼退下了。      沉鱼是真的心疼言夙,放不下言夙的,未雪歇淡笑,前世言夙跟她说过他与沉鱼之间的事情,现在,她却在利用这件事。      当然,前世沉鱼死心爱着的是鸢诀,鸢诀那样的人,若是他有心,让一个女人爱上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现在她却利用言夙跟沉鱼小时候相识一事,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想办法让沉鱼知道了这事,更顺利的是,这一次,鸢诀没有参与,沉鱼对言夙的感情便更是深刻。      未雪歇知道如今沉鱼肯定是在等她依靠的邓太后能早点把她跟处理了。      夜深,有一抹黑影如风般飞快的闪进了未雪歇的屋子里。      是黎林,现今未雪歇的身边除了叶子,就是黎林能在不被未夜谌派遣在公主府监视的人发现的情况下与她见面了。      未雪歇莞尔一笑:“怎样?”      “回禀公主殿下,属下奉命这段日子一直观察兰香馆,发现有一名陌生男子暗中与兰馆主见过面,但是那名男子武功太高,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并不能知道他们之间讨论的是什么。”      “陌生的男子?”未雪歇的手指不禁的蹭了蹭椅柄,来回两三次她又问:“可看清那人的长相?”      “属下无能。”      “既是这样……那即便是你再遇上那人也是认不出的了。”      “这……”黎林蹙眉想了想。      “那人的身影属下倒是记得的。”      未雪歇挑眉:“可是,世间男子实在太多了呀,身形相似的也不少。”      黎林低下头:“属下无能。”      未雪歇笑着摇头。      “兰香馆近来生意怎样?”      “生意越来越好,来的人越来越多。”      “辛苦了,回去吧。”      “遵命。”      黎林离开不久叶子就过来敲门,只见她手里端着一碗药,她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也不怕有虫子近来。”      未雪歇摇头:“我可不怕虫子。”      “把这药喝了,这是我按照师父新写的配方熬出来的。”叶子将碗搁下置于未雪歇面前。      看着黑浓的浓药。      “师姐,会不会觉得我真是个麻烦精。”未雪歇眼睛也不眨的把整碗药都喝了下去,她已经习惯了,苦浓的药,以前生病了喝一口都想吐,还故意的想莲妃哄着自己才听话的喝完。      “是!你是个麻烦。”叶子将药碗放回了托盘里,未雪歇抬头却听见叶子又说:“师父信中提到让你回山庄,你怎么打算。”      “我暂时不回去吧……”      “小歇,你可要想好!你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要是出什么意外状况……我也会无能为力你知道吗?”叶子的话有些急。      未雪歇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啦,我知道的,又不是不回去了,只是暂时不回去嘛。”      “你留在府中成天也是无事,除了去羲久那里,隔个几天就去一次兰香馆,其余世间你就只是待在这雪园里,为何不愿回山庄?”叶子不懂,又像是明知故问,最近她兰香馆都很少去了。      见未雪歇不说话,叶子又开口:“既然如此那么明天便跟我回山庄去。”      未雪歇想说不,叶子却露出一副不可以不听的样子,未雪歇只得止住。      低头想了想,浓黑似扇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等再过一些日子好不好。”未雪歇几乎是在恳切。      叶子看了她一眼:“随你。”然后她站了起来带着药碗出去了。      脑子里只剩下黎林口中的陌生的男子,她没有全信兰筠,所以留下黎林,兰香馆这样发展下去对她往后而言可起到不小的作用,但是如果兰筠不忠于她也罢,若是她是敌人的人那就太险了,她帮着兰香馆在京城一步一步有名气,却一直没有利用兰香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因为不完全信任。      事关重大,她十分小心,不愿意走错一步。      现在听黎林说兰筠与陌生男子见面,未雪歇心中实在戚戚,若是她做这事竟全成了无用功,这实在让她伤神,之后她又只能用想别的办法,重新拟定计划。      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      “姐姐今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      未雪歇让落雁把早膳准备在了花园里,这个季节好多花都开了,早晨的空气也十分的新鲜,还让人把羲久请了过来。      这时未雪歇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长廊而来,不巧两人眼光在半空中相撞,然后未雪歇看着他顿了下步子,以为他会因为看见了她而转身避开,他却脚下更加快速的朝着她过来。      “公主今日好兴致。”他看了一眼未雪歇与羲久面前石桌上摆着的早膳说。      然后未雪歇却发现,鸢诀刚刚竟然唤她公主!      不是一直苏公子苏公子的叫来着?怎么今天突然改称呼了。      “既然知道本宫是公主,你一个小小的男宠为何不下跪。”未雪歇抬眼未抬头。      “我以为公主殿下不会拘泥于这些。”      她是不拘泥,只是对亲近的人来说,既然是亲近的,拘泥又怎么可以叫亲近,可是她跟鸢诀算什么。      他们可不是亲近。      “姐姐……”羲久小声发出不满,未雪歇收回目光:“算了,不跟你计较。”      “公主着实大度。”鸢诀夸她,同时一撩衣袍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未雪歇瞪着他,她没让他坐吧。      瞪了他好久,可是他倒是没有打算起身,未雪歇凌厉的眼光完全对鸢诀起不了任何作用。      羲久与落雁只觉得这两人可能啊大概呀,鸢诀似乎是故意要惹未雪歇似得。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羲久立刻夹了一夹小菜搁在了未雪歇碗里。      “姐姐,快吃,都凉了。”闻羲久的声音未雪歇才低头张嘴正要喝粥的时候,鸢诀伸手,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手指然后把她手上的勺子抢走了。      未雪歇一怔,羲久也一怔,落雁也傻了眼。      “这东西你能吃么。”鸢诀另一只手将未雪歇眼前的碗也端了过来。      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自己就着未雪歇的勺子吃了起来。      “嗯,这蕨的味道挺不错的。”      大概心里都在为鸢诀这样的行为捏把冷汗。      羲久心里想:‘鸢诀啊鸢诀,我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啊。’      落雁心里感叹:‘鸢公子,你就真的是看不出来我家公主厌你么,你非得往刀尖上走着。’      听的鸢诀这说,未雪歇的眼光立刻落在了那碗粥里的小菜上,那个是……未雪歇立刻看了一眼石桌上,因为不是吃这个菜的季节,而偏偏这东西都切的细碎,她完全没看出来呀,原来是蕨。      她可真是吃不得这东西。      可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吃不得这东西的。      在承国野外常见的一种野菜。      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鸢诀是不是说了一句……她吃不得。      等待着她即将发货的羲久跟落雁。      未雪歇却沙哑着声音说:“落雁,再去拿一个碗来。”      “好。”落雁舒了一口气立刻跑走了。      等落雁拿来了新的,未雪歇拿起筷子,淡然的伸手去夹那道菜。      她竟然心中有一丝丝的期盼……一丝丝的紧张……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可是如果她能够再活一次,眼前的人会不会也……可是这样的事情,她夹了些,正好落雁已经帮她盛好了粥。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放下筷子,拿起勺子,然后粥合着蕨一起,她的动作很慢,心里想着他会阻止她吃么。      她就吃过那么一次,她吃这个会全身长红疹,然而只有他看过。      他会是吗?      会吗?      未雪歇张开嘴。      “公主殿下,你知不知道这种野菜,有些人是不能吃的。”      未雪歇怔了怔声音有些莫名的轻颤:“怎样的人吃不得?若是吃不得吃了之后又会怎样?难不成还会死。”      她淡淡的看着鸢诀努力的使自己平静。      鸢诀眸子沉了沉:“以前……我见过一个人吃完这个之后全身出疹。”未雪歇诧异的抬头看着他,然后嘴角轻扯。      “是么。”      见鸢诀点头她又说:“那又如何,你刚刚不吃了,怎么不见你长,羲久也吃了也没长。”      “公主殿下与我们又不同。”      “怎么不同,我又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未雪歇说。      然后,鸢诀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未雪歇竟然忽然的就喝了一口进去。      “你!”鸢诀莫名的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你字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似乎,是僭越了。      看着未雪歇喉咙一动将东西咽了下去。      鸢诀脸色一黑。      所有人都不懂为什么鸢诀这么大的反应,未雪歇却笑着又喝了往嘴里塞了一口。      她让鸢诀气的站在原地,薄薄的嘴唇紧抿,连呼吸都变快了,未雪歇抬头发现他竟然是在瞪着她的。      他怎么忘了,她讨厌他,针对他,他若是觉得怎样好她便会觉得这样不好。      她喜欢跟他对着干!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二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羲久徘徊在雪园院子里,落雁跟叶子两个在里面照顾未雪歇。      未雪歇就像鸢诀以前见过的人一样出了红疹,而且还在发烧。      现在叶子跟落雁在里面给未雪歇上药,他不方便就等在了门口。      喝过粥不久未雪歇突然就全身开始发痒,立刻送她回了雪园,叶子为她诊了脉,未雪歇状况本就已经不好,叶子也是不敢乱给她喝药,中途有段时间叶子出府了,过了好久才回来,然后配出药来。      不是内服的,而是外用的。      过了好久叶子跟落雁才出来。      “怎样?”羲久急切的问。      “身上的红疹已经上过药了,不过公主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有些发烧。”落雁眼眶红红的,早知道这东西不是人人都吃得的,她就不拿出来了。      可是她家公主也挺倒霉的,怎么一个说一个准。      偏偏鸢诀没事羲久没事,她自己也吃了一口,也没事。      “换些冷帕子帮她敷敷额头。”      “嗯。”落雁点头就忙去了。      羲久看着落雁离开:“我能进去吗?”他问叶子。      “进去吧。”      天终于黑了下来,羲久在落雁的劝说下回去了,然后落雁自己在屋子里贴身不离的照顾她。叶子走出院子,徘徊在竹林间。      看见鸢诀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      “我越来越不解了,好多地方都觉得很奇怪。”她都不知道未雪歇会吃某个东西出红疹,而就在她在想应该怎么给未雪歇配药的时候,鸢诀已经找到了药草交给她,甚至教她怎么配。      让叶子觉得,鸢诀的医术是不是比她还高明。      原先她跟鸢诀打赌输者为对方做一件事,而鸢诀让她做的事竟然是保护一个叫未雪歇的人,她跟未雪歇的缘分不是无缘无故。      若是没有这场赌博她根本就不会回山庄,现今一定还在四方游走。      奇怪的是未雪歇对他并不友善,曾经猜测过鸢诀嘴中说的这人肯定是他爱的女人,她在她的脑子中想过无数次他们之间,现在觉得这分明一个让他单相思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可是完全不喜欢他呀。      然后越想就会有越多的不理解,以他的容貌与才华,怎么愿意屈居于公主府。      他不论是行商考官或者做其他必然是当中的佼佼者。      怎会……愿意屈就。      “她怎么样了。”鸢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迫切的关怀着未雪歇现在的状况,虽然了解这东西会让她长红疹甚至发烧昏厥,但是伤不了她的性命,可是心中依然是一起一伏,十分的难受。      只想待在她的身边,就像前世那一次,陪着她,照顾她,知道她醒过来。      “药是按你的方法弄的,她怎么样你不会更清楚吗?”      还敢与他辩驳,可叶子并不是他的下属,与她也是因为一个赌约罢了,而她愿意遵守已经是很是不错。      “那你帮我一个忙,让落雁暂且不在屋子中,我进去瞧瞧。”      “不会吧?”叶子不可置信的说,平时他不都只敢等在外头,等着她跟他汇报未雪歇的情况么。      “帮不帮。”      “帮,那你先告诉我,你跟雪歇是怎么回事。”      听叶子这么说鸢诀看都不看她径直往雪园里头走,叶子无奈,在鸢诀嘴里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算了算了,我帮你。”      鸢诀没有停下脚步又听见叶子说:“反正我知道就算我不帮你也有办法进去,还不如让你多欠我点人情。”      屋子里就点了一盏烛火,未雪歇昏睡着呼吸有些急促,鸢诀轻步走至床头,看了一眼未雪歇,苍白的脸上因为发烧有些霞红。      自己也没来得及阻止,以为她至少会听完他说那一句话,没想到她就这样吃了,还赌气的连着吃了好几口。      在床沿坐下,修长优雅的手轻柔的握住了未雪歇的然后将她的袖子往上掀开一些。      屋子里光线昏暗,鸢诀只能凑近些才看的清楚。      放下她的手的时候手指搭在了未雪歇的手腕上。      周围都是静谧的,只闻他叹了口气。      ‘鸢诀,你看……我刚刚在路上遇见一个妇人,她告诉我这东西能吃,而且很好吃。’未雪歇边说边跑进屋里,脸上脏兮兮的都是手指印。      她可是公主,养尊处优的公主,因为他的一时大意中了埋伏受了箭伤,未雪歇却奋不顾身的救他,带着他东躲西藏才逃过一劫。      可是那个时候他心中并不没有什么感动感激的。      只是看着她那张花猫脸有些想笑。      ‘那妇人告诉我这叫蕨,我走了半个山坡呢。’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在提醒他之后可要好好回报她似得,毕竟她这么辛苦呢。      可是谁知,她自己竟吃不得这东西。      不仅出红疹还发烧了,那天夜里迷迷糊糊的。      ‘鸢诀,我喜欢你。’睡梦之中,她呢喃着。      她是真的喜欢他呀,他却没有半点喜欢她,或者他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她。      他那么努力的接近她是另有目的,就像他努力接近沉鱼。当然,他接近沉鱼只是因为三公主的身份,后来对她好也同样是因为她的身份。      鸢诀倾身凑近未雪歇的脸。她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药味,轻声唤了未雪歇一声,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药已经擦上去了,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好,明天她也会清醒。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的就看了……’她的身体。      那个时候也是因为没有办法鸢诀才亲自为她上了药,可是后来她清醒了之后察觉了。两颊通红说话结结巴巴。      鸢诀轻笑。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我不应该改变任何事情,如此……哎。”如此未雪歇也不会讨厌他这么长的时间。      讨厌……她讨厌他,可是,到最后她的爱却比任何人都要多,不,应该说,除了她之外,又还有谁对他的爱会那样不离不弃。      总之是他对不起她,她要如何待他他都甘愿承受,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吧,可是,渐渐的才觉得,没有她的爱自己竟然这么的难受。      不知道怎么的鸢诀的脸越是凑近了她。      然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轻轻的,她的唇火热滚烫,似乎忍耐了半辈子,这一吻他自己却有些难以自控的深吻了下去。      良久他抬起头来:“我不太敢将事情改变太多,因为我怕接下来的很多事情会因此改变,可是都没关系,我只是怕……一切重来。”一切重来,他不再是沉鱼最宠的男子,而她一回公主府,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遣散所有的男宠,当时,他心中就有些慌了。      前世他没来得及爱她,今生他多怕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他。      鸢诀松了未雪歇的手然后站了起身来。      “一切重来,你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爱我?”他不知道。      屋子里已经不见他的身影,未雪歇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全身软的难受痒的难受,他竟然偷亲她!      ******      “叶师姐是神医!瞧瞧公主竟然完全好了。”      落雁掀开未雪歇的衣袖然后仔细检查未雪歇身上的红疹,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公主,我再给你看看身上。”      说着落雁站起来解开了未雪歇的衣裳,将未雪歇的黑发扫至一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看见未雪歇光滑的肌肤落雁越是高兴。      “神医啊!神医!”      “师姐,你用的什么药呀,效果这么好。”未雪歇将衣服合上抬头问。      叶子将剩下的药给她,未雪歇瞧了一眼,她在想叶子跟鸢诀之间是什么关系,她跟鸢诀又怎么会有关系。      不解,可是叶子的出现她不得不跟鸢诀扯上关系不是么。      竟然……竟然他跟她一样都重活了一次呀。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点,若不是她在自己完全陷入昏迷的前用银针封了自己的一个穴道,只怕自己完全陷入昏迷,就错过鸢诀说的话了。      他们二人性格都是如此的内敛。      原本知道吃那个东西自己会受不住可是还毅然决然的吃了。      她忍不住失笑,几乎有些莫名的想哭。      文德殿寂静无比。      “沉鱼,朕让你好好的待在她身边,每一天都将她的情况跟朕汇报一次,为什么她的病有变化你都不知道?”未雪歇方才离开文德殿,她进宫向未夜谌辞行,只道自己的病情有变。      沉鱼惶恐的跪在地上:“公主她根本就不让奴婢伺候,而且……奴婢现在还在继续假扮公主……”      话还没说完,未夜谌案前的杯子被未夜谌扔了出去,砸在了沉鱼的身上。      “不要以为朕让你假扮公主,你就真的是公主!”霎时,未夜谌嘴唇紧抿,眼神锐利狠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三章   那杯茶是新端来的,里面的水还是滚烫,沉鱼不敢动不敢叫,低着头任凭那滚烫的水滑过自己的皮肤。      那滚烫的水让沉鱼有多痛显然与未夜谌无关,他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关切。      沉鱼咬牙,额头因为疼痛渗出细密的汗水。      “奴婢知错。”可是,沉鱼咬着唇,未夜谌曾说过,让她假扮公主是怕有一天真正的未雪歇回不来了。      “她就要回山庄了,你便继续,好好的!给朕当好这个三公主!”未夜谌眸光深沉,一脸戾气,而这样子的他从来不会在未雪歇面前展现。      自他登基,他就召见了沉鱼,让沉鱼假扮未雪歇,甚至纵容沉鱼为所欲为,自从他第一眼在未雪歇身后看见沉鱼,就知道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她熟悉未雪歇,了解未雪歇,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是她的眼神中有欲望,有不满足。      他曾故意在话语间暗示这公主之位若是没有未雪歇自当只能她来当。      未夜谌半眯起眼睛,她确实不负他望,将这三公主的名声败到了极点。      他只等那么一天,未雪歇属于他的那一天,他会下令处决三公主,那么世人再也不会发现这段所谓的不伦之恋。      沉鱼瑟瑟答:“奴婢遵命。”      长寿宫内,一名宫婢手执羽扇轻缓的替邓太后扇着。      此时碧瑟自殿外匆匆而来,宫婢见了立刻退了下去,碧瑟在贵妃榻边跪了下来,轻摇着字宫婢手中接过的扇子。      “季妃见着她了?”邓太后没有睁开眼睛,一脸安详。      碧瑟回话:“是,在御花园里。”      “季妃跟皇上久,是除皇后之外,众位妃子中唯一认得她是谁的人,想着她对皇上的感情也不浅,肯定恨她也恨的紧呢。”      “季妃必然可以为太后娘娘解忧,不过若是这忧解了,季妃也……”碧瑟嘴角含笑。      “不就是个妃子么?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之后邓太后好像不太放心:“碧瑟,你去看着,若是季妃没动静,你就帮她一把。”      “是。”      未雪歇原本想先要出宫,却被请来了琉璃宫。      原先除了与慕容华亲近些,她与未夜谌的妃子从来没有交集,只是麻烦不找你,自有麻烦找上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后宫的那些女人竟常常找她的麻烦。      有的人甚至还不惜伤害自己来诬陷她。      之所以愿意受了这邀请,也是因为这季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虽然前世她的悲剧不是她造成的,可是当她被囚禁起来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她看见过她,她站在邓太后身后。      琉璃宫西侧的凉亭。      “不知娘娘召草民来有何吩咐?”宫婢奉了茶便退下了,凉亭就剩了三人。      季妃自己,还有她与落雁。      “草民?”季妃不知道未雪歇在搞什么鬼,但是看她一身男装打扮原本就觉得很奇怪,怎么她这样皇上竟然没意见?      未雪歇其实不太确定呀,这季妃是认识她?还是后来才认识她呢?可是想想,现在她又没做回公主,这季妃应该不认识她呀,那么刚刚的反问是怎么回事。      “公主啊,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啊?”季妃笑着问。      未雪歇嘴角忍不住抽搐。      “娘娘,你也不配合配合本宫。”      “呵呵,本宫也想着公主这一身打扮肯定是闹着好玩的。”季妃看了看未雪歇的腿,然后又抬起头来。      “公主这腿怎么还未好?”这是未雪歇回来后遭受最多的问题。其实她回答的都有些腻了烦了,只是,这季妃怎么知道她腿的事。      只是当年她因中毒被父皇送去无名山庄一事,鲜少人知晓,知道的也不敢多言。      “好不了了。”未雪歇苦着脸说。      “这……公主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是本宫无福。”只是未雪歇这样说着还要看着季妃眼底那压抑的欣喜。      季妃伸手端起茶壶,未雪歇也是警觉着她会不会耍花样,却看见季妃手腕上带的一串珠子。只觉得那颜色红的真像人身体里的血液,季妃将茶杯端起来送到未雪歇手中。      凉亭里正好吹起了一阵风,一股香味直冲入她的鼻子,未雪歇立刻侧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季妃以为她有不适。      “公主这是?”      “娘娘莫要担忧,无妨。”季妃轻笑,心里还想着这未雪歇有事呢。      “娘娘这手串真好看。”未雪歇开口。      季妃一听,抬起手臂来:“本宫也甚是喜欢这颜色,所以偶尔会拿出来戴戴。”      未雪歇心中戚戚:“这肯定是皇兄赏给你的吧。”不知道怎么的未雪歇心里就这样觉得,这香味。      可是,未夜谌竟然这么变态?这手串的香味明明是让女人不能生子的。      若是放在身上久了甚至永远不孕。      却见季妃笑着摇摇头。      “不,这是很久之前皇后娘娘赏的。”      闻言,让未雪歇更加不可思议。慕容华!那……不可能呀。      慕容华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因为她根本不爱未夜谌,所以根本就没有做这样事情的可能。      但是未雪歇不排除是未夜谌送给慕容华,慕容华转赠给季妃的。      未雪歇正要开口,季妃却又接着说:“其实啊,不是我一个人有,后宫里好多姐妹都有呢,皇后娘娘虽然不得皇上喜欢,但对人对事还是挺公的。”      这话让未雪歇诧异。      “是嘛。”她此刻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这些年未夜谌确实也无皇子。      突然未雪歇就有些愁了,此事与慕容华有关,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理由,慕容华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慕容华也是喜欢未夜谌的?还是说着皇宫真的能让人变坏。      “公主脸色怎么突然那么难看?”季妃问起。      “……本宫身子不好,这不风一吹头就有些疼了。”未雪歇揉了揉太阳穴。      “那该怪本宫招呼不周,让公主在这里吹了这么久的风。”季妃站起来,这是自长廊跑来一个丫鬟,匆匆的跑上了十几层的台阶然后禀报说皇上往这边来了。      季妃点点头,脸上笑意有些僵硬:“皇上勤政,白日里从不去嫔妃宫中,今日皇上却过来本宫的琉璃宫……看来本宫是托了公主的福。”      这话未雪歇一听就觉得有一股酸气。      不知道未夜谌是做了些什么让他的女人能如此不满她。若是爱,难道未夜谌会告诉这些女人他爱他的亲妹妹?让人知道这不伦的爱恋?不可能,可是,没有了这个可能,这些女人怎么会恨上她。      未雪歇莞尔,这时未夜谌也转过了长廊一角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他身后跟着沉鱼。      季妃大概也已经习惯沉鱼这个假公主了。      “娘娘严重了。”      “严重……信不信就算你将本宫推下这台阶,皇上也不会责你分毫?”季妃看了一眼这长长的台阶,未雪歇心里头一凉。      “娘娘……”她警觉着季妃会不会要做‘傻事’,这是在皇宫,即便未夜谌护着她,这邓太后肯定会抓住机会揪着不放的,前世这些女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无数次给她找麻烦,她不知道给邓太后囚禁过多少次,她可不想在回上庄之前还出点什么事。      “落雁。”未雪歇朝落雁使了一个眼神,心里是觉得季妃不会这样冒险,毕竟未夜谌双眼正看着她们,她离季妃离的远了,推不着她。若是季妃真这样做,她没有打算拉她一把,这些老爱找麻烦的女人少一个是一个,她只想把这事撇的干干净净。      落雁会意,拉着轮椅往后退,可是突然有个什么东西从她们背后飞过来打在了落雁背脊某处,落雁的双手立刻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推。      这还没来得及远离季妃,季妃也还没来得及陷害她。      落雁的双手一推。      然后……原本想躲灾躲难的未雪歇滚下了台阶。      原来刚刚心头一凉,是她自己。      雪园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未夜谌刚刚离开不久,未雪歇半睁开眼睛,然后只听见屋中有人低声细语。      “雁儿,饿死我了,快去弄点吃的,我要吃的,我要吃的,我饿……”      她是装睡的,如果不是这样,不知道未夜谌什么时候愿意走,让他觉得她一时是醒不来的,所以,她连水都没沾半滴,未夜谌一走她就熬不住了。      落雁白日里亲眼瞧着未雪歇从台阶上滚下去她就吓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是怎么了,竟然身体不受控制,要是未雪歇有个好歹,她就是死千百次也不够。      未夜谌责令罚她,幸而未雪歇央求着保她。      未雪歇明明就是睡了,而且是睡的沉了,可这未夜谌才离开,她就起来了,若是不见未雪歇这样,落雁还真的以为未雪歇是真的在睡。      “公主……你这是……”落雁看着自己坐起来了精神好的不得了的未雪歇。      “我什么呀,快去准备吃的,快快……”未雪歇催促着。      “是是,奴婢这就是。”落雁点点头往外走,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真的心里又有些奇怪,自从未雪歇回来,她似乎就在刻意的躲着未夜谌似得。      “就知道你装睡。”未夜谌离开之后叶子才进来,每次未夜谌来,叶子一定不在,或者是待在自己的房间,未雪歇没有注意过这一点,但是叶子却是有意避开。      未雪歇无奈:“我要是一直睡着,皇兄哪里会离开。”      叶子坐在床沿:“你觉得饿?”她同样因未雪歇说的话而感到讶异。      “是啊。”未雪歇回答。      “师妹,你多久没有觉得饿了?”叶子一句话警醒未雪歇。      是啊,她向来不会觉得饿的,她摸了摸肚子:“好奇怪,我确实是饿了。”      叶子更是觉得奇怪:“早些跟我回山庄去。”      “好。”未雪歇点头。动了动手臂,疼的厉害,那么长的台阶滚下去她只是手肘摔伤了些,只能说幸好。      不过,她感觉到,那股力气,明明是落雁从后面推的,然而落雁性格虽然有些活泼,但是做事是沉稳的,特别是对她的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若是说落雁故意推的她,她更加不信,只能待落雁端了食物回来再问。      夜深了。      未雪歇呼吸平缓,脑子里想着刚刚落雁说的话。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人推了奴婢一把似得。’可是那个时候她们身后哪里有人?未雪歇无奈,真是多想她死。      这时,未雪歇听见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屋中熄了灯后她就故意表现的自己好像睡着了,叶子果然有古怪,她这是要去哪里?以前即便是她这个时间点出去未雪歇也觉得不是什么有所谓的事,现在……她坐起来下了床,等了一会儿才穿好了衣服。      叶子内力太深厚,她若是贸然跟上去她必然会有所察觉。      可是她又想知道叶子这是去做什么,心里也大概猜到七八分,但是还是想去瞧瞧。      她特意在叶子身上做了些小动作。未雪歇出了门,今天夜里没有月光,越显的黑,未雪歇拿出火折子燃起来。      在半空中挥一挥,立刻有一股香味散开。      确定了某个方向之后她才熄了火折子,她慢慢的往竹林深处走去。      “她也是多灾多难,这次算还好,就伤了手肘,身上蹭破了些皮。”      “早些带她回山庄,想办法别让她再下来。”      未雪歇躲在黑暗深处,只看见两个人影,但是自己也不敢走的太近,看不清人就算了,声音那就是一点也听不清楚。      问题是!她这种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很容易就被那些武功高强的人给发现了,未雪歇探头,那两个人影中是不是有个是叶子她都不敢确定。这种黑漆漆的夜里,又在这公主府里,有些事可是说不定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未雪歇往前又走近了一些,蹲下身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杀害,不过……她有自我防卫的准备。      未雪歇慢慢的往前溜。      然而这个位置应该是极限了,可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她即看不清也听不清。      正在她专注前面的状况的时候,那两人的身影好像往这边来了。      未雪歇立刻下意识往回走。      脚下一快就踩着了什么东西。      “谁!”      这下真的听到声音了!未雪歇确定,这有力的声音就是鸢诀了。      闻言未雪歇立刻往回跑。      当然,不论是叶子还是鸢诀,两人武功都是上乘,要是被她逃了,那还有面子么。      鸢诀一脚轻点地而起,飞了起来。      拼命的跑着的未雪歇感觉有个什么东西打在了背上,然后她整个动作都被定格了。她……怎么就没防到这招呢。      天太暗,大概对方也是看不清,或者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是她。未雪歇没有说话,然后鸢诀从半空中落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会是她!大概太过诧异,鸢诀一时失策,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这是……什……”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鸢诀整个人往前倒去,正好半个身体倒在了未雪歇眼下。      倒了!未雪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这时叶子也走了过来,模糊之间看清了未雪歇。“师妹!”闻言叶子脚下步子更快。      “别过来……”      闻言叶子立刻停下脚步,立马想到鸢诀武功不弱,可是就这样倒了。      实在是蹊跷,不知道未雪歇做了什么,但是停下来是没错的。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睡不着……师姐,先帮我解穴。”闻言叶子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然后一掷,未雪歇吐了一口气,然后蹲下来。      早在自己身上抹了特制的迷香,但凡靠近她一丈之内必晕,这真是半夜出门护身的好东西!连鸢诀都中招了。      眼睛早就适应了漆黑一片,她看清楚了鸢诀这才站起来。      “师姐,这么晚了,你跟他怎么会在一起?”未雪歇慢慢走过去,但是也没有靠叶子太近。      叶子轻笑:“你这是有意跟着我来的吧。”      “嗯。”未雪歇坦白点头。      “师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鸢诀是什么关系。”未雪歇并没有收起笑容。      叶子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鸢诀,轻笑,也好,省的她跟个做贼的一样,还要整天对着未雪歇心虚。      这次可是鸢诀自己暴露的,怪不得她。      头昏沉的厉害,鸢诀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等他坐起来发现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间,脑子里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他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鸢公子,你醒啦。”鸢诀抬头,看见未雪歇手中端着碗,竟然正在悠闲的喝粥。      这时落雁从外面又端了吃食进来,看了一眼鸢诀,然后低头抿嘴笑。      “师姐呢?”      “师姐说,她还困着,公主先吃。”      “哦~那你一起吃吧。”未雪歇示意她坐下来,落雁很听话的就坐下来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鸢诀,然后又低头憋笑。      未雪歇也是满脸笑意。      “鸢公子这是还头晕?”      鸢诀站了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了,未雪歇跟落雁都噗嗤一声竟然都笑了,他眉头蹙的更深。      而未雪歇跟落雁却笑的更甚。      鸢诀在圆凳上坐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未雪歇,是,他不想有任何玩笑,很认真。      可是……两人的笑声越来越大。      “公主殿下,什么事有这么好笑。”良久未雪歇才缓过来。      “原来鸢公子跟师姐这么熟,怎么不说呢,如果我早知道,必然会对鸢公子友好相待的。”未雪歇放下碗,然后也无比认真的看着鸢诀。      “叶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鸢公子觉得呢?”未雪歇耸耸肩。      落雁喝了一口粥:“要不奴婢先出去吧。”说着落雁站起来飞快的消失了,刚刚她去叫叶子的时候叶子可是有特意提醒过她,该闪的时候要立刻闪。      叶子想可能未来她要时刻防备鸢诀报复她。      未雪歇继续看着鸢诀,她等待着也期待着他当着她的面说些什么。      鸢诀看着未雪歇的表情,好像在强制自己忍着笑意,他猜想叶子大概什么都说了,可是,自己又该从何时跟她解释?从前世开始说起么,可是她怎么会信。      除非她同他一样重活了一次,可是这个可能性极小,如果她和他一样,那么她不应该这么讨厌他。      “怎么?鸢公子是没有话要跟本宫说呀?”未雪歇低头:“既然如此,那鸢公子就回去吧。”鸢诀看不清未雪歇眼睛中蕴藏着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未雪歇又是轻笑了声。      “公主不是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鸢诀有些无奈,神情专注,可……他表情越是专注就越是让未雪歇忍不住想笑。      倒不是因为鸢诀昨日失策晕在她脚下,而且她趁他昏迷没有知觉之际在他脸上画了个王八,她没有忘记上次一盘输赢的赌注,而今她只是作为赢家对输家的惩罚。      可是鸢诀此时心情相当复杂,哪里会想到他脸上另有蹊跷。      “鸢诀,在我回公主府之前,我们似乎不认识吧……我们是从未相见过的。”未雪歇靠着轮椅正襟危坐。      “是……也不是。”鸢诀坐了下来。      “那为什么你会让叶子来保护我?”其实未雪歇真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回想以前她为他受了多少罪,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因为你需要保护。”      “我需要保护?”未雪歇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被害,双腿被废的时候派人来保护我?”      “如果可以,我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如果再重来一次,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的怀里,最后,连后悔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下。’未雪歇耳边突然响起自己死去那一刹那听见的话,心下有些软了。      只是,鸢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未雪歇已经中毒被她的父皇送去了无名山庄。      未雪歇回来之后,也是大大小小状况无数,不仅没有按照前世那条路走,甚至……做了一些让他觉得诧异的事情。      就例如她竟然买下了兰香馆。      她却不知,他早于兰筠有救命之恩,兰筠对他是忠心耿耿,兰香馆也是因为他资助才能在这承国京城开馆的。      兰香馆原本是他准备好的一盘棋,只是因为兰香馆还没有到有用处的时候。自己一直留着还未用,未雪歇就盯上了。      幸而,这兰香馆是他的,兰筠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一直关注她想要做什么,他甚至有时候怀疑她是不是跟他一样。她所作的是想要保自己?      可,兰筠一直没有收到未雪歇的任何指令,单单让兰香馆在京城火了。      或许她只是同情那里面的女子,她向来是那么的心软,所以他的怀疑始终得不到证实。      “一些不可能改变的事,没意思。”未雪歇示意鸢诀过来坐。      落雁准备了他的碗筷,未雪歇负责将碗筷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吃。”      未雪歇喝了一口粥又说:“吃完你就回去吧。”      闻言鸢诀抬眸,以为她会揪着不放,可是她却……难道她不觉得奇怪?她现在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未雪歇抬头:“快吃呀,你看着我能饱?”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过两日我会回山庄了。”      “回去了,就别下山了。”      “为什么?”未雪歇假装不懂,他知道她的结局,所以他这样做是可怜她?还是心疼她?还是其实他在她死后回头想想,后悔自己没有爱她呢?      “因为你的身体,好好在山庄中养着吧。”      未雪歇失笑:“鸢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就连我吃蕨会出疹你都像是预料到了一样。”他可会跟她坦白?不,她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他不会坦白的。      “……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就这样?”      “嗯。”      “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为什么让师姐保护我?”他想补偿她么?      鸢诀盯着她,他做的这些事,若是没有其他目的,那么只会因为他爱她。      可是让她相信鸢诀做事会不带任何目的,好难。难于登天。      未雪歇点点头。他这般,未雪歇不排除或许他还是想先感动她,再利用她。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做这些事都是因为你爱我吧。”      “是。”      未雪歇一愣。      未雪歇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从他嘴中听见的三个字,前世她那么努力想要听到的。      “是,我爱你。”鸢诀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游移,他那双眼直勾着她,她心中一颤,双手竟有些发抖。      那样炙热的眼神,未雪歇一笑竟开口轻快的说:“可是,我不爱你。”她回答的真快,一点迟疑也没有。      快的让鸢诀心头一苦,突然之间,他脸上那滑稽的王八看上去也不觉得好笑了。      他才体会到,他断然拒绝她的时候,他那么肯定的说;‘可是,我不爱你’的时候,未雪歇又是什么心情。      现在,她还回来了,难怪说前世因今生果。      未雪歇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她应该是爽快的,因为这次换她让他伤心一回了。如果他那三个字不是骗她的。      不是骗人的,可是未雪歇真的好难相信,他,就算是跟她一样重新活过的男人,他会改变么?会放弃自己多年的计划部署么?会舍得放弃他所拥有的跟即将拥有的一切?真的会爱上她么?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不爱我。”鸢诀眸光暗了,未雪歇看着他,他是骗她的吧,是骗她的吧。他的表情也是偏她的吧。      或许,那天她昏迷的晚上,他是知道她装睡的,他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可是……未雪歇没有听错,他真的是对她说了她拼命想要听见的话语,她希望他在她耳边呢喃的话。      “回自己院子里去。”未雪歇说。      鸢诀一怔,还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鸢诀点点头站了起来,朝未雪歇行李快步的离开了。      未雪歇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眼角都有些晶莹。      她这也算是等了两辈子,才等到一句我爱你呵。      ******      马车飞快的奔驰在泥泞的路上,车内坐着的几人颠簸的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原本决定两天后回山庄的,可是却在回去之前收到了从山庄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      一封让叶子跟未雪歇两人都情绪失控的信。      她们的师父……竟然死了。      死了……未雪歇拆开这封信,看完之时整个人都惊了。      怎么会……师父怎么会死。      看见未雪歇表情恐惧不可置信叶子快速的抢过了未雪歇手中的信,看完之后表情不比未雪歇好看。      现在已经快速的赶回山庄,只希望能赶在师父下葬之前。      未雪歇双眼通红,连向来镇定的叶子也是。      落雁从未见过这二人如此,十分的担忧。      赶了两日的路程,中途都不曾休息过,终是赶到了山庄。      即使她们二人这般赶来,棺木已封,二人还是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灵堂里头时时断断的哭声。      可是……师父怎么会死?      “师姐,让我来吧。”未雪歇伸手想从余烟手中接过师父的衣物,却被余烟一躲,未雪歇接了个空。      余烟脸色苍白,面对未雪歇面无表情,甚至,从她回到山庄开始,她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余烟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此时心情难眠低落。      未雪歇难过的收回了手。      叶子站在书架前出神。      或许她跟她一样不懂,为什么师父会突然死了。      如师兄所言,师父身体早有不适,那天早晨他按时去看师父,却发现师父已经……      叶子与师父向来有书信往来,可是师父从未在信中提起自己身体有异样。      然而师父的死已经变成了事实。      昨日,她们亲眼看着师父下葬。      无缘无故师父怎么会有事!若是别人以为师父是寿终正寝了那也就算了,可是她,真的难以相信。      前世她死的时候,师父明明都还好好地。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落雁陪在未雪歇身后,看着她这几日又是消瘦了不少,眉头蹙着在未雪歇身旁蹲下:“小姐,奴婢想送你去房间休息吧。”她的师父已死,就算她再难过也不可能复生。      未雪歇摇头,落雁又是叹了口气。      平日里还有叶子劝着,现在连叶子自己都这样了。      “师妹,师父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叶子突然转身问余烟。      余烟将衣服折叠整齐置于床榻上:“爹他……气色确实有些不对。”余烟努力的回想,可是谁知一向身体康健的人,这么突然。      “师父死后呢?又有什么异样?”就像是故意的,叶子觉得,师父下葬有些匆忙,好像是故意不等她们二人回来似得。      若是她能看师父一眼,也能就能发现哪里不对,知道个缘由。      叶子瞥了未雪歇一眼,看得出来未雪歇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是啊,让她们两个怎么相信。      只见余烟摇摇头。      叶子低头,或许她不应该问余烟。      “师父的死,难道你没有觉得疑惑?”她可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呀。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发现哪里异样,当年娘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突然,爹的身后事都是玄冷处理的,师姐如果有什么问题去问他吧。”余烟有些失态的吼道。      叶子抓住她的手,让余烟冷静了不少,然后她坐回了床沿,叹了口气继续整理衣服。      夜深寂静,未雪歇坐在院子里头,沉鱼去备热水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未雪歇转过轮椅,以为落雁动作那么快,却发现风玄冷一身素衣站在她身后,未雪歇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竟没想到他还会主动来找她。      明明,是他对她冷了面容,硬了心肠,她以为他不会再找她了。      怔愣之后她淡淡的叫了一句师兄,从她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此时她的疲惫。除却疲惫呢,可有对他的一丝丝想念?      未雪歇看见了站在离风玄冷不远的老头,,已经是白发苍苍的模样,年纪不小了。      这个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如今,却站在了风玄冷的身后。      见未雪歇停留的目光,风玄冷解释说:“师父说,他是当年把我送来山庄的人。”      未雪歇抬眸:“是师兄的什么人?”      “家仆。”      “家仆?”未雪歇奇怪。      “那师兄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未雪歇是真心的替风玄冷高兴。      “没有。”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      未雪歇又是一怔,或许是发现自己失态了。      风玄冷嘴角轻扯,露出一抹暖意的淡笑,让未雪歇紧绷了太久的情绪突然轻松了不少,他大概也跟她一样疲惫,自从师父死后,山庄上下事务统统落在了风玄冷身上。      风玄冷在石凳上坐下,两人都没开口,一下子整个世界似乎比开始更加宁静。      是啊,他们之间还能如何呢。      未雪歇笑笑:“这么晚了,师兄怎么还不去休息?”还是她先开了口。      “睡不着。”      “莫非师兄过来是想跟我要安神丸?”未雪歇玩笑,她知道他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想单独跟你说会儿话,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时间单独处会。”      “师父突然这样走了,山庄里肯定事多,辛苦师兄了。”      风玄冷一笑,山庄除了他还有谁能接管山庄,并不是说她们几人都是女流之辈,只是她们心思也不会在这上面,所以到最后这重担也就只能由风玄冷来抗。      “师父走的这般突然,我都没能看他最后一眼。”      “师父走的安详,师妹别难过了,伤身子。”      “师父死后都是师兄来打点的,师父入棺之前师兄可有觉得哪里不妥?”未雪歇转头问起。      风玄冷表情凝重,然后摇摇头。      未雪歇失望的收回目光,然后再无声息。      “师妹,离开山庄之后过的可好?”他却突然关切的问起。      “挺好的。”未雪歇回答。      “还能见着亲人,自然是好。”他眼光沉沉,夜色中看不清楚,不像他。      未雪歇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心里多事无可奈何。      她是沉默的,见着亲人,她呀,倒是希望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些人出现过,那么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穷丫头,跟着娘,长大了就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然后普普通通的过完一辈子。      那样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落雁走过来。      闻言风玄冷站起来看了落雁一眼,然后对未雪歇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未雪歇忍不住环视周围,哪里都没有变,连花草都还是一样的。      忍不住喃喃一句:“原来这就是物是人非。”      未雪歇睡的不沉,叶子轻唤了她一句,未雪歇睁开眼睛。      “师姐?”未雪歇坐了起来。      屋子里始终太黑了,看不清模样。      “这么晚了,师姐找我什么事?”      “师父之死,实在可疑。”叶子伏在她的耳际轻声道。      未雪歇猛的睁大眼睛,是啊,师父的死她心中也是十分的怀疑,可是没有证据也找不到证据来证明。      “师姐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在师父房间木桌侧面的缝隙处发现了血迹。”      “血迹?”未雪歇深呼吸。同时心头也被什么紧紧揪住。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有没有发现,昨日师父下葬,山庄众人其实并没有全部到齐。”未雪歇蹙眉,师父下葬,她的心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谁不在谁在又有谁会注意。      “或许你没有映像了,可是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不见的那人她认识。      叶子简单说给未雪歇听。      记得师父还说过:若是好好培养,他不会比你们几人差。      可是她刚刚在故意又在山庄中寻找过一次,却没有找到他。      若是平时他定是默默的在药房仔细研读书籍。      师父死了,他不见了,不是太可疑了么。      夜深,风玄冷并没有回自己的卧房,反而待在了平日休憩之处,成亲不久后,他待在此处时间比成亲前多的多。      “就非得要把她牵扯进来么?”风玄冷的声音略带沙哑。      “少爷,你不能心软啊。”方才跟在风玄冷身后的人开口了,可能年纪老迈声音都显得十分的沙哑、沧桑。      周围的空气是如此的寂静。      “少爷,夫人死不瞑目,您一定不要因为一个女子坏了事。”      风玄冷轻嘲的一笑:“找到人了吗?”      “老奴已经派人到山崖下去找了,可是还没有发现尸体。”      “总之决不能让他活着。”      昨夜突然下起了雨,然后一直未停了,雨水如丝般下落。      不禁想起太多她与师父两人一起时的情景。      心中伤感不已。      人总要一死,她经历过的分离太多。      “小心!”出神之际只听见有人喊道。      未雪歇还不知道何故,轮椅就失去了平衡往侧翻。      原可以自己稳住的,可是眼前却一闪出现好几个人,实在不愿意让他们发现她是装的,只能作罢。      好在风玄冷动作迅速。      接住了她,她又消瘦了!风玄冷看了她一眼,立刻抱着她躲进了屋檐下。      雨下的不小,一下子两人就淋湿了不少。      这时余烟跟叶子走上前来,叶子将滚下台阶的楼梯推了上来。      “还不把人放下!你想抱她抱多久。”不见风玄冷放开她,余烟冷言提醒。      这样一说原本正常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尴尬了。      叶子抓住未雪歇的手:“玄冷,放下她吧,我带她屋子擦擦。”      风玄冷闻言立刻放下了她。      “刚刚真是多亏了师兄,不然这一摔,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呢。”莫非她最近印堂发黑,怎么老是滚台阶。      “以后自己注意些。”      “嗯。”叶子已经推着她离开。      走了一半的路:“师妹,你可要跟玄冷保持距离,我看小烟她不是很高兴。”      “不高兴?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师兄都是她丈夫了,更何况,当初她跟师兄成亲之前就知道我跟师兄的关系,可是她还是选择跟他成亲,现在又来不高兴了。”      “听你这样说,倒是无所谓他们两人关系如何了?难道你现在面对玄冷的时候就真的一点点伤感都没有?不怪他之前抛弃你选择小烟?我可是听山庄里的人说,最近似乎处的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未雪歇轻笑:“师姐什么时候也爱议论这些事了。”      叶子轻咳,还不是鸢诀害的,勾起她这么多好奇心,况且,她跟鸢诀也算是半个知交,问问未雪歇心中是否还爱着风玄冷,以后好拿来跟鸢诀做交换条件也是不错的。      静静的又闻未雪歇说:“好与不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只是,她既然放不下我曾与师兄的一段情,又何必答应跟师兄在一起,既然在一起了,又为何要揪着不放,苦的还不是自己。”      “事情往往都是说着容易,真正要做,却难的多。但愿你能像你自己所说一般。”      “我……很早很早之前,就放下了……我很明白。”未雪歇呢喃。      落雁守在屋子外头,从里面传来未雪歇沉闷的呻~吟。      她体内的毒又发作了,必须放血,落雁在外头听的冷汗涔涔,明明这么热的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子才从里面出来。      “落雁,进来帮忙。”      太过疲惫,未雪歇沉沉的睡去。      叶子看着她,这可如何是好?未雪歇身体里的毒一直都是依赖着师父,如今师父走了,她的身子可怎么办好。      若是未雪歇身体里的毒再发生什么变化,谁能帮得上忙,谁又能救她。      如此未雪歇留在山庄又有什么意义。      叶子离开房间一个人在山庄里走着,正巧碰见了风玄冷。原本想叫住他,他脚下匆匆,不等她开口就消失了。      之前就问过他关于陆云失踪之事,风玄冷说师父死后就未看过他了,与陆云同房的人也是这样说,就在师父死去的那个晚上,他就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若是离开也应该招呼一声,他又没带走任何东西。那么他能去哪里,带着心中的疑惑,叶子是越相信他失踪有蹊跷。      所以她希望风玄冷能将他找回来,问个清楚。      “怎么样?找到了?”      “只发现这一大块的碎布,是当日他所穿的衣服碎布。”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活着?”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他又不懂武功,活着的可能性极小,或许是被野狼叼去了也说不定,至少山庄四周都没有他的身影。”      “就算是被野狼叼去了,总还会剩下骨头吧,他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是只剩一口气我也不放心,别说是连尸体都还没找着了。”      “主子,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雨停了好几个时辰了,可是地上依然湿滑,风玄冷在回山庄的路上发现了除了他之外多余的脚印。      第二日午时未雪歇才从昏迷中转醒,脸色自是苍白的可怕。      山庄里的厨房离未雪歇住的地方远,落雁从那边回来要绕好多个弯子。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是她家公主一直养病的地方,十分的清静,可是她却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所以这几天她都不敢四处逛逛,走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这条路了。      “落雁姑娘。”      闻声落雁停下脚步。      “余师姐好。”见余烟黑发高束,轻衣便装朝她缓步而来。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于未雪歇,或许是因为成了亲的缘故。      “给你家主子送饭呢?”      “是啊。”      余烟扫视了一眼落雁端着的膳食。      “瞧,这些天因为爹的事我都忘了,师妹昨日是病发了?”      落雁一怔点点头。      余烟再近落雁两步:“那你就赶紧把东西端过去给师妹补补吧。”      还以为余烟会随她去看望她家公主。落雁行了礼就往回走了。余烟看着落雁离去的身影,露出一抹让人费解的笑意。      “师妹,等过几日你恢复好了,我陪你下山吧。”叶子坐在离床榻不远的红木凳上:“我们回来是因为你的病情有异常,如今师父也不在了……”      听闻叶子这样说未雪歇自然是觉得很诧异。      难道鸢诀没有让叶子留她在山庄?      “在山庄住些日子不好么,虽然师父走了,可是……总比公主府好吧?”原本她就不打算在山庄久住的。      只是怕自己身体里的毒要了自己的命,她怎么可以死在邓太后前面。      可是,她想不到,师父死了。      “师父不在了,留在山庄也没用,不如下山试着找寻名医,你皇兄毕竟是皇上,若是让他帮忙,或许还有希望。”      未雪歇默了半响。      她的毒,在身体里那么些年,就算找到了名医,真的能救么。      “饭来了。”落雁疾步而来。      未雪歇侧头看着她进来。      “辛苦了。”      见未雪歇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叶子立刻起身从床里头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了她后面,她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连呼吸都觉得好费力。      “师姐,你先吃,我来喂小姐。”落雁摆好了碗筷。      叶子直起身来后退两步,落雁搬了凳子坐下,手里端着碗。      “刚刚在路上看见余师姐了。”落雁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搁唇边吹了两口。      “她跟你说了什么?”      “小姐怎么知道她跟我说话了。”      “嗯?”未雪歇瞅着她。      落雁吐吐舌头:“好吧,余师姐只跟我说了两三句,她想起你病发的事,”沉鱼顿了顿又说:“不过她没有跟奴婢一起过来。”      这个……如果她过来,未雪歇会看得见的,不过对于未雪歇来说她过来那才叫做不正常呢。      “小姐,不烫了,来。”未雪歇闻言笑着张口。      粥还没送进她的嘴里,只觉得似乎有一阵风伴随这一个人影,然后‘哐当’一声,落雁手中的碗已经应声而碎。      瞧清楚了才发现是风玄冷,这突兀的出现实在是吓着了落雁,惊到了未雪歇也让叶子怔住。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风玄冷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向叶子。      他似乎是将叶子从头到尾打理了一番,然后目光落在叶子面前的食物上,一挥袖,乒乒乓乓食物全部都砸在了地上。      叶子倒是神情自若。      未雪歇也从起初的惊愕转而平静,只是落雁不明白风玄冷是发什么疯!      “我让人重做送过来。”没有任何的解释,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小姐……”落雁郁闷的看着未雪歇。      未雪歇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怕,师兄没有恶意,去把这里都弄干净吧。”      落雁憋屈的点点头离开了屋子。      这时叶子已经从药箱中拿银针蹲下身体检查食物了,银针一个个试过去,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等到所有的都验完了未雪歇开口:“看来是冲我来的呀。”      看着叶子站起身来,银针从刚刚被打落在她面前的这碗粥里拿出之时立刻变黑,未雪歇轻笑,却又那么平静。      这些食物里面,偏偏是准备给她的才有毒,竟然这么巧。      若不是知道哪些是她吃的哪些不是的人怎么能下的如此准。      “不要让落雁知道了。”未雪歇无力的全凭后面的枕头支撑,她不想落雁不安。      “雪歇……”      “师姐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清楚。”未雪歇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了。了解她用食习惯的又有多少人,虽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可是也相识那么多年。      真可悲。      “之后谨慎些便是。”      修养了几日,等到自己可以下床,外头已是烈日炎炎,这夏季天气本就闷热,幸而山庄树木高大茂密,凉快了不少。      未雪歇屏退了落雁,叶子也不在。      原本叶子是不太放心放着未雪歇一个人单独跟余烟相处的,可是未雪歇似乎十分的肯定自己一个人没有关系。      今日未雪歇还特意让落雁做了些拿手的糕点,又正好有茉莉花泡茶。      “师姐,自从回了山庄,还没有跟你好好的说说话。”待眼前的茉莉花茶凉下来了她又往里面倒入了一些蜂蜜。      “这茶喝了对女人可是大有好处,而且,清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师姐来喝一口尝尝。”说着未雪歇已经把手中的茶杯端置余烟眼前。      余烟看着眼前的这杯茶,确实有一股扑鼻的花香。      可是她却迟迟没有端起来喝。      未雪歇一笑:“这么热的天,还让师姐喝这热茶,也是不妥,待它再凉一些,落雁做的点心可是真心好吃,这个师姐一定要尝尝。”未雪歇又将眼前装点心的碟子往余烟这边推去不少。      “我不想吃。”余烟转过脸看着远处某个地方。      未雪歇轻笑:“师姐是真要浪费我的一片心意么,就吃一块可好?”      余烟却依然说:“不想吃。”      沉默之际耳边传来未雪歇软软柔柔的声音:“还记得我初来山庄的时候,师姐经常为我端来好吃的点心,后来胃口小了,吃不得这些了,师姐又常常亲自熬粥,雪歇到现在都记得清楚,现在想想,真有些怀念。”      未雪歇看着余烟的侧脸,难道时间真的可以这么的残忍,要带走那么多美好的东西。      她不愿意,不愿意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背叛。      原本他们的感情是这样的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姐就不爱找我了呢?”未雪歇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回忆。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姐连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了?”未雪歇双手搭在轮椅两边。      静静的空气中回荡着她轻笑。      余烟似乎有些动容,是啊,她似乎都被未雪歇这样的问题问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成了这个模样?      听人说那日风玄冷来这儿掀翻了所有的食物。      ‘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师妹,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若是以后你再做此等伤害她的事,我必不轻饶你。’      余烟轻笑出声,他始终是放不下她的,可是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既然他放不下她,既然他如此重视她,为什么还要放弃与她在一起的机会?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连午夜梦回时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她有什么好?双腿残废,又身中剧毒,连爹都无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她必然无法跟人白发到老。      余烟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未雪歇笑着看她咬了一口。      “好吃吗?”未雪歇问她。      吃入嘴中,竟又淡淡的荷香。      看着余烟将嘴中的食物咽下,未雪歇也收起了笑容。      “师姐,我在里面下了毒。”      闻言余烟全身僵住,她不可置信的转头。      “你!”未雪歇表情严肃道:“我只是想还了那日师姐在我食物中下的礼而已。”      “你下了什么毒!”      “师姐下的什么毒我就放的什么毒,疑?师姐尝不出来?”未雪歇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四章   “你……”余烟捂着胸口,这毒过不了多久就会侵蚀她的全身,然后胸口剧痛,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师姐也是知道的,这毒没有解药。”未雪歇抬眸:“可是,师姐却往我的食物里面下了此毒,为什么?师姐就真的这么恨我,这么不想让我活?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就比你跟师兄的感情差了这么多?”      余烟睁大眼睛:“你跟我又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下毒来害我。”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如果师姐一定想我死,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改变你这个想法,那么,我必须这样做保护自己不是吗?”      她没有料到未雪歇竟然会下毒,她明明这样一副无辜的样子,还这般胆大的告诉她,她下了毒。      “你这个贱人。”余烟拼力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预料之中的剧痛即将到来,想着心里头却有些害怕畏惧了。      她愤怒的,憎恶的瞪着她,为什么自己要那么不谨慎。      “自从师兄选择跟你在一起,我就与师兄保持距离,并且祝福你们,离开山庄,从未想过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师姐你如今却恨我?我可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不是吗?”      未雪歇仔细回想,原本真的不想再提起这些事。      “若是说亏欠,那也是你们两个亏欠了我。师姐可别忘了,是我跟师兄先在一起的,可是你们却背着我发生关系,若不是那天晚上我亲眼所见,我还被蒙在鼓里,难道这还能算是我错了?”      未雪歇恳切认真,边说边回忆,原本这事已经不能成为她心中的痛,若是换了别人如此对她,她必然反击,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师父的女儿呀。      现在师父死了,她实在不想跟余烟彼此敌对,甚至相互伤害,那样有什么意思,她对付皇宫那个就已经很费力了,也不想多个敌人。      听着未雪歇这样说,余烟大概也忍不住回头想想,是啊,明明知道风玄冷跟未雪歇在一起,可是她依旧跟风玄冷纠扯,难道这还是未雪歇的错?      “我从来没有逼过师姐与师兄成亲吧,一切都是师姐自己心甘情愿,我不管你跟师兄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是,我想说,不要把你跟师兄之间感情的问题推脱在我的身上。”      “可是他忘不了你!你让我如何自处?我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心中却有你,任何一个女人也无法忍受吧。”余烟瘫痪在椅子上。      未雪歇伸手端起杯子,茶的温度一点点的退去,只是天气原因,凉的特别慢。      “师姐,你为何要钻牛角尖呢?冷静的想想,你当时跟师兄成亲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师兄心里会忘不了我?你一定想过的不是么?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他成亲。那么现在为什么又放不下?”      “我以为他会慢慢的忘记你……现在才知道,我太高估自己了。”      余烟的话语间不觉透着狼狈,她神色难看极了,可是她的话也不经意间让未雪歇为难。      忘不掉她?既然都选择放弃她,既然都跟余烟成亲,为什么现在还要忘不了她?      从余烟嘴中听到这句话她何等感概,可是,她没有因此而喜,就算是前世的自己,她也不会因为风玄冷还忘不掉她而欢喜,何况是重活的她。      她不知道风玄冷为何会放弃她,他从未跟她说过,那个时候她撞见他跟余烟相拥相吻,可是他却冷然的看着她,连解释都不愿意。      他伤了她那是不可辨驳的事实。      然而时间确实是很神奇的,渐渐她就释怀了,还变了心,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子。      因为爱,她也被伤的那样狼狈。      所以,她不愿眼前的人同她上辈子那般。      “师姐,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心里面已经没有师兄的一丁点位置,你相信吗?”未雪歇坦明心迹。      余烟怎么会信?      “别不相信,师姐,事实就是如此。”      “你竟然放得下他?你们曾经那样相爱过,你却说你现在心里没有他的位置,呵,我可不是小女孩儿。”      未雪歇轻笑:“我曾经那么的爱着他,他却伤害了我,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被伤害的痛苦中不是么?如果不学会放下,那么这一生,为了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痛,我活的多不值,”她转头看着余烟,两人视线相碰,未雪歇没有移开,看着余烟的眼睛,诚挚的说:“师姐,我跟你的感情曾那么的好,却因为师兄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我觉得不值,真的不值。”      未雪歇移至余烟身边:“今日我跟师姐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师姐可以不信。”      她手里握着杯子然后将被子凑近余烟的嘴唇。      “你还想怎样。”      “你都要死了我还能对你怎样。”未雪歇轻笑,笑的很柔和,那金色的光线穿透了树叶,从那缝隙落在她半个脸颊上。      未雪歇动作停住:“师姐,好好的想想我说的话,虽然我们师姐妹之间感情回不到从前,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我们相互伤害。”未雪歇捏开余烟的嘴,然后把茶倒入她的嘴里。      余烟拼命的反抗,可是还是喝了一些下去。      未雪歇放下杯子,然后离开了。      余烟看着她缓缓离去,心中五味陈杂,原本以为自己就快要没命了,叶子却出现了。      “师妹。”看见余烟这个样子不对劲叶子十分不解。      “师姐,我就快死了。”余烟看见叶子开始哽咽,然后哭了起来。      “什么!!”叶子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未雪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子立刻给余烟诊脉,表情更是纠结:“师妹,原来你跟我开玩笑呢,吓死我了。”看着余烟的眼泪不是假的呀,看着真逼真。      “我没有开玩笑,她给我下了毒。”      “师妹并无中毒迹象呀。”叶子蹙眉。      “什么?”余烟吸了吸鼻子然后停住哭泣,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全身确实没有什么不适。她用了用力,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使力了。      她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      她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指着那盘点心:“她在这里面下了毒,我刚刚明明就出现了不适。”      叶子楞了一愣摇头:“小烟啊,我实在不信她会下毒害你。”单单凭着师父对她的恩情,就算余烟再过分,她也不会对她下手,甚至是现在师父都死了。      “你跟她认识那么久,难道还不了解她?”叶子接着说。      余烟转而沉默,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适,她骗她,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余烟气愤的往未雪歇屋里走。      “小烟,你要干嘛去?”      “找她算账。”余烟飞快的跑过去。      当她急切的进了未雪歇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她跟落雁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要离开山庄?”      “嗯。”未雪歇点头。      为什么,余烟没有问出口,又像是理解为什么。      “我要下山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做。”未雪歇解释。      叶子见了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阻止也没有多问。      ‘我们师姐妹之间感情回不到从前,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我们相互伤害。’      ‘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至少你应该好好的爱自己。’      离开了山庄,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可是即将回府,心里又压下好多块石头,不知道皇宫里面如何,不知道府上如何,鸢诀又如何。      回去的马车行驶的倒是慢了很多,没有请车夫,直接由叶子驾车,未雪歇坐在她身边,头抵在马车上看着天空。      并排而坐的两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      晚上在一个镇上留宿。      到了晚上只觉得客栈气氛似乎不太对,心里有些不踏实,落雁跟她一个房间,叶子在隔壁房间,未雪歇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坐了起来,落雁睡在里面已经熟睡了。      未雪歇伸手从床边上的轮椅暗格中拿出一个瓷瓶。      然后才躺下来。      她本来就睡的浅,若是心里不踏实更是睡不着。      夜深了,一群黑衣人从客栈屋顶而下,叶子最敏感,迅速起身。      难道……      月光印着几个黑影落在门窗上,叶子将床榻被子拢好,然后躲上了起来。同事听着隔壁房间有没有动静。      只见门被推开,然后一人冲上前来,一刀刺向床榻。      “没人!”那黑衣人说道。      可是他却很快的发现了躲藏起来的叶子。持剑就朝她杀过去。      叶子灵敏的一闪,可是她可没有武器,飞快的侧身一掌将黑衣人的手打偏然后轻易的就躲过了他手中的武器。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此都冲了上来。      未雪歇猛的坐起来,隔壁房间竟然有兵器声!莫非是有人要对叶子不利!!她看了一眼落雁,她还在熟睡,未雪歇立刻打开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周围。      她站起身来,从轮椅暗格中拿了散粼。      叶子的房间见几名黑衣人围着她纠缠不清,叶子招招留情,而这几个黑衣人却下手狠毒,叶子猜测,是他么,会是他么。      竟然想要她的命?      未雪歇正要出门,却有几个人踹开了她的房门,未雪歇一惊。      那几个黑衣人看见未雪歇站着,几个人使了一下颜色,有看床上还躺了一人,立刻就有人往里面走。      “你们是谁!”未雪歇开口。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然而要接近落雁的人竟然碰的一声倒地了。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说。      叶子发现不妙,隔壁已经有了动静,难道这些人不是他的派来的!而且对付未雪歇的!      不好。      叶子几招将围着的黑衣人打退,立刻往房门外走。      “快!”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这边几个黑衣人一步步的逼近未雪歇。      “你们不要过来。”未雪歇捏紧手指。      叶子进了未雪歇的屋。      “师姐!”未雪歇喊道。      那几个黑衣人一听先是回头,开始抵挡叶子。      大概几个人都在纠结刚刚为什么未雪歇叫叶子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双腿不便的那个才是他们要带回去的么?      那么,那句师姐又是怎么回事。      “把这两个都带回去!”其中一个说道。      “是!”又有一个人朝落雁过去,瞬间又倒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      叶子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落雁,要不就是真的睡的这么熟,要么……但是叶子更相信后者。一定是被迷香迷晕了。      “你去,小心点!”      另一个黑衣人又去了。      同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开始攻击叶子。      似乎他们的目的是带这两人走,然后杀她。      未雪歇趁着几个黑衣人都对付叶子的时候,抬起手臂。      “啊……”然后另外一个要接近落雁的人又晕了过去。      他的背部有一根小小的银针。只是夜太黑了发现不了。      她摸了摸手臂,想起鸢诀在她离开之前交给她的护身之物,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有点用,她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用银针射那么远的距离,只能伤到近身的,可是,这种情况下,若是让人近身,不就等于束手就擒,她抓着手臂。      鸢诀跟她说里面可以放十跟银针,刚刚她又在银针上面抹上了散粼。      只是现在几个黑衣人跟叶子纠缠的厉害,她只怕误伤不敢动手。      只能趁人不备,不然这些黑衣人也会躲过去。      正在未雪歇纠结的时候有黑衣人过来抓她。      未雪歇往后退,抬起手臂咻的又发出一根银针,幸好夜深,看不清。      “小心她!”有个黑衣人警觉的提醒。      气氛倒是越来越紧张了。未雪歇有些害怕,这么多人,叶子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未雪歇抬了抬手臂正要对付其中一个黑衣人,可是她却反而被什么射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妹!”叶子一个不注意手臂就被刺伤,血染红了衣袖她特顾不得了。      这时自屋外飞进好几根银针叶子飞起全部躲了过去。      叶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未雪歇。      大局为重!叶子将几个黑衣人打退,从窗户快速的离开。      “追!”      “都给我回来。”冷漠的声音响起,几个人立刻停下脚步。      “主子。”等到那声音的主人进了屋子剩下的黑衣人立刻跪下。      ******      “我不是说过不要伤了她们?你为什么还要下令杀她?”      “公子不是说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么。”      “我只不过是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而且……”      “公子,就算是一点点的怀疑,我们也不能放过呀,我们计划了那么久,如果失败了就是死啊。”      “够了,我不想成为没有感情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说着他便甩袖而去。      “哎……”      鸢诀收到叶子的消息立刻赶来未雪歇出事的镇上,叶子在说好的地方等着他。看见叶子的第一眼      “你受伤了?”原本叶子已经换了衣服,也包扎了伤口,可是鸢诀却敏锐的发现了。      竟然可以伤的了叶子。      然而他可以确定不是京城里面的人,那么是谁,这世上还有什么人,鸢诀似乎有些猜到了。      “我的伤没有大碍,不过小歇跟落雁,很抱歉,他们的人太多,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目的,但是我确定他们不是要她的命的。”      “我想你已经尽力了,也是顾全大局,若是死撑,如今我也不会知道她出了事。”      那天晚上从外面使用暗器的人是谁,武功不在她之下。      可是叶子并没有像鸢诀提起她心中的怀疑与不安,因为她怀疑的人是她的师弟。      “我后来又回我们落脚的客栈探查,但是客栈里面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样一来,一点点线索都没有,我想客栈本身就有问题,但是等你来的时候我都在观察,但是再正常不过的营业,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找她呢。”      他们连那些人为什么抓未雪歇都不知道。      “我自有办法。”      未雪歇昏迷的时候老是觉得有人坐在她的身边一直看她,可是眼皮太重一直太不起来,等到未雪歇从昏迷中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全身乏力。      等到她意识逐渐清醒,恐慌立刻占据了她的心。      她……还没有死。      顺手搭上自己的手腕,鸢诀给她的护身之物已经不在,身上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落雁呢!叶子呢!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什么都没有。      她被绑架了!可是待遇似乎还不错,至少她的双手双腿没有被绑起来。      一下子心里开始担心其他的两个人,叶子武功高她倒是不那么担心,落雁呢,她撒迷香用来保护她的时候把她也给迷晕了过去,那些黑衣人最后有没有能接近她?又或者……      未雪歇踉跄的下了床,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呢?      她必须要搞清楚状况才是。      她的步子已经够轻了,步伐却不是很稳。她脑子晕乎乎的,抓她的人是谁?邓太后?不,若是她落在她手里只会是死,不可能还留着她的命,那么还有谁?      她可真的想不起来还有谁看不惯她。      没有直接往门口走,右边倒是有一扇窗,未雪歇慢慢的小心的打开那扇窗,忽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竟是无底深渊!这房子是建在悬崖边上的?      窗户一打开,风就吹了进来,这风吹的特别大,未雪歇立刻关上了窗户。她最后的希望只剩下那道门,门外是不是有很懂黑衣人,如果她开门,是不是会被杀?      只要还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那些人应该抓她有用的。      有用!莫非是因为她的公主地位?可是,明明在外面抛头露面的都是沉鱼,就算是什么人想用三公主做些什么,难道不应该绑架沉鱼?于是这想法她又觉得不切实际了。      未雪歇双手有些轻颤,她在害怕!      抓住门柄她用力一拉,门开了,可是却只能打开一点点的缝隙,外面被锁住了,她的手指都伸不出去,未雪歇从门缝里看不到外头的大片世界,只能看见很少的一片地方,高山草甸,竟然没有人守着!      也是……后面是悬崖,前面又锁了起来,对付她绝对是够了,难怪不绑她。      未雪歇踉跄着在凳子上坐下来,屋里面什么工具都没有,身上又什么护身之物都没有,轮椅不在,她拿什么保护自己?      眼睁睁的让自己被囚禁在这里?      原本以为自己是走在前面的人,可为何这一世的事情都变了走向?      “救命有没有人!”正在未雪歇怔愣的时候,瞬间听见落雁的声音让她欣喜万分,落雁没事!      “落雁……”未雪歇站起来,走到墙边,落雁在隔壁!      “落雁!你还好吗?”      隔壁的求救声突然停住,未雪歇一惊:“落雁!落雁……你怎么了?”      “我没事,小姐,你呢?”      “我也好。”      说到这里未雪歇跑到窗边打开窗子,大风好像是能把她吹起来,她探出半个身子,落雁那屋也有窗户:“落雁!打开窗户。”虽然他们碰不到彼此,但是至少她能看见落雁,一眼也能让她安心啊。      “……小姐。”落雁很快就探出了身子,先是被眼下的万丈深渊吓了一跳,再看未雪歇。   看见彼此好好地,心里大概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们怎么办!”落雁说。      未雪歇沉默的摇摇头。      “你身上可还有什么东西?”      落雁摸了摸身上:“还有些银子。”      “……”未雪歇顿觉无语。      “你先进去。”说完然后将头伸了进去。      她转头看见那张圆凳,又看了一眼那门,是不是可以试一下。      想着未雪歇搬起凳子后退几步,猛的朝门砸了过去。      只见凳子摔在门上然后被门弹了出去,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有些松了。未雪歇只好再来一次,几次之后门没有坏,倒是凳子碎了。      未雪歇拾起那凳子的残脚朝门框砸去,手心的疼让她咬牙。      只是,屋里头这么大动静竟然都没有人进来管!是不是对她们太过放心了?      未雪歇再次朝门框劈过去,啪的一声,门竟然烂了!未雪歇心中欣喜,越发用力砸门。      终于一半的门都被她弄坏了,未雪歇跑出屋子,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她跑到落雁的房门口:“落雁,我来救你。”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奴婢。”落雁听见未雪歇这样说确定未雪歇已经逃出了自己的房间,落雁跑到门前紧张的说。      未雪歇出来了自然是太好了,现在应该是抓紧时间赶快逃的时候,怎么还来顾及她!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小姐,快走。”      未雪歇却当落雁的话是耳旁风似得,并不是她不想逃,只是,那些人的目的绝不是因为落雁,若是她逃了,原本落雁可以活,他们恐怕也会迁怒杀了她的。      “落雁,你等等!”      从门缝里看见未雪歇跑开了。      落雁冲她喊道:“小姐,别管我了!”      未雪歇这才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她们被困在高峰之上,天哪!一眼看过去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未雪歇在地上找寻着能开锁的东西,找不到够硬的!只能拿了块石头。      只能来硬的了,她是无法一脚踹开那扇门的。      未雪歇跑回落雁这。      “小姐,你怎么就那么不听劝?你为什么不自己逃!”落雁有些难过,如果被人发现她们要逃……      “落雁,我不会放弃你。”未雪歇双手抱石然后猛的朝锁砸了过去。      “为什么……”落雁哽咽着。      未雪歇轻笑,这个时候,她竟还能笑的出来。      “因为我把你当妹妹!姐姐怎么会抛下妹妹不管?好了,不要说话了。”      连着好几下,终是把锁砸开了。      未雪歇又欣喜又担忧,可是逃得掉么?      “落雁!快往右边走走。”未雪歇说完,然后打算往左边,落雁立刻拉住她:“小姐,你不跟奴婢一起走吗?”      “不是的。”未雪歇撕破衣角:“我只是想让我们逃走可能性变大一些。”      落雁偏偏在原地等着未雪歇回来,未雪歇叹气,拉上落雁的手然后往右边逃。      “小姐……”落雁带着哭腔:“小姐……你的腿……”      落雁整个人都傻了,难道是她在做梦?天哪未雪歇是在拉着她跑?      “落雁,我的腿早就好了,先前都是装的。”      “你的腿好了?”落雁不敢置信。      “嗯,等我们安全了我再跟你解释。”      ……      承国京城公主府。      “公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沉鱼原以为未雪歇这次一去应该又是很久,公主府上昔日的男宠被遣散了,剩下几个不愿意走的,她身份当着男宠们的面被戳穿了,那些男人那里还愿意伺候她!      正在沉鱼深思的时候。      只闻未雪歇开口:“本宫累了,想休息了。”      她表情冷冷,连声音都不似从前,旁边负责推轮椅的落雁也是面无表情,沉鱼早就习惯了。      “愣着干什么,你不给本宫带路。”见沉鱼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样子,未雪歇开口。      未雪歇竟然这样……,沉鱼只好遵命。      沉鱼带着未雪歇回到了雪园,未雪歇蹙眉,片刻她又说:“落雁,推我进去。”      “公主风尘仆仆,奴婢去命人准备膳食。”      “嗯。”见未雪歇允许了,沉鱼转身想走。      “等等。”又突然被叫住。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要进宫面圣。”      沉鱼一怔:“公主想什么时候进宫?”      “越快越好。”未雪歇说。      沉鱼忍不住猜想,未雪歇突然回来又急着进宫她想干什么?      ……      “没想到,竟然是你……”未雪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纠结难受。      他的下属竟然这么不谨慎,让她逃了出来,幸而他正要上山,却碰上一脸慌张从山上跑下来的两人,见到风玄冷,未雪歇又惊又喜,以为自己总算是安全了,却没有想到啊。      原本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可是却瞒不住。      既是瞒不住,他也只能认了。      他与她对视,任凭未雪歇眼光多么的失望,他都没有移开目光,他正视她对他的失望。      “你为什么要抓我?”      未雪歇怒言。      “老老实实的别想着再逃跑,我不想伤你。”风玄冷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有警告,未雪歇看着他离开屋子:“风玄冷!”      可是,他没有一步的迟疑,未雪歇被两人拦住看着他远去,然后门重新关了起来。      “……小姐。”      这次未雪歇跟落雁被关在了一起。      未雪歇失落的扶着木桌坐下。      “让我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五章   “皇兄。”      “雪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知道未雪歇回来未夜谌本就十分的诧异,而今未雪歇又主动进宫来见他,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未雪歇神色柔缓:“想念皇兄了。”声音却是十分的温柔。      倒是不像是她,也不是,像她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叫着皇兄等等我。有时候故意走快让她追着。自从莲妃过世她被父皇送走,他们就再难见面,未雪歇回来的这一次,她对他再也不像小时候,虽然自己心里头也明白,有些事不一样了。      未雪歇对他十分的恭敬,恭敬的让他看得分明她对他的疏离。      未夜谌走到她身边:“这么早进宫,吃过了吗?要不要朕命人准备点心?”      “好啊,不过我也吃不了。”      “那朕命人弄些容易消化的。”      没等未雪歇开口未夜谌就往外走了几步:“来人。”为了方便未夜谌屏退了伺候的一些宫人,留得沉鱼落雁在。      未雪歇抬眼对沉鱼使了个眼色,这时一个宫人进来。      “命御膳房准备些清淡小粥小菜送来。”      “皇上,还是奴婢去吧,主子喜欢什么奴婢更清楚。”这时落雁上前一步。      未夜谌看了一眼她点头,如此当然是最好。      然后落雁随着宫人退了下去。      “皇兄要陪我吃。”未雪歇要求。      “好。”      ……      “你确定小歇在那里面?”叶子蹲在鸢诀身边看着山崖边的那个小木屋。      木屋前还有两个男人守着,看样子应该是身手不错的,不过他们两个身手也好,不然早被发现了。      鸢诀没有说话,观察过周围的情况,看来就只有木屋前的两个人。      他直接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叶子都还没来得及阻止。      “你是什么人!”一人立刻发现了鸢诀手中的剑直指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什么人?”鸢诀一笑,完全没有带怕的。      “你再往前的话……”可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倒地了。叶子跟在鸢诀后面,另外一个人一瞧立马拔剑可是没来得及,剑才出鞘一半不到就被鸢诀挡了回去,然后被鸢诀打晕了。      叶子表示毫无压力,正好走到一个男人面前看见掉在地上的钥匙,叶子捡起来,应该是开锁的,刚要说话听见鸢诀说:“你们两个走开一点。”      是的,叶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鸢诀一脚,那门瞬间就坏了,叶子心里就在想,原来鸢诀这么粗鲁!!      那两扇门对鸢诀来说就跟两张薄纸似得,未雪歇跟他对视,还没来得及开口,鸢诀就到了她面前,然后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有没有哪里受伤?”      看见鸢诀,最最最惊讶的莫过于落雁,她的表情比未雪歇更夸张。      未雪歇也没有料到鸢诀会出现,强制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惊喜,她看似平静的摇摇头,见她安好鸢诀才放下心来。      上辈子未雪歇被邓太后囚禁被逼的服毒死在他的怀里,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或许是经历过,心中有了阴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未雪歇问。      “是我把他叫来的。”叶子走了进来。      “师姐!”未雪歇看见叶子立刻问:“师姐,那晚你有没有受伤?”      “胳膊擦伤了点,没什么大碍。”叶子挡住未雪歇的手以免她不小心碰到伤口。      闻言未雪歇表情更是失望,他竟可不顾师姐弟妹的感情。      “我们先离开这里。”鸢诀开口提醒。      “嗯。”      四个人往山下走,这山路自然是十分的崎岖难行的,叶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落雁未雪歇,鸢诀走在后面,不想未雪歇脚下一滑,鸢诀敏捷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受伤了?”鸢诀的话让走在前面的叶子跟落雁都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      未雪歇立刻站稳:“小伤而已。”她正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鸢诀却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翻过来看。      “小姐!”落雁惊呼,突然想起未雪歇救她的时候的场景,一定是那个时候受伤的,可是两人待在一起这么久她竟然没有发现。      手掌上面被擦伤的很厉害,一道道的血痕都凝干了。      “我真的没事。”未雪歇快速的抽出自己的手:“快下山吧,不然被发现了。”      未雪歇抓着一边的树干往下走了一步,叶子跟落雁却都还站住:“快走。”未雪歇催促。      风玄冷的事要不要跟叶子说?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风玄冷要抓她。她怎么跟叶子说?      “公主府上情况如何了?”未雪歇无意问起。      鸢诀回答:“你走之后,府上的男宠都被遣走了。”      “什么?”闻言未雪歇脚下又是一滑,幸好鸢诀接住了。      “府里人都知道沉鱼不是公主只不过是你的一个丫头,谁还愿意伺候她?恐怕沉鱼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      “你倒是了解她,不愧是伺候过她的。”话才说完只觉得腰上一紧,未雪歇蹙眉:“怎么?我好像没有说错话吧?”未雪歇想了想:“莫非你也被遣走了?”      鸢诀自动的放开了她闭口不语。      “你不会生气了吧?”未雪歇明知故问。      “要是你不愿意走我跟沉鱼说说,你随时可以回去。”      未雪歇说的话真叫人生气,鸢诀愤愤:“不必了。”他竟然拒绝了,难道他真的变了么?好不容易混进公主府呢,怎么……他的目的呢,进入公主府的目的呢,变了么。      未雪歇转身往下走,没想到脚下又滑了一下,这下鸢诀可没去接,并不是他故意让未雪歇摔的,而是刚刚未雪歇说的话着实让他心里有点气,一下子没注意,未雪歇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小姐……”落雁一急打算上前扶人,没有想到自己脚下也一滑,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见状,未雪歇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出声,马上又觉得自己不对立刻收起笑容:“你没事吧。”      落雁被叶子扶了起来,没有受伤就是衣服脏了。      叶子瞥了鸢诀一眼,可怜的人啊,不过她心里十分高兴!为鸢诀受了气而觉得心里十分的痛快。她伸手拉未雪歇起来:“有没有摔伤?”      未雪歇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脚踝刺痛,她没能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受伤了?”叶子狐疑的看了一眼她的脚。      这时鸢诀的眼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未雪歇的身上。看着叶子蹲下身来伸手检查,未雪歇吱声:“疼……”叶子抬起头来斜了鸢诀一眼:“瞧瞧!跟在她后面都不仔细,现在受伤了,你负责。”      “我才不要他负责。”未雪歇撇撇嘴。      “那你就自己走下去。”鸢诀也一副他没打算负责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还能吵!两位,我们现在还没完全安全好么?”叶子表示受不了了,难道非得等人发现她们逃跑了追来再厮杀一次?她可真的没这个心情。      现在她只想把未雪歇送回京城,然后,很多事情她必须搞清楚。师父的死肯定跟风玄冷有关系,可是她没有证据,想着还是先别让未雪歇知道好了,等她把一切都调查清楚再与未雪歇说不迟。      叶子一句话倒真让两个人都没说话了,鸢诀走下来伸手打算把未雪歇背起来,未雪歇躲的倒是快,鸢诀没有说话,直接点了她的穴,然后把她背了起来,看的落雁叶子两个哑口无言。未雪歇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气不过狠狠的发话:“鸢诀,有本事你就别给我解穴!”      “你认真的吗?”鸢诀问她,他可是真的会这样做的。      “……”然后未雪歇就没说话了,她不跟他认真,她斗不过他!为了加快脚步,叶子牵起了落雁,原本她跟鸢诀下山并不怎么费力,但是这两个人一点武功都不会,所以很慢,现在鸢诀背着未雪歇她牵着落雁速度快了原先的一半。      ……      “皇兄,来点小菜。”未雪歇将面前的菜夹到未夜谌碗中。      “谢谢。”未夜谌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让未雪歇不禁一颤。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你总是这样夹菜给我吃。”未夜谌回忆着,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幸福之色。      “皇兄对雪歇这么好,雪歇当然也对皇兄好了。”      未雪歇说完这句话就闻未夜谌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兄怎么了?”      未夜谌抬头:“多么希望是真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的未雪歇不懂了。“皇兄这是说什么呢?”她一笑紧接着又说:“快吃吧,都凉了。”      “这么急着让我吃呀?”未夜谌看着她笑,原本脸上的温柔一点一点褪去,然后慢慢的变冷,越来越冷,渐而变的阴厉恐怖。      “皇兄……”见未夜谌突然变了脸,未雪歇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还是说错了什么。      “是挺像的。”未夜谌冷笑,见状未雪歇已经开始防备。      “身形不差,容貌也一样,但是即便如此,你不是她。”话落未夜谌站了起来,见状未雪歇语调都变了:“皇兄这是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她不敢确定未夜谌是不是看穿了,可是又觉得没理由。      “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什么?”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假扮她……”话音刚落未雪歇身后的落雁突然变了脸色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冲着未夜谌刺过去,未夜谌的话在明显不过,他已经看穿了,或许早就看穿了,不管她们是哪里出了错,可是他发现了,那么她们只能一搏。      假扮未雪歇这就是想要刺杀未夜谌犯的最大的错误,他怎么可能会忍不住未雪歇?只是他确实被这张脸迷惑了一时,杀手对他的态度,确实是他渴望的,可是那不是未雪歇,不是她,那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未夜谌自小习武,不可能让杀手得逞,一个闪躲扣住了落雁的手臂,然后抬脚就是一踹,落雁直接飞了出去晕了过去。“名儿!”见状不妙,坐在轮椅上的未雪歇站起身来,冲着未夜谌杀去。原本两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竟然任务失败!      不,哪里出了问题?      “就凭你想杀朕?”未夜谌与这个跟未雪歇长得一样的人打了起来,她确实武功不错,是个不错的杀手,可是这可是皇宫,就算她们刺杀未夜谌成功,皇宫守卫千千万,她们也不可能逃得掉。      听见里面的动静,沉鱼带着侍卫冲进来。竟看见未雪歇跟未夜谌两人正在打斗,沉鱼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怎么……      一转眼,所有的侍卫将偏殿包围了。      “速速放下武器。”领头的一个侍卫长开口,霸刀上前助未夜谌。      未夜谌一笑:“身手不错。”然后不知道未夜谌使了一招什么,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然后一个转身就擒住了她。然后立刻有侍卫从未夜谌手中接过人犯用刀将她制住。      未夜谌一甩衣袖:“说,她现在人在哪里?”她?是谁?大概别人不懂,可是这个被擒住的人有些人大概会看过,不是公主府的占卜先生么?皇上是召见过的。      只见这个同未雪歇一模一样的女子狠笑:“你觉得你可能从我口中探的一丝一毫么?”未夜谌也是笑,笑的让人发毛:“是么?你都这么说了,我倒是真想试试看,你嘴到底有多硬。”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只见她突然打退了制住她的两个侍卫,然后拔了侍卫的剑,她想自尽,但是未夜谌倒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怎么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现在未雪歇还不知身在何处。      他敏捷的踢走了她手中的剑,几个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再次制住了她。      “把这两人押进大牢。”那个被叫做名儿的人也被架了起来。      未夜谌转头看着那把空的轮椅,手中拳头猛的收紧。谁……这两人是谁派来的,未雪歇现在是否还活着?      ……      “师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那你要去哪里?”未雪歇惊愕的看着她,还是说她真的是觉得待在她身边一点都不安全要早点避开好。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做。”叶子一笑倒是更加显得正儿八经。未雪歇一听她这样说心里自然是胡思乱想,可是叶子都开口了不跟她回去,叶子性格不喜束缚,若是她再三挽留也只是让叶子觉得勉强。      “既然师姐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强留了。”叶子倒是觉得奇怪,怎么鸢诀一点意见都没有?都不问问为什么她要走。      “等我办完事再回来找你,或许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未雪歇看着她叶子却没有再说下去,然后叶子用笑代替了她要说的话,陆云!最大的关键就是陆云了!      无辜失踪原本她只是心中疑惑,现在,心里倒是有些肯定陆云肯定知道师父为什么而死,若是真的是风玄冷害了师父!叶子蹙眉,想起那日那些人招招想要她的命,她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师姐,你在想什么?”      未雪歇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想:“不,没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这么说着叶子看向鸢诀:“你呢?你总该陪小歇一起回去吧。”      “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鸢诀话里还是有种愤愤的不满。未雪歇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愿意啊,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未雪歇的话让同桌的三人纷纷侧目。      倒是先不论鸢诀目的是什么,可是他武功好啊人又聪明,叶子不在,她身边可就真的是没人了,万一风玄冷找到她,然后……叶子不在鸢诀不在,她跟落雁就只有一个下场。      再次被囚禁之后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了。      “小歇都这样说了,你该不会还有意见吧?”叶子不禁的失笑,没想到未雪歇这么配合。未雪歇心里也感叹,她这种行为大概就叫做贪生怕死了。或者也不是……她又看眼看了鸢诀一下。鸢诀也正在看她,原本这样子对上眼未雪歇应该立马移开眼光的,可是她怕自己心虚的太明显,就干脆这样瞪着了。      “你们够了!”叶子拿起一个馒头往两人中间一挡,巧!正好给未雪歇一个收回目光的机会。      “师姐,你今日就要走吗?”未雪歇问。      “嗯,有鸢诀在我也放心,那事急着呢。”      “是什么事?”未雪歇忍不住问了,叶子答她答的快:“一时也说不清。”看着叶子,未雪歇原本有些话想告诉她的,可是,算了,还是等到了时机再说吧,可能现在真不是时候,而且风玄冷毕竟与她们两个师兄姐妹一场,要是叶子知道这事是风玄冷做的,不知道还沉不沉的住气,万一直接回山庄询问怎么办,她现在连风玄冷到底为什么抓她都不知道。      “好,不论是什么事,师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      ……      “想好了么?是要受刑还是告诉我她的下落。”未夜谌负手立身在两人前面。      “狗皇帝!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叫名儿的女子大声喊道,牢房里阴冷潮湿,石壁上的火把燃烧着,两人被锁在十字木桩上,动都动弹不得。      未夜谌却懒得回答她们的话,那都是废话,他关心的只有未雪歇此时的安慰。      “你们是杀手,朕想你们大概不怕疼吧。”未夜谌冷笑,他的表情让人不禁猜想他到底是想怎么折磨她们?      “你想怎样?”      未夜谌松开手轻扯衣袖:“朕最后一次问,朕不需要你们告诉朕你们幕后的主子是谁,朕只要她的下落,就这么简单。若是你们愿意配合待朕救出她一定放了你们,你们刺杀朕的事朕便当做没发生过。”未夜谌走的近了一下,仔细看着这张跟未雪歇一模一样的脸,他转眼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名男子走上前来,然后听见未夜谌说:“给朕检查一下她们的脸。”      看着那名男子走进然后接着火光仔细的看了一遍,伸手摸到女子耳际,男子一怔,然后他将那层薄薄的被他扣起来的东西往外拉,紧接这女子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皇上。”男子将东西双手呈上。      “倒是听闻过江湖上有种人皮面具能改变人的模样,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有。”未夜谌将面具拿在手中把玩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那女子:“怎样?想好了么?”      “你杀了我们吧。”      未夜谌轻笑,这声音让人觉得寒颤。      “很好。”这时未夜谌转身往大牢外面走,只听见他说:“把她们两个给朕扒~光了,然后赏给看守大牢的将士们,他们长年效忠朕,两人可要好好伺候,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说不伺候。”      声音还在人却早就不见。      什么!听见未夜谌这么说两人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惨白,她们不怕痛不怕死,可是……对于女子来说,这样不是比死更残忍么。      “你们不会得逞的!”说话的女子正想要咬舌自尽,男子却轻轻的在她颈上一点,然后顺带也把名儿点住了。这样一来两人虽然还能说话也做不出咬舌自尽这种事。      男子也跟着未夜谌离开了,然后她们听见一阵脚步声带着邪~恶的笑声。      ……      “我的轮椅没了,在回公主府之前要再做一个。”三人已经回了京城,可是未雪歇却不肯回去,理由是她没有轮椅。      “小姐,既然你的腿早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坐轮椅?”落雁不解。      “这样的话就可以少走点路呀,一直有人推着多舒服。”未雪歇玩笑着解释。说完她就看向鸢诀。“知道了。”鸢诀明白她的意思,她的意思就是这事他去办。未雪歇笑起来:“那就麻烦了。”      其实她还是想要自己原来的那个,轮椅上有暗格,对于她来说非常的方便,里面可以放些东西用来防身,这样子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次回来,她必然要把邓太后跟沉鱼对付了,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她自己的命没了那两人还活着,那真的是死不瞑目,白活了。      等到马车停下来,未雪歇以为到了客栈,可是一掀开车帘发现已经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鸢诀!轮椅……”      “等你到了公主府,再让人做。”还是先把她送进公主府好,里面大,又有人把守,比外面安全一些。      “可是我……”未雪歇想说,她飘进去么,那些守卫眼睛也不会是瞎的吧。鸢诀走进马车伸手,落雁一看明白了,绕过鸢诀出去了。然后她听不见里面闷声说了些怎样的对话,反正她看见的是鸢诀背着未雪歇跳下了马车。      站在门口的侍卫一看是未雪歇,立刻行礼。      等到三人进去了,那几个侍卫才猛的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出口的不对劲,好像前日未雪歇是带着沉鱼落雁进宫去了吧,后来就沉鱼一个人回来了,现在怎么会被人背回来了?      不解啊不解。      背着未雪歇进了雪园,一进来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我走之后有人住进来了?”未雪歇看着桌上被用过的茶杯眉头蹙了起来。可是这个问题落雁跟鸢诀都不能回答她,她只得让落雁去外头找人问一问。      结果落雁喘气匆匆的跑进来一脸诧异,怪事怪事!她只得把婢女的话总结了起来,未雪歇开始没听明白,只是觉得落雁表达的不是很清楚,倒是站在身边的鸢诀说:“你是说公主前日就回来了?”可是不可能的,两天前她是被囚禁的。      可是落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顺着鸢诀的话飞快的点头。      未雪歇突然站了起来:“我明明被抓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公主府!”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极度的不安。“沉鱼在府上吗?让人把沉鱼叫过来。”落雁很快的离开了。      未雪歇抬头看着鸢诀:“若不是我,那就是跟我长的一样的人,可是这世上孪生的孩子都不一定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未雪歇是不敢相信,可是鸢诀见识比她广。鸢诀在凳子上坐下来:“等沉鱼来了问清楚再说。”      未雪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沉鱼却带人来包围了雪园,这倒是让未雪歇更觉得奇怪。      “沉鱼,你这是想造反呢?”      “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人,还来想假扮公主来骗人?你们的阴谋早就被揭穿了,快快束手就擒!”沉鱼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三人,眼光倒是在鸢诀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未雪歇倒是觉得新奇:“假扮?我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坐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假扮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真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六章   未雪歇越发觉得好笑但是也不由的担心,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跟她长的一样的人?想到这里她开口:“既然你非要我证明的话……”未雪歇一笑:“沉鱼,你屁股上有颗黑痣,不知道这算不算证明了?”记得以前落雁还拿这事当着她的面跟沉鱼打趣来着。      闻言,沉鱼脸色一变,可是她立刻发出轻哼:“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当初公主府里的男宠,我身上有什么特征他会不知道么?”闻言未雪歇脸色一变,不仅仅是她变了脸色,连落雁也变了,然后未雪歇没看鸢诀,鸢诀的脸可谓是各种颜色。      “我看你们几个也是假扮的!来人……杀了他们!”未雪歇知道沉鱼对她一直都有恨意,心中不甘,更希望她死,但今日竟然这么大胆的带人包围雪园,还下杀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借了她这个胆子。      可让她找到机会对付她了!就算她心中怀疑她真的是未雪歇她也会下杀令吧,未雪歇脸色冷了下来:“谁敢!”      未雪歇的声音足以让人害怕,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公主呀!可是几个围在屋子外面的侍卫却拉开了弓,未雪歇眯眼,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难道就不怕她是真的公主?看来这几个人是沉鱼的人。不得了,沉鱼都有效忠她的人了,效忠她的呢,这是要栽了?      “你们这些人,若是真的敢射出这一箭,本宫死了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未雪歇看着沉鱼:“沉鱼啊沉鱼,若是皇兄知道你杀了我,别说公主当不了,小命也没了。”未雪歇是警告,沉鱼真的是她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女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还是怎样,她的想法偏激,智商又不高,若是人人都像她一样,不知道世界乱成什么样子,做的那些事情着实让人愤慨。      当然,前世的她智商也不见得有多高,到最后还不是被她跟邓太后整到死,也不知道沉鱼的结局是什么,有没有如愿以偿的用享公主之名?大概鸢诀会知道,可是她想想她知道邓太后这么多事,邓太后必然也不会再留她的。      沉鱼眸光恨意十足,未雪歇看着她,她心里大概都知道她是真的公主了,用膝盖想都知道既然用假扮公主来刺杀皇上失败,刺客还会蠢到再假扮一次?      可是未雪歇却见沉鱼抬手:“放箭。”      鸢诀拿起桌上的杯子将箭挡去,未雪歇坐着不动,要是被沉鱼看见她走动指不定又给她借口了,鸢诀飞出了屋子,沉鱼带来的侍卫不多,大概觉得她没有反抗之力。      沉鱼看见鸢诀出来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还说不是刺客!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潜伏在公主府这么久!”沉鱼说着越是往外头走了,因为那几个侍卫就快招架不住了。      没想到鸢诀武功这么好!沉鱼见情况不妙立刻往雪园外头跑:“来人啊,抓刺客!”      “落雁,去里面把我放起来的金牌拿出来。”是未夜谌私下给她的,平时带在身上嫌重,又不想什么小人拿走了不好所以特意做了个暗格藏起来。      落雁进了屋子。      鸢诀将几个侍卫解决了顺带从侍卫手上抢来一把弓,拿起一支箭对着沉鱼,见状未雪歇开口。      “鸢诀,留着。”沉鱼还在边跑边喊救命,鸢诀扔了弓箭捡起地上的石子,沉鱼就被点住了,未雪歇心中默默的感叹惋惜,为什么自己当初不跟师父学一学武功,能这样点个穴也好呀。      鸢诀将沉鱼带到未雪歇面前。      “沉鱼,你就这么想我死啊,可惜不是时候。”未雪歇感叹,这时因为沉鱼的呼叫声惊动了府里的侍卫,一群侍卫往这里赶来。落雁正巧拿了金牌过来,未雪歇便说:“去外面把这些人摆平了。”      ……      “皇上,那个叫名儿的女子愿意招了。”      “哦?朕亲自去大牢。”未夜谌已经是心急如焚,未雪歇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是昨日知道未雪歇出事的,可是不知道她被抓了多久。      这时却有公公跑了进来:“皇上,公主府丫头落雁求见。”      “落雁?”未夜谌没来得及考虑:“快宣!”      “皇上,恐怕有诈。”      未夜谌却抬手:“朕觉得不是。”他的想法跟未雪歇是一样的,没必要两次派人假扮。落雁进了殿就跪下来给未夜谌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落雁!你是落雁!那小歇呢?”未夜谌急口问她。      落雁双手呈上金牌:“公主殿下让奴婢进宫跟皇上报平安,请皇上放心,公主殿下身体康健一切都很好。”未夜谌结果落雁手中的金牌,这是他给未雪歇的,看来未雪歇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让落雁带着金牌进宫,这是要告诉他她是真的未雪歇啊。      “她真的一切都好?”      “是,奴婢不敢撒谎。”      “朕亲自去瞧瞧。”      “公主说,皇上日理万机,今日她有些累了,等休息两日精神养好了再进宫给皇上请安。”落雁虽然看着平静,心里却是冷汗涔涔。这个任务却是挺艰巨的。      未夜谌捏紧金牌。      “好,让她好好休息。”      “谢皇上体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落雁是捏了一把冷汗。直到未夜谌点头答应她才敢站起来,未夜谌将金牌交还给了她。      “皇上,那那两个女人呢?”      “她们已经没用了。”      “难道皇上就不想知道她们背后的主子?”      “哼!”未夜谌轻哼:“朕心中有数。”知道了又如何?倒是……那个人皮面具他是十分的感兴趣的,若是研究出来怎么用,不是很有用么。      ……      不知道为什么未雪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鸢诀不住泛春园了住在羲久的院子里,回来之后几天他们四个都是同桌吃饭的,可是未雪歇不高兴大家都看得出来,未雪歇下令把沉鱼关了起来,她应该好好虐虐她的!      就冲着那句知道她身体上的特征,这句就够让未雪歇关她关上好些日子了。      大家大概都以为未雪歇在郁闷有人假扮她刺杀皇上的事,幸好未夜谌并没有声张他被刺杀一事,不然她可没那么好过,她已经进宫见过未夜谌,把这次的事情问的更详细一些,总之这世上还真有跟她长一样的人。      幸好未夜谌没有受伤,可是……这事跟风玄冷有关系啊,他竟然要杀未夜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风玄冷自小在山庄长大,未夜谌跟他年纪相仿,怎么还能结下仇恨?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这些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串在一起跟个死结一样。      光看见未雪歇搅拌碗里的食物没见她吃下去一口,然后她突然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未雪歇竟然一口都没吃就饱了。落雁担忧的看着她自个儿推着轮椅进去了。      好像每日用膳她都是这个样子,碗里一口没动过,轮椅是落雁从宫里带出来的,还是她的那个,坐上去感觉就是好。未雪歇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转悠,或许外面的空气更能让人思维清楚一点。      沉鱼呢,她都把她关起来了,原先想好的是不是要做改变?可是放一个自己知道的人在身边总比到时候又有她不知道的新的细作好呀,况且,沉鱼这么多年建立的形象,她可是万万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心理想些什么?连东西都不愿意吃。”正在未雪歇愁的时候鸢诀出来了,他走路没声音,吓人一跳,未雪歇也没理她,她不想理他!她心里是有气他的,真是奇怪,爱情果然是盲目的,前世他那么得沉鱼欢喜,她还无可救药的爱上他,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咯噔一下。      现在倒是心里不舒服了!她不舒服为什么鸢诀也是重活一次的人却还……跟沉鱼发生关系。      “你到底在忧心些什么?”忧思过多郁结于心也会生病的!他的母亲……就是常年忧思于心,最后离他而去。      未雪歇终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鸢诀,你知道不知道沉鱼屁股上有颗小黑痣?”      “??”未雪歇问的声音是挺小的,坐在屋里吃饭的羲久跟落雁是听不见,可是鸢诀的表情自然是十分的好看,先是错愕,又是诧异,最后又是想笑。      “公主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鸢诀忍住笑意,突然恍然大悟,莫非……莫非她吃醋了?若是真的吃醋了,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是会爱上他呢。未雪歇回神,她怎么就会问这个问题呢?未雪歇撇头:“呵,只是我好像是记得确实有颗小黑痣,不确定,问问你。”未雪歇别开脸,鸢诀想,他该怎么说才好呢?他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身为沉鱼的男宠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未雪歇紧接着说。      “我真的不知道。”      “难道你光享乐去了……”她话还没说完,鸢诀放大的脸让她闭了嘴,这距离太近了,吓得屋里落雁到了嘴边的饭都掉了。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也能感觉到她的。      “我不知道。我对沉鱼身体上有些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一字一句的说,大概他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他怎么可能?若是前世那么得沉鱼喜爱都没跟沉鱼上过床,再活一次的他,心里面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他怎么可能跟沉鱼发生关系?      “公主不知道么,泛春园男人这么多,总是有些拿来摆设的。就跟皇上的后宫一样,那么多的女子,难道皇上全部都宠幸过了?不知道我这样举例,公主是否能了解?”鸢诀意明了,未雪歇抬手手掌抵在他的胸口。      “不要靠本宫这么近。”未雪歇都是用我来称呼自己的,她用上本宫不是气愤就是紧张。鸢诀一笑站直了身体。      “姐姐跟鸢诀是怎么回事?”羲久低声问落雁。落雁表示她不知道。      难道未雪歇也想养男宠,呸呸,不对不对,落雁倒是想到未雪歇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嫁人了,孩子都有了吧,可是未雪歇因为长时间不在京城都给耽误了。      鸢诀长的俊朗,武功好她是见识过的,又聪明,这个她也见识过了,至少她们回京的途中都在没被找到了。其实……可惜啊,原先是沉鱼的男宠,不然,也该是个能托付的。      ……      今日未雪歇从外面回来经过泛春园前的时候倒是想起鸢诀说沉鱼把那些男人都遣散了,而且她竟然送走了言夙。好样的,果然是自小的感情,也不怕她回来追究,或者是她以为她根本就不会追究呢。      “这园子里还有些什么人?”      身后的管事开口:“回禀公主,里头还有三人,一个叫榆冠,一个叫李尚,一个叫亦水。”榆冠、李尚她没印象,亦水……她倒是印象深刻,那个用开水泼了她男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贪富贵图小利的人,怎么愿意留下来?她没有进去,直接去了羲久那里。      屋子里有三个声音,羲久、鸢诀……还有一个。未雪歇听着脑子里辨认着,不太确定,鸢诀耳朵灵,未雪歇看着他走了出来。他对她倒是越发关切热情了,落雁见他来抢她的事情做立刻说:“鸢公子,还是奴婢来吧。”鸢诀也没意见退到旁侧。      “姐姐来了。”羲久也跑出来了,身后跟着亦水……刚刚还想起他来着,怎么……不过也对,他跟鸢诀熟,说不定他就是鸢诀的人,跟鸢诀一起混进来的。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亦水是真的跪了下来,未雪歇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在外头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你们在干什么?”未雪歇打量着亦水,生的不错,低着头很老实的样子,个头比鸢诀还要高呢。不知道会不会武功,想知道他是谁,跟鸢诀是什么关系,未雪歇想她还不如直接问鸢诀。      “就是随便聊聊。”羲久先两人开口,看见羲久跟亦水对视一眼,未雪歇沉默,他们也熟了。“那你们继续聊吧,我累了先回去了,落雁,把我买的点心交给羲久。”未雪歇转头示意。落雁手里端着两个盒子。      “给。”她走到羲久面前将两盒点心交到羲久手里,倒是让未雪歇想起一件事。当初鸢诀的杏仁酥是怎么得来的呢。      “鸢诀,记得有一次你打翻了我的杏仁酥,那是那日那店家最后几盒,后来你怎么拿到的。”后来她让落雁去问了,可是鸢诀没说,非要她亲自去问,现在她想起来了就随口问起了,没想到鸢诀笑起来:“公主还记得这回事。”      “快说。”未雪歇说。      “其实我就是找到那家店的老板说是三公主想吃,那老板一听自然就立刻新做了一盒出来。”未雪歇诧异,狐假虎威?“那老板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那老板自然是有怀疑的,可是我说既然他不信就让他随我回一趟公主府,那老板是个年轻的男子,长的也不错,我便说说不定公主就看上他了,一听这话,肯定不愿意随我一起回来。”      这……未雪歇也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闻言落雁立刻推着未雪歇回了雪园。      ……      近来也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反倒是成了未雪歇养精蓄锐的时候,兰香馆已经开始运作起来,她倒是更加忙了。      倒是有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叶子将小馋虫交给鸢诀了,而且她发病时候要注意的,发病的日子一切的一切的关于她身体里的毒的事情,叶子竟然都完完全全交代给了鸢诀,叶子啊……你怎么对得起我。发病时候的样子多难看,她真不希望被鸢诀看见,最最不希望的就是让鸢诀看见呀。可是怎样!小馋虫在鸢诀手里啊!时间一到没有鸢诀就不行,叶子到底是什么用意!要促进他们的感情交流么?      还以为叶子办事应该会很快的,应该不会等到她发病还不回来,没想到她却已经准备好了短时间回不来,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要花那么久的时间。      正在这个时候未雪歇看见鸢诀往院子里过来,他真是越来越跟她走的近了。      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她的眼光就留在他盒子身上移不开了。      “这么晚了,你这是……不会是想跟我秉烛夜谈吧?”未雪歇抬眼看他,鸢诀很自然的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我是让你高兴高兴的。”      “哦?”未雪歇不解又期待,让她真的高兴可是很难的。      “你不是一直都不解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一个跟你长的一样的人么。”未雪歇问过未夜谌那两个杀手怎样了,未夜谌只说已经被处决了,怎么处决的什么时候处决的她一概不知,但是刺杀皇帝,是不可能再活的。      “那是怎么回事?”未雪歇急切起来,莫非她还有个妹妹或者姐姐不成?      只见鸢诀将盒子放在石桌上然后打开。      “这是什么?”未雪歇迟疑的伸手,一碰感觉软软的,就像是人皮似得,吓的她立刻收回了手。“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样女子的答案啊。”      “我不明白,跟着东西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是什么?”      鸢诀一笑:“落雁呢?”      “去打水了。”      落雁很快就回来了,鸢诀拿起盒子里的那个东西带着落雁进屋了。      “这是什么呀,鸢公子,你要干嘛!”鸢诀让未雪歇在外头等候,却听见落雁的叫声,鸢诀搞什么鬼,未雪歇郁闷的转头,然后只听见屋子里落雁一声尖叫。      未雪歇一惊,鸢诀这是搞什么鬼,立刻往里面去,等到她看见鸢诀身边那个根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傻住了!      “这……”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跟自己长的一样的人,立刻回神,不,这是落雁啊,她是落雁,她很快就恢复平静:“这是这么回事?”      未雪歇移到落雁身边拉住她的手,落雁低下身来,一脸惊愕,未雪歇伸手摸着眼前的这张脸。      “这就是人皮面具,可以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      “人皮面具!”未雪歇收手。      “放心,不是真的人皮。”鸢诀见她缩手的样子连忙解释。      “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未雪歇不可置信,这时鸢诀走近落雁,手指勾到落雁的耳背,然后将面具撕了下来。      “哎哟,好疼。”落雁摸着自己的脸又变回了自己的样子,她走到镜子面前:“我又变成原来的我了。”      未雪歇从鸢诀手里拿过面具:“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得到?不,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鸢诀坦白,从小就听过世上有一种方法能让人瞬间变了模样,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古乾医学古法中有一种叫人皮面具的东西,然后就开始研究。      未雪歇欣喜不已:“那……那么是不是我想变成谁你都可以办到?”      鸢诀点头。      ……      入秋了,府上大半的树叶都在落叶,公主府走路的道上全是落叶,奴才明明才打扫过一阵风吹来又是掉了一地。“真讨厌,一到这个季节,我一整天一整天的都在扫落叶!”奴才不满的抱怨了一句,正巧被路过的未雪歇听见了。      “那就不用扫了,这道上有些落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未雪歇笑着说。      “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一见是未雪歇,那人猛的就跪了下来,膝盖也不觉得疼了。      “什么该死,怎么该死了?本宫认真的,去做别的事吧。”说完未雪歇也不见踪影了。只是听未夜谌说护国大将军韦庆要从边关回来了。他手上可是握有重兵啊!若是拉拢他,那便可以轻易牵制邓太后了。      “不知道那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韦庆长什么样!是不是其丑无比,然后凭着自己的长相吓得别人落荒而逃了?”将军大概都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吧。      “公主,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怎么?我也就是猜测嘛。”未雪歇说。      “哪有公主说的那么恐怖,韦将军长得还是挺出众的。”落雁在后面说。“你见过呀?”未雪歇侧头询问。      “嘿,奴婢也就是远远的看过。”      未雪歇点点头:“那韦庆也快三十岁了吧。”      “哪有,还差两年呢。”      未雪歇又是点头:“也很老了,那……不知道娶妻了没。”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未雪歇又是笑,脑子里倒是萌生了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其实兰香馆位置真心不错。”未雪歇侯在窗边,这韦庆要进宫面圣必然会经过这条路的,这次回京就他和几个属下,并不张扬,如果不是未夜谌告诉她,她也不会知道的。      “落雁啊,我就冲着你那句应该会认得才出门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一听落雁连杯中的水都还没倒满立刻跑来窗边:“好嘛好嘛,奴婢眼睛都不眨总行了吧。”其实从外头回来的人又是急着进宫见皇上的人是可以看出来的。行军打仗久了的人,身上的气质也是不一样的。      等了有大半个上午了。      未雪歇无聊又无力,这时有马蹄声传入耳中,未雪歇抬起头往下张望。只见一个人骑着马从眼皮底下而过。      “是他吗?”不是吧,怎么可能一个人呢。      “不是。”落雁摇头,未雪歇丧气,她真不是吃饱了撑着,为了她美好的明天明天!稍微耐心的等等吧。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从她眼皮底下骑马而过的人不在少数。      平时都难以入睡的她现在倒是有些困顿了,眼皮都显得有点沉。未雪歇眯了眯眼,却发现好像有个熟悉的人影进了她的眼睛里似得,她睁开眼睛,只见远处人口稀疏的地方有两个男女在纠缠。      未雪歇仔细看清楚了,那不是若兰!还有那个徐禽兽么!      天哪,难道徐禽兽还在骚扰若兰!未雪歇猛的站了起来,落雁一看:“哎哟,我的天哪,我的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落雁伸手把未雪歇摁回了座位。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了,未雪歇一时气愤竟然就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未雪歇开口:“我看见若兰了。”      “哪里?”落雁问,她可是仔仔细细的盯着大街上啊不敢眨眼睛的。“那里。”未雪歇伸手一指,可是却发现已经没有踪影了,糟了!未雪歇想,若兰有危险,可是她要怎么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黎林,对呀,她在兰香馆留下了黎林。      “落雁,出去给我泡壶蜜茶来,我要润润喉。”      “啊?”未雪歇转变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可是惊讶过后落雁又哦了一声去泡蜜茶了。门一关上未雪歇就将手在窗框上敲了三声,她跟黎林已经有些默契了,未雪歇环视四周一眼,在人群之中看见了黎林,她伸手指向若兰刚刚跟徐禽兽纠缠的地方,嘴里念叨若兰,黎林看得懂唇语,他会懂的。      未雪歇看着黎林往那边走去。      “公子,茶来了来了。”落雁过了一阵子端着茶进来,未雪歇瞧见了就忍不住笑,下边又有马蹄声了,倒是不止一批:“别管茶了,快过来瞧瞧。”      未雪歇已经探头出去了,几匹黑色骏马载着人朝这边过来:“是不是?”这倒是有点将军回京的样子了,落雁仔细的辨认,然后激动的说:“那个……那个穿赤色衣服的。”      未雪歇立刻找人,看见了,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啊。      “小宝……别往外头跑……危险啊!”楼下有妇人喊道,未雪歇朝声音看过去有一个几岁小孩跑到大道中间去了。未雪歇整个心都沉了下来,要出人命了,这马踏过去人还会在么!几个快马加鞭的人都立刻收紧缰绳,不过怎么来得及,这马也刹不住。      众人皆慌乱之时,韦庆从马上飞了起来,让后快速的赶在了几匹快马前面,一个转身抱起小孩又是几个转身退进了两旁人群里,那几匹马在前面一段停了下来,韦庆其中的一名属下去追他的马了。      “小宝,你吓死娘了。”妇人急忙从街道的这边跑向那边,韦庆放下小宝然后就朝自己的属下而去。      “多谢……”妇人嘴中喊道,也不知道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只是他已经上马再次扬鞭而去。嗯,人品不错,武功也不错,未雪歇点头。      ……      “挺适合做夫君的。”在未雪歇描述了一下今日见到韦庆时的情形之后,她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公主,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落雁一下子就好像紧张起来了一样。   未雪歇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明显有了变化的落雁,点点头。      众人看着未雪歇点头,她确实看上他了,嘴里满意的念着不错不错。      “身为女人就不能矜持一些?”坐在旁边的鸢诀忍不住了,饭都不吃了,他看着未雪歇嬉笑的脸就没胃口,他这么努力,还不如人家飞身救了一个与她无关的孩子。      未雪歇收起笑容:“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矜持了,我又不是看上了女人。”未雪歇瞟了他一眼一笑:“你看见漂亮的女人难道就不会有想法?”      “不会!”鸢诀义正凛然的说不。      未雪歇看都不看他了,那样子完全还是在想那个韦庆。      “哼,原来公主眼光这么低。”鸢诀咬牙切齿的说,未雪歇一听气愤的瞪着他,瞪了好久,然后说:“是,我也觉得我眼光特别的低。”竟然会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      “我肯定是上辈子就眼光低了。”未雪歇愤愤然,鸢诀一听:“你怎么知道你上辈子眼光低,你上辈子喜欢谁你知道吗?”喜欢他那还叫眼光低啊!不可能!      “喜欢谁?总之不会喜欢你。”      “你上辈子还就是喜欢我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的羲久跟落雁又是掉饭了,落雁连忙夹起掉在桌上的饭塞进嘴巴里。      “你怎么知道我上辈子喜欢你……”未雪歇狐疑的看着他,鸢诀一愣:“我猜的。”      “这你都能猜呀。”      “当然。”      未雪歇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看他了,白痴一样。额……突然发现鸢诀竟然在跟她拌嘴!她怎么才反应过来,他没被什么东西附身吧。一向性格内敛的人怎么学会拌嘴的!      “你看我做什么。”见未雪歇又看他了,未雪歇莞尔:“突然觉得,你也是长的很不错的。”就是那双乌黑的眼睛让她心里不自在,他可真会伪装。      “只是很不错?”鸢诀貌似是自恋了。      “你还想怎样,你一个男人难道还想倾国倾城啊。”未雪歇嫌弃了他一眼,鸢诀轻哼。      “诶,”未雪歇碰了碰他的手肘。“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是不是我不论做什么事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帮我,诚心诚意的帮我?”未雪歇看着他的眼睛,他最擅长骗人了,就算是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那也有可能是骗人的。但是她还是想问,因为她接下来真的有事要他帮,但是,这件事不论是成还是不成都没坏处,只是成了最好。      “公主,你为什么不问我也不问羲久啊?”落雁干巴巴的插了一句话。      “这还要用来问你们么?答案不是肯定的么?”未雪歇笑着又看向鸢诀:“会不会呀?”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追那个将军吧。”鸢诀倒是心思透亮。      “那你会不会呀?”      “不会。”鸢诀回答的如此肯定迅速,未雪歇失望:“就知道你不会全心全意的帮我。”她喝了一口粥叹息:“吃完饭你就回去吧,羲久跟落雁留下,我们来商量个事。”      “什么事?”羲久问。      “姐姐要出绝招。”      ……      被锁已久的那两扇门从外面被推开,沉鱼不适突然窜入屋里的光线闭起了眼睛,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未雪歇跟沉鱼都近在咫尺。      “沉鱼,知道错了么?”沉鱼头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屋里味道极其难闻。      “奴婢知道错了……公主求你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被关的太久,沉鱼实在不愿意再被关下去,她才明白,凭着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对付未雪歇。“知道错了就好,去洗洗干净来见本宫。”这三公主对外称病好一段时间了,总不见好,这下总该好了吧。      ……      “两位姐姐的孩子可真是机灵可爱。”未雪歇看着宫人带两个小孩离开不禁开口,就见着那两个小孩扯着沉鱼叫姨娘,皇上近来倒是召见她这个算命的江湖人士多起来。      这不好不容易不闹了想着要见娘了。      “是啊,欢声笑语的一下子就热闹了。”见未夜谌这般说未雪歇倒是想起一件事,原本就是上了心的可是到最后还是被耽搁了。“见皇兄挺喜欢孩子的,怎么不跟自己的爱妃生几个?”他成婚多年,连这个皇位都坐了多年,一直没有子嗣成何体统呢,之前不知道原因,可是那日与季妃见面,她就忍不住寒颤。      慕容华,当真是慕容华么?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难道是不想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动摇了自己的地位?换了别人她还信,慕容华她不信,若是不爱怎么会有嫉妒?若是不爱便不会做出这不合理的事,那么就是爱了?除非慕容华对未夜谌的爱藏的太深了,否则,那真的就是不爱。      “朕国事繁忙。”      “延续后嗣也是国家大事。”      “你倒是比朕还急。”      “急着当姑姑嘛。”      “说起来,华姐姐自小也同我们认识了,即便是不喜欢,皇兄也不能委屈了她呀,平日里多关心关心她,有空多去她的宫里坐坐……”      “雪歇……”未雪歇说的认真的时候未夜谌却打断了她的话,未雪歇怔了怔看向他,他表情异常的复杂,她心揪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雪歇僭越了。”      那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不好开口,以她跟慕容华的交情,总不可能直接告诉未夜谌,你的皇后给每个妃子都赐了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可是这样下去,未家一直没有后嗣,朝堂恐怕会混乱,若是被邓太后钻了空子……想到这里未雪歇越是不敢往下想,怎么会,是自己想太多吧,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边落雁在皇宫门口等着,韦庆面圣不久出宫来。她好紧张……心口的小鹿乱撞,见韦庆出了宫门,落雁立刻低头往宫门跑。心里记着未雪歇的吩咐,目的就是一头撞上去。      ‘哼,看来我应该再去找一个贴心的丫头。’未雪歇的话就是她撞上去的动力,不论这能不能撞出个什么,但是撞了未雪歇才不会追究。      “啊……”用力过猛,也是着实没有料到那韦庆身体竟然犹如铜墙铁壁,落雁眼冒金星几乎是飞了出去,然后摔在了地上,手掌撑在地上都被划破了,落雁心里委屈,她可是为了她的公主舍身取义了,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姑娘!你没事吧。”见状韦庆立刻走上前来弯腰伸手扶她,落雁身体都摔麻了,膝盖似乎也擦破了,落雁推开他的手:“我有事,头疼手疼膝盖也疼!”落雁呼了一口气,语气十分不和善。      “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      落雁摆摆手:“算了。”她说完绕过韦庆往宫里走。韦庆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思想有些慢半拍,然后追了上去:“姑娘是这宫里的宫女?”      “不是……”      “我看姑娘摔伤了,不如我带姑娘先去看大夫?”      “不必……”落雁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这……韦庆有些为难似得:“哦……要不姑娘,这些银子你拿着去瞧大夫。”      落雁停下脚步:“不用……”她又不是冲着他的钱来的,韦庆一愣,什么都不行,那怎么办?“我急着进宫,有机会再聊不迟。”落雁说完就往宫里跑了。      她是不是完成任务了,哎喂,这代价,真疼。      “雁儿,你这次牺牲真大,来让我吹吹。”未雪歇手里拿着清理伤口的药酒,仔细为落雁上药:“这说明啊他身强体壮,要是嫁给他会很xingfu的。”      “xingfu?公主,你是穿越来的吧,还懂xingfu啊。”      “哪有,本宫是看多了穿越小说。”      ↑↑↑上三句作者君歪楼了。      与未夜谌谈了一阵子之后她就出宫了,因为未夜谌还要召见太尉崔商,原是想进宫了就去慕容华那里一趟,之前一直怕宫里人闲话,毕竟她这打扮这身份,确实不适合在后宫多有走动,但落雁受伤了,手上都擦破了,她便回了公主府。      听落雁说完事情的经过,大概都是跟着昨日商量好做的,未雪歇嬉笑的看着落雁:“怎样?这韦将军是不是挺不错的?”   之所以突然实行一个这样的计划,倒不是拉拢韦庆对她有好处,而韦庆是那种刚正不阿的男子,又怎么能轻易拉拢,费时实在太长,而活着在还没拉拢之前很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可是她还做了这样的安排,只是为了落雁。      落雁跟着她,忠心对她,上辈子还因为她落得那样悲惨,今生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做点事情。      前世这小丫头心里对韦庆早就有好感了,可是心里却觉得自己是丫鬟,又不想离开公主,从未说过什么,直到那日两人被囚在一起,她跟落雁谈起鸢诀时,落雁才告诉她,其实她心里也有个喜欢的男子,他叫韦庆,那年见到他,他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将,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名扬承国的将军了,不过……然后落雁便被沉鱼带走了。      重生之后她也没有忘记,如今这样也是想有一日落雁能如愿以偿。   “奴婢可不知道。”落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未雪歇惊奇:“不知道?你们不是都说过话了?”      “说过话又不能说明什么。”落雁扭捏的回话。      未雪歇没有再说话。      这还是第一步,先有些印象,未雪歇笑着瞥了落雁好几眼,不过韦庆这个人她从来没有亲自接触过,是否真如大家所言那般好还不知道,若是真的忠心又刚正,落雁如果能许了他,那真是件好事。      ……      深夜太尉府后院,一抹黑影闪入唯一一间还点上了烛火的屋子,闪入之后屋子里面咻的黑了,很快适应了漆黑的夜,正对着那影子前隐隐看见一个人端坐在那里。      “主子。”      然后沉寂的空气被两个字划破,又闻一声自鼻子里发出的嗯声。      “那人是三公主带进宫介绍给皇上的占卜师,姓苏,是三公主最宠的男宠,双腿残废……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三公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身份一直没有公开,公主府至今为止也还由另一个女子为主子。”      暗夜的黑,月华的白,两者交织在了一起,话音一落,男子嘴角勾勒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她回来了。      ……      韦庆这次回京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了一日便动身要回边关了。      “鸢诀,你一定要保证落雁的安全。”还是那条街,还是这个房间,只是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鸢诀不是落雁。落雁正在大街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兰香馆。      “你若是想给落雁找个夫君,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不只需要你一句话么。”      “你懂什么,若是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这世上多少人没办法选择他们的爱情。”      “你这样难道不是逼迫?”鸢诀真心觉得未雪歇这话说的就像是在打自己的嘴巴。“若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那是逼迫,若是一方愿意那叫主动追求,若是两个人都愿意那就是天作之合。我怎么可能逼迫她。”未雪歇看着在人群中的落雁。      落雁若是真的对韦庆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做的,落雁比她可是执着多了。“若是那韦庆真喜欢上落雁呢。”未雪歇转头看着他。      “如果到最后都不喜欢呢?落雁难道不会伤心难过。”      “不喜欢?不喜欢就努力让他喜欢啊。再不喜欢,就拼命拼命让他喜欢啊。”鸢诀表情是有些怔愣的‘谁叫你让我喜欢上你,那我只能拼命拼命也让你喜欢我了。’结果她真的死了,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回头想想,难道他真的都没有喜欢她吗?他那么决然的说不喜欢她,难道自己真的就没喜欢过她?其实他是早就喜欢上她了吧。      “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拼命拼命的让他喜欢上你吗?”鸢诀的声音有些黯哑,未雪歇一愣,表情有些怔杵。      “……不会吧。”      不会吧,她上辈子够悲剧了:“有时候、有些人、恐怕你再拼命也没用。”她感觉得到鸢诀全身一僵:“似乎说的有些多了,我们该关注落雁才是,别让她受伤了,我可不能没有她。”      鸢诀没有再说话。      远处马蹄声渐近,未雪歇站起身来伸头去看,鸢诀蹙了蹙眉,她是越来越不谨慎了,落雁也看见了从远处过来的一干人等。她跟未雪歇对视一眼,然后放开手里抱着的那只狗。小狗一下地蹬腿就跑。      “丢丢……丢丢,别乱跑!”落雁看准时机边喊边跑上前去。所谓回来的路上也出了事,回去的路上又……场景是跟那日没什么区别,不过未雪歇怕落雁受伤,让她早些冲出去,这样对方也来得及勒住缰绳。      但是却出去的又有点早,落雁认真的追那只小狗去了:“丢丢别跑!”原本不怎么碍着他们过去,可是不聊韦庆却停了下来。只见他跳下了马:“姑娘……”然后追着落雁过去,一把抓住了落雁的手臂:“姑娘。”落雁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过来拉她,她立刻抽回了手,才觉得自己刚刚失态了。      “姑娘,可还记得我?”落雁看了他一眼,哎呀!“丢丢!”只见落雁转身去找那只狗,然后追了上去,韦庆明白落雁在干嘛之后跑上前去帮落雁抓狗。      他动作敏捷,一下子就把丢丢抱在怀里了,落雁一笑然后从他怀里抱过丢丢:“谢谢啊。”      “不知上次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没事了,擦破的地方都结痂了。”落雁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小狗又抬头看了一眼几个在马上等候的人:“你的同伴都在等你呢。”      一经提醒,韦庆才想起:“姑娘无事我就放心了。还有急事,告辞。”看着韦庆上马离开,落雁呼了一口气,直到不见踪影她才进了兰香馆。      “公子……没撞上!”落雁推开门的一句话。      未雪歇笑的灿烂,刚刚都看见了,虽然是没撞上,但是效果不是挺好,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见落雁。      已经出京的韦庆一摸腰际,突然想起,糟糕,刚刚竟然忘了将东西归还给它的主人!只是不知再回京是什么时候,不禁叹了口气。      ……      “你说……若兰是自愿跟徐令的?”      “是。”黎林站在旁侧回答肯定,那日追上去原本是想救若兰姑娘的,可是他真真切切的看见若兰没有一点心不甘情不愿,看情况倒是像若兰主动勾引。黎林将那日所见的情形一一说给未雪歇听,听的未雪歇是错愕不已。      对于一个侮辱过自己的男人,若兰怎么……      “兰馆主知道么?”      “不知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帮我多注意一下若兰。”      这又是闹的哪出?如今若兰都跟徐禽兽扯在一起了!是被威胁了,还是受了叶子的刺激或者……未雪歇摇头,报复?莫非若兰是要报复徐禽兽?      原本想第二日就与若兰谈谈的,可是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若兰死了……      听得黎林诉说才知道,若兰这样的弱质女子,竟然拿刀将那徐令的命根子给割了,徐令因为疼痛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若兰拿了自己的腰带悬梁自尽,未雪歇想起自己又在几次去兰香馆见到若兰,都瞧不出她有什么异样,面上含笑,目光清明,原来她心中的结一直存着。      还以为还能跟她说说话,若兰怎么那么傻,何必要这样做。她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呢,未雪歇无法忘记兰筠悲痛欲绝的那张脸,当初虽然两次救她,可是到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未雪歇鼻头有些酸酸的。   原以为兰香馆肯定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意料之外的这事并未张扬开来,之后想想,想必徐令的爹爹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儿子跟宫里的太监没什么两样了。   二者,上一次兰香馆的事,未夜谌亲自插手,徐禽兽的爹肯定也不敢乱来。   三是,她不排除,鸢诀插手了,毕竟这兰香馆与他也有莫大的关系。      那日黎林突然提起跟她亲密的鸢诀,告诉她,他的身影与那日跟兰筠深夜见面的人一样,但是也不排除是跟鸢诀身影相似的人,毕竟黎林没有见到那男子的正脸,然而未雪歇相信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直至今日,她手上得到的这些资料,根本就还远远不够。屋子里唯一的一盏烛火在风中摇曳,未雪歇盯着那火源看了好久,她不愿意现在放弃兰香馆。      “公主!!公主……天哪……公主,你快醒醒!”未雪歇这一夜都睁着眼睛过了,到了清晨才入睡,没想到落雁却在外头拼命的拍门,未雪歇不适的坐起来然后去开门,门一打开就见落雁的一巴掌拍在了她身上。      “神色慌张,发生什么事了?”未雪歇觉得脑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      “公主,快跟我去杂役房。”落雁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头走,未雪歇一手扣住了门:“你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我双腿好了么?”闻言落雁立刻冲进她的屋子里然后推了轮椅过来,迅速的将她按在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她就往外头奔。      到了杂役房才知道为何落雁如此慌张,原来是她今日早上上街却在街上遇见了李管事,李管事是以前掌管公主府大小事务的人,未雪歇到杂役房看见他的时候,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花白,身上脸上都有些伤疤,让未雪歇整个心都沉了下来,自父皇赏了她这座府邸,李管事就一直替她管理的仅仅有条,如今看到他这个模样,心中又怎么会好过?      她回来时沉鱼跟她说的李管事年纪大了,她给了他一笔钱,然后李管事就带着他还有他的妻子离开了公主府。      岂有此理!简直可恨,未雪歇原先想这个是非之地其实离开了也是好事!所以也没再将他们找回,今日才知道原来当初沉鱼根本是将他们赶出了公主府,她却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假,以为现在那些个人肯定都回自己的家乡享福去了。      谁知沉鱼竟如此的心胸狭隘,竟在她走后挟怨报复,把李管事赶出公主府便罢,还命人杖责了几十个板子,李管事感叹,幸好自己命大,没死,只不过……他的夫人却没能撑过去。当初在公主府当职的做事的,就算是跟沉鱼有一点点纠葛的人都不好过,沉鱼却瞒的好呀,连就在公主府内的落雁都不知情。      落雁去揽月园把鸢诀拉了过来给李管事诊治,未雪歇便陪在李管事身边。      “什么?你说公主府以前的管事回来了?”沉鱼看着站在她身侧的丫头,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没想到那死老头还会活着,那么未雪歇大概也知道了她之前如何对待那些人的,那么……即使未雪歇再心软,大概不会放过她了,接着几件事情发生,沉鱼一下子就慌乱不堪了,她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死。      “快……快准备……我要进宫。”      鸢诀在替李管事诊治的时候,未雪歇让落雁带人去把沉鱼抓了,自从知道有人皮面具之后,她就放了沉鱼出来,她特意带在身边观察她的言行举止甚至她的习惯喜好,想着之后一定有用的,未雪歇承认,现在沉鱼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她活着死了都无所谓,因为还可以有第二个沉鱼,可是落雁却跑回来跟她说,有人看见沉鱼慌慌张张的出府了。      她倒是跑的快,未雪歇想,看来是已经意识到她这次不会再饶她了,而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便是宫中的邓太后那里,她现在大概就对邓太后还有点用处。      “听落雁说,李管事只要休息个两日,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李管事于落雁是有救命之恩的,在公主府里他又对落雁照顾有加,那份感情绝对不会是一个奴婢跟一个管事这么简单的,落雁大概早把李管事当自己的家人了,如今重新再见到李管事,见到他那样子,哭的最伤心的就是她了,从他回来开始落雁就一直守在李管事身边照顾。      落雁大概都没发觉,她是连她都有些忽略了呢。      “放心吧。”两人并肩而走,原本是没心情潇洒的,可是鸢诀着实烦人,一直在耳边念叨,这次她倒是没有坐在轮椅上,鸢诀聪明,不仅为她换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带她离开了公主府。      如今两人明目张胆的在街上走着。      “别这么紧张。”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似得鸢诀靠了过来。未雪歇自觉往旁边闪,鸢诀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未雪歇诧异的瞪着她,可是鸢诀行为越来越大胆,现在都敢来勾搭她的肩膀了。      未雪歇看着他那张也做了些改变的脸,衣着也与那些大街上普通男子一样,然后反手想将她肩膀上那只将她钳制的死死的手掰开,两人光对视着纠结去了,谁知一人也没注意撞在了未雪歇的身上。      “哎呀,夫人,你没事吧!”鸢诀表情一下子变的好紧张,然后趁机更是搂住了她。   夫人!鸢诀唤她夫人,只见他眸子里藏着一抹狡黠。   未雪歇突然知道为什么鸢诀非得让她换上普通女子的装束,说是什么她一换女装那些什么在府外头监视的人也不容易察觉,他是早就想好了趁机捞好处吧。      “真是对不起,再下失礼了。”未雪歇什么话都没说手指用力往鸢诀胳膊上一掐,她看见鸢诀笑容顺便,但是他竟然还正经的搂着她。未雪歇转头:“无妨。”      打量着眼前这人,看穿着不是普通百姓,大概又是哪家的公子,倒是与徐禽兽不一样,她也没特别关心,只是当那人站直身体,她的眼神不相信跟他的眼神在空气中相触。      未雪歇一怔,鸢诀感觉到未雪歇的反应,原本看着她的眼光顺着未雪歇的眼光看了过去。      是他!未雪歇立刻想起来了,那日,在醉仙楼里面,组织了徐禽兽欺负店小二的那个人,这眼光,如此精明锐利,未雪歇失笑。鸢诀打量了一眼那个人,然后脸上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崔裔,怎么在这里遇见了他。      鸢诀下意识将未雪歇搂的更紧,然后开口:“夫人,我们走吧。”      “呃。”未雪歇还没开口就被鸢诀提着,是的,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离开了地面,这样离开了。未雪歇仰头看着鸢诀,他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八章   未雪歇被鸢诀带离了闹事,她心中自是十分不解,隐隐的觉得鸢诀是要躲那人?莫非,是旧识?待鸢诀终于是放下她来,她的双脚总算着地之后,未雪歇悠悠道:“你认识他?”      鸢诀也没想过能瞒过她,他坦然:“嗯。”不仅坦然,还说出那人的名字,听到他名字时,未雪歇倒是真的一怔,他竟是!崔裔。当朝太尉之子,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之所以让未雪歇失色,是因为他是多年前父皇赐婚的对象啊!而这婚事是一直都存在的,也就是说那人现在还是她的未婚夫!      “怎么?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他吧。”鸢诀看着未雪歇的脸上变幻这色彩,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是笑不出来的,刚刚在街上偶遇崔裔,可是他心中却觉得不对,崔裔的眼神足以让他深究,所以他带着未雪歇赶紧离开了。      “嗯。”未雪歇应了一声接着道:“不久前在酒楼看过一眼,不过不知道他的身份罢了。”      鸢诀听她这般说倒是有些诧异:“他可是你父皇指婚的对象,你难道指婚前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那个时候还小,当然是父皇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今日一见倒是发现,其实父皇的眼光很是不错。”未雪歇脸上倒是有些些许笑意,因为她看见鸢诀眼角在抽搐。      转眼却发现眼前竟是一片河流,她才注意到这里不就是遇若兰的地方么,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被鸢诀带来了此处。原本还含着笑容的脸上一下子就唰的白了。      鸢诀就听见她说:“很多事情是不是早就注定了,即便命运怜悯的让你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结局就在那里,坚韧的不可动摇。”未雪歇所指的,不单单是可怜若兰,也在可怜自己,可怜所有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鸢诀侧目,她已经从河面收回目光,她怔怔的看着鸢诀,看的那么认真,神色柔软,像是再等待着他给她一个满意无错的答案,心头有什么慢慢漾开。      未雪歇定定的看着他,鸢诀忍不住上前,待他与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待他深邃的瞳孔中只有未雪歇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抬起来,厮磨着未雪歇的鬓角,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一双让足以让他沉迷的眸。      眼前温柔的俊脸,这样柔软的动作,未雪歇有些痴了。他们两人的结局呢,是不是也注定的不可更改,是不是到最后她依然——想到这里未雪歇忍不住闭上眼睛,拉开鸢诀的手,往河边走了几步。      弯腰捡起几块小石子,一颗颗往河里扔去,每一次‘咚’的声响都特别的清晰。身后久久都没有动静,过了许久,低回却那般有力的声音悠然的传入她的耳朵。      “不论发生什么,我在你身边。”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的手停在半空,鸢诀听见她低低的笑声,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      ——      李管家在落雁的照顾之下好的极快,当然这也有鸢诀的功劳。未雪歇私下问过李管事,若是还让他掌管公主府的大小事务他可否愿意,李管事连连点头,感激不已道:“公主不嫌弃老奴年迈,还愿意将公主府交予老奴来管理,老奴实在是感激不尽,必当尽心尽力。”      有了李管事这句话,未雪歇心里就安了不小,公主府早跟以前不一样,府里的人跟事也都在沉鱼假扮她之时有所调整,当年信任的人早已不在,如今李管事回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帮手。      将公主府之前的管事撤换,在沉鱼逃入宫中之后,府上人员也有调整,更让未雪歇不可思议的是,以往在公主府几个眼熟的奴才奴婢竟然也回来了,听说他们的遭遇跟李管事一样,这不,她回来了,李管事也回来了,那些人还活着的人也都跟着回来了。      所以未雪歇心里很是欣慰,正待寻了个理由把沉鱼从邓太后那里骗回来呢,府中却是有客人不请自来,正是她的皇姐,而且她还带了一个好消息。      未雪歇听闻这个消息后,久久不能从震惊之中回神,具体情况是不知道那太尉崔商怎么了,突然拿了先皇的圣旨去见皇上,提及多年前先皇的赐婚,据说此事发生在前日,而今日未雪歇的皇姐进宫,从邓太后那里得来了消息,出宫就来恭喜她了。      “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公主府就该办喜事了。”      是了,这句话还在未雪歇脑子里回想。      她一个当事人,却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此事发生在昨日,未夜谌却什么消息都没让她知道,而皇姐从宫中出来才把消息带给她。事情实在怪异不是么。可是这又是哪里出了错,莫非是因为她自重活之后,长日留在京城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改变?      “鸢公子,你来了,不过恐怕是见不到公主了,公主都把自个儿关在屋里好久了。”屋外落雁清脆的嗓音破门而入,此时未雪歇正躺在床上合眼休憩,实则是头疼的厉害。脑子里总是不断的在想,这事有蹊跷,两日了未夜谌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有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      “总是担心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我看你只会被自己虐死。”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了,未雪歇睁开眼睛,却又闭上了。      过了好久,外头一直没有动静了,也没人说话了,未雪歇睁开眼睛,他就这样走了,真是没耐心,未雪歇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这时屋外又有话了:“既然都起来了,就把门打开来。”      未雪歇怔了怔,他竟然还在外面,捏了捏杯子,里面慢慢的一杯清水,也没什么特别意思,就在开门的时候,捏着杯子一泼,却看见一道白影迅速的闪了过去。好身手!她只能也只会在心里夸赞一下,反正她没泼准过。      转身进了屋,鸢诀跟着进来。      “过不了多久公主府就该办喜事了。”未雪歇先鸢诀开口,鸢诀径自坐下,未雪歇瞪了他一眼道:“你越发不懂规矩了。”鸢诀忽视她的后话说起:“喜事?不一定办的起来的喜事,你忧思什么?”      未雪歇抬眸,勾了勾嘴角:“我就是烦这喜事不一定能成。”思量了好久,她可以肯定一点,未夜谌是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她以为这事恐怕跟邓太后有关,可是,崔商不可能是邓太后的人,更不会受邓太后的摆布。      那么此事是崔家自家决定的?可……她这三公主的名号早就臭名昭彰了,原本这门婚事崔家不提就永远不会有人提及的,她不信崔商与先皇的感情好到,推自己的儿子进火坑!      鸢诀一听未雪歇这般说,眉头蹙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未雪歇突然回过神来,诧异自己好像已经跟鸢诀切入正题,正在议论了。鸢诀紧抿着嘴唇轻点了头。未雪歇笑道:“你不高兴?”她双手捧着茶杯呷了一口才接着道:“你是不高兴有人要娶我了,还是不高兴我嫁不出去?”      鸢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未雪歇将杯中的水喝完。      “皇兄是不会让我嫁人的。”一语当中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似乎想起什么痛苦的事,鸢诀全身一震,搁在桌上的手瞬间紧握成拳。良久,表情才渐渐柔和。这一切未雪歇都看在眼里,她别过头,他知道么?他可知道前世未夜谌他……      “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未雪歇突然站起来往里屋走去。她以为,到现在未夜谌都没召她进宫,也没出宫见她,想必这婚事他会想办法把它压下去的。正要转身要躺下,手腕被人握住。未雪歇吃惊的看着鸢诀,却见鸢诀一撩袍,在床沿就这样坐下了:“身体不舒服可得让我瞧瞧,拖着小病也成了大病。”      而后他竟真认真的为她把脉了。      “脉象平缓,无大碍。”      “你真的很无礼。”      “你真的是个很不听话的病人。”      闻言未雪歇即刻收回了手:“我可不是你的病人。”话语一出,鸢诀失笑:“我可是受叶子之托呢。”是啊,小馋虫还在他那里呢,倒是想起了叶子。      未雪歇问道:“有师姐的消息吗?”      鸢诀狐疑的摇了摇头:“怎么?若是有她的消息不也应该是你先知道?”未雪歇却否认:“我可不这样认为,师姐跟你认识的早。”可是说到这里,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了。叶子那样离去,日子过了那么久了都还没回来,甚至没有任何消息。      “公主。”落雁的声音远远而来,见屋子房门开着落雁直接进了屋子,未雪歇正巧从里屋出来,落雁小跑而来有些小喘:“怎么了?”      “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说是请公主进宫一趟。”      闻言未雪歇神色一滞,不知这未夜谌此时唤她入宫是何意。      “知道了,你让他稍等片刻。”落雁点头离去,未雪歇转身看见杵在她身后的鸢诀:“我要更衣了。”鸢诀竟出奇的沉默着离开了屋子,未雪歇倒是一时没发现他那里不对劲,只是如今入宫倒是觉得不太安心了,只好做足了准备。      ——      未雪歇在七岁那年被父皇接回京城,接进皇宫封为公主,她不知道他的父皇是不是在别处也宠幸过某一个女人,而在这承国某处是不是也有像她一样是父皇的孩子。然而很明显她是很幸运的,因为父皇给了自己的母亲一个名分,也给了她一个名分。      将她跟母亲接回来之后极尽全力的补偿,甚至命人专门为莲妃建造了鸾凤宫,当时就有人道:鸾凤,鸾凤,那是夫妻的象征,后宫中除了皇后,其余的妃嫔皆是妾呀,可是先皇执意,又因莲妃喜莲,鸾凤宫中挖了一个极大的花池,里面种满了莲花。      如此的恩宠,有多少女人羡慕?      当时先皇的皇后因家族叛国而遭诸后,后位便空空数年,后宫一切事宜皆由皇贵妃邓氏掌管打理,后宫在她的打理之下后妃也不敢造次。      未雪歇与娘亲在宫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原本就不适合在宫中生活,莲妃生性恬淡,不喜争风吃醋,甚至也很少特意的打扮自己来讨先帝欢心,奇怪的是,她的恩宠七年间确从未间断,先帝喜欢她,非常喜欢她,甚至到最后要立她为后。      先帝提议立莲妃为后的那一年,是未雪歇十四岁,也就是那一年,她与莲妃命运再次波动,然莲妃却没有她这么的好运,一命呜呼,她也半死不活。      后宫中向来波谲云诡,有多少女人可以笑道最后?很可惜,她的娘亲不是这个笑的最后的人。      未雪歇遥望着远处熟悉的宫殿,远远的落在黑幕下的宫殿,就是鸾凤宫了,它就那样安静的立在承宫的西南一脚,自它的女主人死后,沉寂了五年。      这个季节,池子里的莲花都没了吧。她也只感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踏入那座宫殿之内,因为她怕物是人非,因为里面太多回忆温情却是冰凉冰凉。      从来不争,却也没能平安的活下去。      先皇病危时命人从无名山庄中将她带回皇宫,父皇病逝的那天夜里只留下她一个人。未雪歇缓缓的闭上眼睛,她有些疲倦了。那天夜里父皇声音颤抖,气息孱弱,却跟她说了很久话。那是未雪歇第一次听说自己的父皇跟母后的爱情。      也是那一夜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的母亲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而是名门之后,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遇见了她,两人相互倾心,甚至定下终身。可是天意弄人啊,偏偏娘亲正巧是与他敌对的御史之女。      自此之后父皇便只能强压下对娘亲的这份感情,世事就是这样,你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念头就越是会在你心里头生根,直到两年后父皇铲除一切障碍登上帝位,御史一家也因支持者的失败而被流放。      这似乎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但是父皇却不愿意放下,暗地里派人照顾,这一转眼又是七年,父皇的关心从未断过。娘亲也被他感动答应跟他回宫了。两人波折近十载,终是修成了正果。      说到最后,父皇有些哽咽,又开始叹气,布满皱纹的眼角有些湿润。未雪歇听见他说:‘如果早知道保护不了她,还不如不要接她进宫,不然她可以安定的过完这一生。可是……朕是不是太过自私?朕是真的爱她呀……’      未雪歇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娘亲一定没有后悔跟父皇进宫。’她还记得她当时是这样安慰她的父皇的。听见她这样说父皇的嘴角有了些笑意:“好啊……真好……好……”然后就断了气。      忍不住的眨了眨眼,未雪歇从回忆里回神。      落雁安静的站在她身后,未雪歇勾起嘴角,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她。是落雁没错,但是与落雁的身形还是有点差距的,她比落雁更高些也更瘦了,她这消失的几个月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很多事还来不及问。      因为叶子回来的太突然,她又匆忙的进宫,进宫之后几乎随时有人监视,根本不能跟这个假扮落雁的叶子有太多言语上的沟通。      想着未雪歇开口:“可以说说话吗?”      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      “外面风大,还是先回去吧。”叶子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她身边,未雪歇沉了沉眼睛。叶子是在告诉她现在不方便说话。      “回去吧。”今夜自是十分怪异的,她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未夜谌召她进宫却没有召见她,反而留她在宫里,而叶子无形之中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不论发生什么,她至少是有保障的。      回到了未夜谌让人给她安排的住处,未雪歇移到桌案前,提起笔蘸了墨在白纸上写下一句:“外头是个什么情况。”叶子抬起头来。      “在我能察觉的范围内有人在监视。”未雪歇皱起眉头写下:“几个?”可是写的时候又觉得问的不对,直接用笔将几个字划去,叶子并无表情。      未雪歇又看了看她,笔尖触及白纸,见她又放下了。      原本未雪歇是想问叶子这消失的数月都做什么去了,然又觉得或许短短数语未能道尽。      到了夜里,皇宫陷入一片死寂,未雪歇躺在床上却是怎样都没办法睡着,叶子没能跟她同住一屋。未雪歇有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般死寂,今夜像是会发生什么大事。      可是所有的事情不会来的这么快吧?即便她改变了一些事情,难道……      未雪歇实在睡不着,她轻巧的起身,脚下连鞋都未穿,摸黑走到门口,当她看清外面的情形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房门口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的黑衣人!!不是皇宫里的侍卫而是黑衣人!!!      未雪歇全身一片冰冷,连呼吸都快没了似得。       作者有话要说:  巴拉巴拉,河蟹河蟹!好久没更新了,不素弃坑,而是意味这文要结局了。←←这是作者君的硬伤啊,每次要结尾都要梗一段时间,哎。原谅我。 ☆、第三九章   “什么人!”正在未雪歇有些恍惚的时候外头一句低低的吼声让她整个人一惊。她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全身都在发颤啊。      身体靠在墙壁上,她偏了偏头看外头的情形,这些人不知道是属于哪种身份,要她命么,可是这样的夜里,直接杀进来不好么?不要她命?未雪歇真不敢想这一些人是来保护她的。除非老天爷打瞌睡去了。      除非,未雪歇脑子一个激灵倒是想通了。      除非她还有用。      未雪歇的手不由的握紧了手臂上的暗器,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回来后觉得挺有用的让鸢诀又做了一个,进宫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当然她没想过能对付外头那些黑衣人。她这眼神还不够资格对付高手。      又听外面有人低低说道:“一只野猫。”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猫的一声惊叫,几乎要划破夜空,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未雪歇就听见一人惨叫了一声,然后又听见猫一声甚是凄惨的呜咽声。      夜太黑,未雪歇只觉刚刚空中似乎有什么一波滑过,然后啪的一声又有什么落在了地上。      “啊……”又一个人惨叫起来,然后外头像是有些混乱了,有人在说:“这是怎么回事!”未雪歇借着华白的月光看着有几个人突然就倒地了,然后纷纷有人围了上去。      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有个黑影从她后面的窗户闪了进来,可是未雪歇却在黑影靠近她的那一刹那才感觉到什么猛的转头,呼声在喉间戛然而止,是叶子!太熟悉的味道太熟悉的人,未雪歇差点没扑上去抱住她。      叶子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了房间。      冷风呼呼的肆意的刮着她的双颊,耳边叶子的声音飞快的被风吹散了,可是她却听的清楚。这个消息真是太惊骇了,她竟不知道未夜谌被邓太后囚禁了!      她是不是该问,这事情发展也不该是变成这个样子,依旧还记得邓太后拿她去换未夜谌时的情形,现在囚禁未夜谌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太后凭着什么能囚禁未夜谌?      未雪歇不断的吸着冷气,若是她没有把握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邓太后想把未夜谌怎么着?可是怎么可能,若是未夜谌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不就也没戏唱了?没戏唱了不说,整个朝堂都该动荡了,因为这未家再无能继承皇位的人,虽然他们母子间关系一直不太和谐,可是未夜谌又没有子嗣,就算想学人立个稚儿登基垂帘听政也说不过去。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双方似乎是在僵持,在谈判什么。      “鸢诀他已经在宫外等候。”叶子低声说道。未雪歇又颤了颤:“师姐,你都知道些什么?”总觉得事情突然转变发展成这样这其中原因若是就凭着她做的那些事而造成这么大的转变,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那么这突发的母子反目是不是跟鸢诀有关?      若是跟鸢诀有关,叶子她……是不是也知道内情?      那么说来说去,她却依旧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这场算得上是宫变的事情却是这般的无声无息,未夜谌早在昨日就被软禁,可是宫中却一点风浪都未起,只可说她以前将她看的太低,即便是她重活一次,依旧是看低了她。      能将一场宫变掀的这样无波无浪,定是早就开始筹谋。      太可怕了,若是都是邓太后一人所为,那么这个女人,她倒是有些倾向于佩服她了。      “师姐,放我下来。”差不多就可以离开皇宫的时候未雪歇突然开口,叶子一怔,脚下停了下来,两人站定在屋檐上。      “师姐,我不想出宫。”叶子眉头一皱断然的否决:“不行。”说完她脚下轻点两人又飞了起来,未雪歇的手抓着叶子的手臂:“师姐不依,那我可能会摔下去。”未雪歇的手一紧,叶子一怔立刻落下:“你疯了!”      “我没有,这风太冷了,吹的我好清醒。”这个时候未雪歇似乎还在调笑。      “你先跟我出宫,这里太危险了。”闻言未雪歇更是僵硬。此事跟鸢诀是脱不了干系的,他或许跟邓太后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跟未夜谌。两者都有可能。未雪歇愣了,复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她更愿意相信鸢诀不是神,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不是什么都能预料到,不是什么都能在他的把握之中,就像当时他以为她不会死,可是她还是死了,还有现在的情势,他未必也把握的了,因为她陷入了危险。      可是心底总有些空空的,他跟此事有关,那个时候听闻她要进宫,他就有些怪异,她看得出来,只是没多想。但是他还是让她进宫了,他当时一定是肯定这趟入宫她不会出事,可是今晚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或许是因为跟他有什么合作的未夜谌被囚了,也可能他其实合作的人是邓太后,只是邓太后这方突然改变的注意不要跟他合作。      “我想留下的。”心里有一股执念,可能在别人看来很莫名很愚蠢,但是她是真的想留下的,直觉告诉她,这突然的转变是连鸢诀都还未查明白的。所以偏知危险,她也决定这样做。      “你可能会死!”叶子强调。      “我总是会死的。”她身体里的毒早就变异了,病发的时隔越来越短,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心里是有感觉的,她总想自己可能就快要死了,真是的,都让她重活了,怎么不给她个好点的时机,在中毒之前多好。      叶子还要说话,如果还是劝不动她可能就直接打晕拖走了。      正在这时,黑夜之中一抹银光一瞬,叶子敏捷的飞身躲开,带着未雪歇落到了地上。诡异的气氛,还来不及细细观察哪里诡异,只闻一声:“把她留下。”      两人均是一惊,未雪歇与叶子对视一眼,大概两人心中都在想,他怎么在这里?      隐在黑夜中的人朝着她们两个缓缓走来,即使看不真切样貌,也无需看清样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可置信的未雪歇开了口。      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她的师兄啊,今夜却出现在这里。那次她逃跑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也再没找过她。      他声线冰凉:“把她留下,你可以走。”又重复了刚刚的话,未雪歇能感觉到叶子搂着她腰的手更紧,现在想走也难走了。叶子迟迟不动,风玄冷却开口:“师姐,你打不过我。”话落腰间的力气更大,未雪歇侧头看着叶子,她表情凝重。      叶子武功出神入化,可是风玄冷却这样平淡的一句,她打不过他。他们两个从未比过,又岂知谁更强。      “何必自寻死路。”风玄冷一步一步靠近,叶子带着她往后移,未雪歇听到这冰冷的话语心里更是冰凉一片。眼前这个是一起成长的师兄,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可是终究太过陌生。      “师姐,你走吧。”未雪歇轻哼了声然后低低道。      她看得出叶子此时十分为难,她更加感觉的出来叶子的紧绷,特别是风玄冷开口说她打不过他的时候,看来他们之间谁强谁弱早先就分出过结果。      叶子不愿意走又不愿意丢下未雪歇,气氛又加上了几分尴尬。像是僵持了很久,其实并不算久,风玄冷仿佛没有耐心了。未雪歇还没看清,只觉得有一阵风吹过,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听见叶子的闷哼声。      未雪歇睁大眼睛,叶子不知道怎么的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师姐!”未雪歇惊叫,正要走上前去手臂被风玄冷拉住,她愤怒的转头看他,他眸光冷冷不见丝毫不忍与愧疚,就像是被他打伤的人与他毫无关联。      “放开!”未雪歇的手臂被他捏的发疼。意识到自己只能被他完完全全的控制,她软了声音,张口唤了句师兄。      风玄冷真的是心还未成铁石,不知是否有意,未雪歇竟然挣脱了。      踉跄的跌倒在叶子面前:“师姐,走吧。”未雪歇抱住她在她肩上靠了靠,什么话都没说。然后松开她站起来,叶子捂着胸口站起来,看了一眼风玄冷,然后消失在夜色。      未雪歇转身看向他,他的面容始终隐藏在阴影当中,不能看清。      走在宫闱中,左右都是高高的红墙,寂静诡异,未雪歇终于有时间思考哪里诡异了,这森然的皇宫,竟没有侍卫巡逻。若是有人带兵直入……未雪歇颤了颤。      风玄冷转了身,未雪歇缓步上前:“师兄,可不可以告诉我,这皇宫跟你有什么渊源?”      ——      夜风清冷,未雪歇瑟瑟发抖。风玄冷走的极慢,他的话语随风入了她的耳内,未雪歇只能拉了拉衣襟,越是往下听越是震惊,心里滋味百般。      等到周围又是一阵的寂静,她却是忽的一笑,笑的荒唐。      可是只因自己听到的太过荒唐可笑。      原来,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秘密,被埋藏了那么多年。      未雪歇心中翻腾,眼眶竟有些红了,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连后悔当初不应该进宫都没了力气。      她的师兄,哦,不……应该说她的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      未雪歇只知道二十四年前,先皇皇后母家王氏因谋反罪被诸了家族,先皇后因身怀龙种免去一死却也被囚禁冷宫,可是依然逃不过死,还未满十月因难产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末了。      听起来直叫人觉得可惜,以为那都是命。大概没有人会刻意记起当时与先皇皇后王氏几乎同时有孕的另一个妃子邓氏。就在王氏难缠而亡的几日后剩下一名男婴,取名未夜谌。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其实王氏确实难产而亡,可是那孩子却没有死,而她的父皇,还做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他竟然将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调换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只能靠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自己的想象力了,因为造成如今这个结果的人已经死了。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邓氏对未夜谌这么冷漠,原来邓氏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的孩子,这走在她前面的男子,原本才应该是真正的未夜谌,可是他却被父皇送去了无名山庄成了风玄冷。      然后王氏一族留下的人找到了风玄冷,把他真正的身世告诉了他。      难怪,他会突然对她冷了面容。想到这里突然想笑,但是脸上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不知道为何风玄冷竟然跟邓氏相认了,他没有告诉她他是什么时候跟邓氏相认的,总该是个机缘巧合。如今邓氏敢对未夜谌不利,只因为她找到了她的孩子。      若是风玄冷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他没有取余烟,若是他们一直相爱下去。多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多么混乱不堪的关系。      文德殿中灯火跳跃,明明暗暗,殿前把守的侍卫多了好些,未雪歇被风玄冷带进了文德殿。殿门被推开,未夜谌正端坐在椅子上,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在触及未雪歇的眼光时脸上表情是一瞬即逝的痛楚。      未雪歇立刻发现坐在左侧的女人,还是那样的雍容高贵。      心里的害怕早就被不久前知道的秘密强行驱走了,此时看见邓太后心里也没有什么惧怕,大不了就是死,这样一想就更不觉得害怕了。当然,邓太后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贴身侍婢碧瑟,还有那个早先逃了的沉鱼。      未雪歇眸光稍冷。      邓太后与其他人都不同,眸中含着笑意。那容易让人觉得寒颤。      这时她开了口:“人你见到了,答应的事情也可以办了。”      未夜谌答应什么了?未雪歇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凝视着他,未夜谌嘴角勾了勾,他眼前的桌案上是一张还未书写的圣旨,这是要逼宫呀。      “过来。”极度的静谧时未夜谌突然说。      未雪歇怔怔的看着他,然后朝着他走去,大概他们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就跟蚂蚁一样,随时都可以捏死,所以也没阻止未雪歇走近未夜谌。      “皇上,你心里不要有什么不平,这皇位原本就不该是你的。”此时邓太后说了一句。      “磨墨。”未夜谌没有理睬邓太后的话,待她走近,未夜谌又开口道。      不想到了此时此刻未夜谌还能这般平静。      未雪歇迟疑的拿起墨条,待磨好了墨,未夜谌拿起笔来,蘸了墨在眼前的早准备的圣旨上书写,未雪歇就站在他的身边,眼看着他一字一字的写出来,未雪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上头渐渐饱满的内容。      待最后一字落下,他潇洒的将笔一扔,拿起玉玺就盖了上去,然后在众人瞠目结舌之后,哐当一声,未夜谌竟然将玉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然后玉玺竟然被他砸裂了。      众人皆是一怔,然后听见邓太后的怒语:“你疯了!”      未夜谌却突然笑起来:“你才疯了,母后。”      母后,这两个字竟是让人心里头如此难受,未夜谌站起来,拿起圣旨。邓太后反应不过来:“你要干嘛?”未夜谌另一只手抓住未雪歇的手腕,不知是他脚下踩了什么还是碰了哪里,未雪歇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往下掉,太过突然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掉下去的地方好像挺深的,未夜谌搂着她稳稳落地。      “小歇,对不起。”耳边却是未夜谌淡淡的一句,未雪歇怔愣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他是为了什么跟她道歉?      未夜谌松开她,里面是漆黑一片的,未夜谌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燃了起来。      这文德殿下面竟然也有密道。未夜谌将手中的圣旨折好:“将这个拿着,若是我有个万一,你便带着这个去找太尉崔商,虽然……呵,你与崔裔有婚约,他不会不管你的。”未雪歇僵硬的接过,上面的内容她心里是清楚的。      突然明白未夜谌为什么要将玉玺砸了,玉玺坏了一时也不可能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没有未夜谌又没有玉玺,邓太后也只能无能为力了。可是未夜谌却没有让她带着圣旨直接去太尉府搬救兵,她不明白。      见她神情痴楞,未夜谌开口:“不会有事的。”说着然后往密道外头走。      而后似乎过了很久才听见他轻声的说:“我一定保你无事。”      待出了密道,未夜谌将火折子碍着石壁一碰,转眼间,一边的石壁就烧了起来,紧接着他又点燃了另一边。这样就算是风玄冷等人找到了机关也走不过来,可以拖延时间。      未雪歇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还是在皇宫当中,可是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      待两人都站稳了,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带公主出宫。”听见未夜谌对这个黑夜中的影子说道。      “遵命。”      未雪歇惊愕的问:“皇兄,你呢?”      又想起刚刚未夜谌交给自己的圣旨,上面内容与遗书无异。      未夜谌笑笑:“留下来平乱。”      虽然未雪歇因为前世对他有隔阂,可是听他这么说,未雪歇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担忧,见她如此未夜谌竟然轻笑起来:“你担心我?”他抬了抬手,可是未雪歇确实习惯性的躲开了他的手,那抬在半空中的手是如此的孤独。      “带她走。”      未雪歇不安的问起:“皇兄,你可是有办法应对?”      风玄冷真的是父皇的孩子,那么他们就是亲兄弟!不曾一起长大,可是如今见面却要自相残杀。      “放心。”未夜谌轻笑起来,未雪歇离他近,他的笑容好看极了。      “皇兄一切小心。”她不知道这个隐在夜色中的影子叫什么,但是身手是不错的,一下子就带着她飞了起来,未雪歇看着未夜谌,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可是真奇怪,她却好像还能看见他的脸,笑的那般温和,好像回到了她刚刚入宫的那个时候,第一次见他,他也是笑的和煦。      带着她飞檐走壁的影子动作非常敏捷,不输叶子。      她看见远处竟然燃起了火光,是文德殿那个方向,未雪歇揪着胸口,火势竟然蔓延的这么快?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皇兄他要用什么办法应付邓太后?”她抓着这一丁点的希望问这个抱着她的影子,可是他却像是不能言的哑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未雪歇转头再看文德殿的那个方向。      越来越远,可是火光却好想越来越明亮。未夜谌让她放心的,他一定是有办法的,虽是少年君王,但是他很聪明很睿智,所以她应该相信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影轻巧落地,竟是已经出了皇宫。      “公主,奴才就送你到这里了。”      未雪歇恍然,他竟然会说话,未雪歇立刻抓住他的黑袍一角:“皇兄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应付这个情况?”      可是这影子已经悄然的挣开了她的束缚,然后进了皇宫,就好像赶着去保护他的主人。      夜漫漫,火光红透半边天。      未雪歇咬了咬唇,在原地踱步,既然被送出了宫还是先回公主府吧!      身后森严的宫殿中像是响起混乱嘈杂的声音,她止步,是两方已经交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不论结局怎样,总有一方失败,不论是风玄冷还是未夜谌,无论是谁出事想必她心里都不会好受。      若是风玄冷与邓太后胜了,那么她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吧。      未雪歇伸手摸到脖子上一根红绳,一扯,红线圈着的一个细短银色的东西,未雪歇放在嘴里一吹,并未发出什么声音。这就是这哨子的神奇之处,人虽是听不见的,可是有些动物却能听到。      这是黎林交给她的,可以联络还在宫中的暗卫。      果然,没等多久就有两个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演练过几百次的动作,整齐又迅速,同时跪在地上剑端朝地双手抱拳,齐齐的叫了一句:“主人。”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跪在地上的一人答到:“其他人四人都在等候太后差遣。”未雪歇没有忘记,当她知道自己手中竟还有一批高手可用,而这些高手大部分都在为邓太后效力时,她选择让他们继续为她效力,以免打草惊蛇。      “宫中情况如何?”      “皇上一方不敌,身处险境。”他们的声音平静,似乎这其实与他们无关。      “什么叫做身处险境?”未夜谌明明让她放心,难不成还是骗她的。未雪歇突然愣住,他可别以为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逃命才说什么让她放心的话。      “皇上虽有禁卫军保护,但是对方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绝顶高手。”闻言未雪歇恍惚起来。个个都是绝顶的高手!      未雪歇突然从胸口将未夜谌交给她的圣旨拿了出来交给其中一人让他带走交给黎林然后交代了两句。等那人走了她让留下的那个人带她再次进入了皇宫。      若是未夜谌真的对付不了邓太后,那么她必须救他走,只要离开皇宫,只要能离开皇宫,再不济,公主府里还有个鸢诀!      暗卫将她再次带入皇宫,这一进可能就是死亡了。      未夜谌手中有禁卫军近一千,他却只能眼看着这些精锐一个个倒下,风玄冷与他遥遥相望,打斗声太过激烈。原本还静的厉害的皇宫突然就是呼声满天了。未雪歇不知道那些具体的声音到底是些什么,她也没心情在注意。只是在暗卫带着她进去的时候仔细的观察了脚下的地形,想着待会儿要如何逃是最短的路程。      终是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方,风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未雪歇看见了未夜谌。他就站在禁卫军后面,神情冷冽。她让暗卫将她带到未夜谌那一侧,在暗卫带她下去的时候她叮嘱着:“等下无论如何想办法给我一些时间离开,但是你们任何一个恩都不能出事,要活着,这是我下达给你们的命令。”      暗卫怔了一下领命,然后带着她飞到未夜谌身边。      “皇兄,跟我走。”未雪歇抓起未夜谌的手,未夜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怎么回来了。见未夜谌不动,她以为他不愿意离开,立刻说:“留得青山在!”说着她就抓着未夜谌的手从后侧的宫里离开。      “我们去鸾凤宫。”未雪歇带着未夜谌往鸾凤宫的方向。跑了两步,未夜谌搂住她的腰飞了起来。未雪歇愣了一下,才觉得人人都有武功,除了她!他并未问她为什么去鸾凤宫的原因,只是淡淡道:“回来做什么呢小歇。”      未夜谌声音柔柔却显的无奈。      “因为妹妹不能丢下哥哥不管。”未雪歇思索了片刻才答,因为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从未丢下过她。只觉得腰间的手紧了紧。耳边传来他低低的苦笑。      “这辈子最痛的……”耳边风刮的很大,未雪歇听不太清楚,中间也没听到声音,只是微微的又听到了后面两个字,好像是‘快乐’。      未夜谌带着她飞入鸾凤宫,自从娘亲死了之后,这座宫殿就被封了,废了。也没人在里面住过,都萧瑟了。未雪歇拉着未夜谌往宫里走去,还未踏入殿中,身边的未夜谌就将她狠狠一推,未雪歇没有准备,被他推的摔在了地上。      她只听见咯吱一声,像是右手的骨头错位了,一阵刺痛袭来,未雪歇皱起眉头,再抬头看见风玄冷已经出现在了眼帘。      他怎么会这般厉害?难道几个暗卫加起来还不能阻他半刻。      此时此刻,月色溶溶,这鸾凤宫里就只有他们三人。      “原本不打算杀你,可是你却不知好歹。”说话的是风玄冷,言语里满是杀意。      “杀我?你就真的这么确定能杀的了我?”      闻言,风玄冷笑起来,未雪歇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然后淡淡道:“你此刻一定很害怕吧。”未雪歇以为他是在问她,只觉得废话,这样的情况能不害怕么,特别是风玄冷还笑的如此恐怖。      他长袖一挥,未雪歇反应不过来,趁着月色她能看见几缕银色的光,她僵住,是对付叶子的那招,未夜谌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声尖锐的金属相碰声传入耳朵。      “她是你的师妹!”      未雪歇这才反应过来,风玄冷刚刚是想杀她!      “人一旦有所牵挂,就会害怕。”风玄冷淡淡的说:“未夜谌,你的致命伤。”他指着未雪歇。未雪歇一颤,又听见风玄冷说:“其实若是昨日你就反抗你能赢,可是因为她,你放弃了,留了那么多时间给我削弱你的力量。”      未夜谌也淡淡的笑了,却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两步挡在了未雪歇前面,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可是未夜谌还是站在她的面前,他背对着她,手中握着软剑。      “小歇,进去。”她听见他这样说。      未雪歇忍痛站起来,退后两步,想着自己留在这里倒是真的让未夜谌分神。      “我等你。”未雪歇不确定的说,她只是不确定未夜谌是不是也知道这鸾凤宫里头其实另有天地。      还未待她真的进殿,两人就已经打了起来,未雪歇转身也未进殿,只是靠着柱子站着。才片刻就分出了胜负似得,未夜谌真的没有深藏不露什么的,他根本就抵抗不了风玄冷。      眼看着未夜谌倒在地上,未雪歇想起什么,抬起右手,就跟风玄冷一样咻咻两声几根银针对着风玄冷射过去。      风玄冷轻易避开,但是未夜谌也趁机站了起来,他快速的来到她身边。      “快走。”拉起未雪歇的手臂说道。      风玄冷正要动作,一个影子闪了进来,未雪歇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个感觉就是送他出宫的不知名的影子。      “主人,快走。”未夜谌拉着未雪歇的手往踢开殿门往里面走去。未雪歇想,他是真的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人走到莲妃寝殿之时,未夜谌却突然停住脚步。      “你先走。”他松开她的手,然后就转身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一章   未雪歇懵了,不知道未夜谌这样突然回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丢不下那个影子么。怔忡了片刻,未夜谌已经回来,然而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风玄冷!      心里凉了半截,如果未夜谌不回头,他们两个此刻已经安全。      未夜谌一把抓住她一个飞身,两人跳到了莲妃床榻上,未夜谌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扔了出去,耳边一声巨响,眼前一片电石火花,就趁着这个时刻触动机关。      密道里漆黑一片,两人只能沿着石壁走,待到走到半路的时候未夜谌突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未雪歇一惊:“皇兄,你怎么了?”      手掌扶着未夜谌的后背,发现他竟然喘的厉害,起初还没发现,然后突然觉得手掌好像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湿了他的后背。      “皇兄!你受伤了!”      未夜谌喘着,声线虚弱不似从前华丽:“无碍。”说着已经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然后继续走。      待走到一半,未夜谌又开口:“前面瘴气太多,小心点。”      未雪歇一怔,肯定他不是第一次走进这里。终于忍不住问出口:“皇兄,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未夜谌轻笑了声:“很早……”他又思索了片刻才说出具体:“五年前吧。”      闻言,未雪歇一阵沉默。      未夜谌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真的不对劲,未雪歇很快的扶住他的手臂,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滴答一声滴在了她的手背上,未雪歇睁大眼睛,但是即使眼睛睁得再大,这样的黑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      “你的伤很严重是不是?”心里升起一丝害怕,未夜谌扶着墙壁,气若游丝,身体的力气消耗殆尽了,只能靠着石壁,密道很狭隘,几乎只够走过一人,未夜谌突然开口:“小歇,你快走吧。”      “皇兄!”未雪歇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喊了一声,她的手顺着未未夜谌的手臂下滑想为他诊脉,可是未夜谌却抽开了手。未雪歇的手杵在半空中。      “我触动机关的时候用内力将机关震碎,他一时不能追来,不过他很聪明,小歇快走吧。”未夜谌话才说完就吐了一口血,未雪歇觉得那鲜血有些像是似雨水般落在了她脸上,然后未夜谌再也没力气顺着石壁滑下跌在地上。      未雪歇吓得跟他一起跌在地上,她的手慌张的摸到未夜谌的手,离得那么近,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未夜谌的手握的紧紧的,像是在用手心保管者他最珍爱的东西。      “皇兄……”未雪歇无力的又唤了一声,她觉得未夜谌已经死了。      “小歇……呵。”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似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都化作一声轻笑,他终于松了手,握住她的,未雪歇感觉到两人手心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未雪歇手微动,手指触摸那东西,可是却是实在没有印象。      “快……”走字还未全部念出口,未夜谌的手一松。      黑暗与恐惧将未雪歇紧紧的包围着。多少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叫一句皇兄。从没有想过未夜谌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前世他将她强行占有,即使他对她有着不伦的感情,可是,她可以对所有人狠,唯独他,从小到大都护她安好的皇兄,如今却死在她面前,她的手还在他的手掌上,还能感觉到温度。      她低头,将手心的东西握紧,她摸了摸脸颊,以为自己哭了,可是却是没有一滴眼泪,她站了起来,沿着密道继续走,过了瘴气地带,眼前就有微微的光芒,未雪歇脚下踉跄,那光芒却越是近了。      她继续向前,听见了脚步声。      她想是叶子吧,那个时候她抱住她,在她背后写了雪园有密道几个字,是的,这条密道可通雪园,还可通到京城北侧的一座寺院枯井。      那是她的父皇秘密建造的,父皇过世的时候跟她提起,这也是为什么回来之后没有住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搬去了雪园的原因,老觉得有一天不行了可以从密道逃走,总该能保住一命。      未雪歇看着火光近了,出现在她眼帘的人再熟悉不过,他看见她,脚下步子越是快了,待他走到她的面前,看见一身血迹斑斑的未雪歇他脸色瞬的更白,未雪歇看过一次他这样的表情,眼底全是慌张害怕,这害怕一类似乎从来就不适合他,可是现在他确实在害怕。      像是发现这血迹不属于他,他却是一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你吓死我了。”      ——      崔裔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肤色颜色是死人白,身形极为纤瘦,峨眉敛目,确是难得的好看。太尉府一向重兵把守,守卫森严,可是她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被人发现潜入太尉府后院,崔裔的眼光往外头忘了过去,她不可能是一人来的,想到这里是轻轻一笑。      他可是真没有想到今日会有这样一位贵客来。      这不是第一次见她,却难得的可以这样近距离打量她,也是终于可以离得她这么近,而且就只有他们两个。幸好他知道她是谁,不然就得兵刃相见了。      “公主殿下是特意来看看未来夫君的么?”这不才跟皇上提起婚约一事,她就出现了,崔裔趁机打趣到。未雪歇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了,可是她很惊讶,他竟然开口就叫她公主殿下。心里难免好奇,还以为这些年沉鱼风光够了,谁见了都以为沉鱼是公主。      “不是。”未雪歇否认。崔裔沉思片刻,心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昨日宫中起了火,但是除了起了火,也没什么流言蜚语从宫中传出来。她这么早,还是用不正当的方法入府,肯定是有事,而且事情可大。      崔裔开口:“公主请坐。”可是总是不能怠慢了她的。      他看着未雪歇凝眉然后真的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了,她神情看着很憔悴很疲倦,可是却强行撑起精神。      她在等崔商回来,崔裔也跟着坐了下来。      “公主是找家父的吧,可是公主应该知道这个时间家父上早朝去了,为什么不晚点来呢。”      然后屋子里一片寂静,以为未雪歇不会回答,可是她却说出一句让崔裔诧异的话,她说:“因为太尉府守卫森严,可保我安全一时。”      崔裔好笑:“难道公主府守卫不严?”      “嗯。”未雪歇真的这么应了。      崔裔一时失神又好笑道:“那公主就早些嫁过来吧。”      未雪歇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公主,她此时此刻也没有这样的心情去好奇,因为她更加好奇:“把这三公主娶回家,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些年,这公主的名声确实不好,可是那是先皇赐婚。”      “其实,无须勉强,父皇都走了这么多年,这圣旨不遵从,父皇也不会再从地下爬出来说:‘不行’。而且如今这三公主的名声,你可有不娶的理由。”未雪歇说道。      “不勉强的。”      未雪歇侧目,听见外头有人喊道:“老爷回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崔裔见她这个样子拂了拂袖,悠闲的站了起来:“公主莫急,待我将家父请来。”说完就飘然而去。      未雪歇闭了闭眼睛,等待着与崔商的见面。如今这情势,她一女子,要人没人要兵没兵,不比崔商掌管京城重兵。      待崔商被崔裔引着走来书房。当崔商看见未雪歇,眼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一眼她的腿,突然道:“公主的病好了?”闻言未雪歇不可置信的抬眼。      见她脸上的疑惑,崔商又道:“先皇在世时偶尔会提及公主。”      崔商年纪已近五十,比她的父皇小两岁,两鬓有些白发,却依然神采奕奕,他开口:“公主今日驾临可是有什么事?”      “太尉大人今早入宫,可有见着皇上?”      不知未雪歇竟是以这样的话开始,崔商只得坦白道:“皇上病了,今日并未早朝。”话音刚落未雪歇就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使得书房里的两人神色都是一变。      “公主这是何故!”说着崔商已经俯身扶住她的手臂,未雪歇抬头:“太尉大人,皇兄不是病了,皇兄……皇兄他已经死了。”      待得未雪歇将事情原委说与崔商听,又将未夜谌交给她最后的一道圣旨交到他手中,此时京城也就只剩下崔商可信可以靠,她相信她的父皇,也相信她的皇兄。      她说:“若是太后扶植风玄冷当上皇帝,那么,太尉大人一家会是风玄冷登基后第一个要除的。”未雪歇将其中利害分析的清清楚楚,听到最后,崔商默而不语。此事真的太重大。      “大人,不能再犹豫了,时间不多了。”      崔商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就如公主所言,皇上驾崩,若是公主口中所说的风玄冷是先帝与邓太后的孩子,那么如今,这皇位就只能是他的不是吗?先皇再无其他子嗣,除非这江山改朝换姓!”      未雪歇脸上表情沉重,嘴角轻微抽搐。      最后她抬起头来,目光深邃难以捉摸,只听得她说:“还有的。”      崔商没听明白:“什么?”      “父皇还有一个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二章      永历三年冬,太后邓氏欲挟天子以掌天子事,承宫变乱,太尉崔商领兵救驾,擒逆贼,然不幸,帝崩于麒麟殿,众臣哀之。      早年先帝与淑妃留有一子,养于三公主府,名羲久,年十四,先帝留有遗旨可正身份,无疑。      越三日,太史令夜观星象,帝王星现,恭请新皇登基,允之。   至此,承国第十三位帝王未羲久登基,,改年号为新景,史称宣帝。      夜幕降临,承宫华灯繁华。新帝登基,一片热闹景象。      宫闱深深,红墙四绕。未雪歇身穿白衣,夜幕之下更像丧服,她双手托着乌木盘,落雁紧跟在她的身后,推开与此时皇宫热闹相较可谓天壤的长寿宫宫门。      宫门四周都有重兵把守,里面却是黑漆漆一片。未雪歇停下脚步顿了顿,然后还是走了进去。脚步声哒哒在似是在殿中激起回音。      黑暗之中只能凭着感觉找到她想找的那人,无奈的一声叹息道:“点灯。”      很快的宫殿之中就亮了起来。未雪歇放下乌木盘。      原本这么多年邓太后拉拢了太多官员,地位不容人扳动,又得风玄冷武功极高,这一场争斗其实胜算很小,幸而兰香馆长时间的经营竟达到了不小的效果。      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总有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所以一旦被人抓住了软肋,心中惧怕死亡,就只能唯命是从。      败者为寇,即便是如此,邓太后却依旧坐的端庄,雍容华贵依然,她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毒妇,斗垮了皇后,害死了淑妃还有她的娘亲,其实不仅仅如此,那两位皇姐的母妃也死在她手下,庆幸的是两位皇姐得以长大还嫁为人妇,成为人母。      死在她手中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先皇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废了她,那是因为先帝登基邓太后功不可没,他承诺无论发生何事,决不伤她一分一毫,他确实做到了,确实纵容了,可是……      未雪歇摆了摆手,落雁退出殿外。      “太后娘娘,此时此刻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皇兄?”      心里却油然再次升起悲伤。      以为未雪歇过来是想对她冷嘲热讽,却不料她竟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没有回答,预料之中的事情,未雪歇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这连着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那天晚上,皇兄砸了玉玺,唤了你一句母后,如今这声音还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想当时皇兄叫你的时候心一定很痛很痛。”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哀家心中会不好受么?”      未雪歇侧目:“难道你心中不应当不好受么?太后娘娘。”恍惚之间未雪歇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怜惜。邓太后远远的看着她。      “可能太后娘娘已经习惯了,不是自己的孩子便可以狠心绝决。”未雪歇遥遥与她对视,她道:“太后娘娘与皇兄从小就不亲,可是皇兄从未有半点怨言,对你一直孝顺恭敬。”她眸光沉沉失笑:“皇兄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儿子,喊了你二十多年的母后,你对他难道就一点母子之情都无么?”      邓太后依旧没有开口回答,等了片刻未雪歇又问:“那日若是皇兄将禅位圣旨交给你,你可会念在二十多年留他一命么?”      未雪歇看见邓太后的表情,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却给了她答案,所以她心里忍不住更加悲伤,连带着未夜谌的那一份。      未雪歇撇过头,她不会!      再也没有什么顾忌,未雪歇站了起来。      “其实我本不愿意再与你多言,只是,有些事觉得不应该瞒着你的。”未雪歇将心底的悲伤都化为一抹笑。      邓太后一瞬迷茫,却是听见未雪歇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说:“你一直以为你生产当日有人调换了你与皇后两人的孩子。其实,皇后难产,生下来的孩子是死胎,父皇却故意让你以为他留下了皇后的孩子,甚至还让你以为自己的孩子被掉包了。”未雪歇顿了顿:“我想你应该更加了解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做吧?”      邓太后望着她,眸子略沉,她在抵抗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其实皇兄是你的嫡亲孩子的,当年根本就没有换子一事,至于风玄冷,不过是父皇留下来的一个幌子,让你以为那是一个事实。”未雪歇想,先帝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希望邓太后能有所改变,若是她不那么执着,二十几年就不会与未夜谌形同陌路,或许他会将真相告诉她也说不定,可是邓太后的所作所为让先帝将这事实带进了棺材。      待的这么多年后由别人揭开。      “其实。”让未雪歇更感触的是:“皇兄他早知道了这个事实。”邓太后如此不待见他,他总归会好奇吧。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见他如见到最恶心的东西,未夜谌知道呀,却没有亲自解开这个多年的结。因为这个结太死了。      然后邓太后遇到了要为自己母后报仇的风玄冷,她看见了他身上的胎记,以为那就是自己依稀间在自己亲儿身上见过的。      殿中就那么一盏烛火,明明灭灭,邓太后指尖一颤,脸上神色平静依旧,未雪歇冷笑,但是不管她信不信,不信也好,信了自然更好,但是今日她来只有一个目的,她似乎等了大半辈子了。      她死去的母亲,自己所受的苦,今天终于可以做一个了断。      未雪歇转身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目光闪烁。      “太后娘娘,走到今日,你是不是该像那些已经仙逝的人敬一杯酒?”未雪歇一手端着酒杯,一步一步朝着邓太后走去。      “你不要过来!”邓太后突然喝到,未雪歇脚下一滞,又闻邓太后说:“你想害死哀家?哼,哀家这辈子都没输过,你休想如愿。”      “太后娘娘不愿意喝这杯酒?”未雪歇轻笑出声:“太后娘娘要是自己不愿意喝,那么我只好叫人来帮忙了。”未雪歇捏着酒杯:“太后娘娘风光了大半辈子,可是不想到最后还让人看见你落魄的样子吧。”      说着未雪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递上了酒杯。      邓太后猛的抬头怒视她,突然笑起来,笑的好癫狂。      “你笑什么。”莫不是受不了刺激疯了?未雪歇看着邓太后的脸上因为狂笑染上红晕。邓太后却是不停的笑不停的笑。笑道最后未雪歇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      原本想开口叫人进来,却听见邓太后一句:“就算哀家要死,也轮不到你这个野种送哀家上路。”      未雪歇端酒的手一颤。      “你说什么?”未雪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当年的事情你不是都了解的很清楚么?”邓太后讽刺的又是一笑。未雪歇僵在原地,见未雪歇这个样子邓太后脸上尽是得意。      就在这时,她开口言:“瞧瞧,长得多美的一张脸,跟你那个j□j的娘一样。”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骂她。”      “哀家没资格?谁有资格?但凡是先帝的女人都有资格骂她。”邓太后得意的笑忽而转而憎恶:“那贱人就凭着那一张脸勾引先帝。”邓太后环视了一眼周围:“把先帝迷得晕头转向,不仅把她接回皇宫,还对你这个野种宠爱备至,你说哀家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可以狠心决绝,你以为先皇如何,还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疼,别人的孩子确捧若珍宝!”      邓太后轻哼着:“身为女人,要说厉害,要说手段,还没人比得过你娘。”见她思量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说起来他们真不愧是父子啊,一个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嫡亲孩子却如此宠爱有加,一个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皇妹却关怀备至。”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未雪歇端杯子的手一松,哐当一声,那酒杯应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邓太后看向那个摔碎了的杯子,自那个杯子上转移目光,眼光如同利器,能刺入人的骨血。未雪歇与她对视,邓太后以为她此时表情一定很难看,相反的未雪歇却特别的镇定,除了那个摔碎的杯子外,一切是那样的正常。      “怎么?你不难过?”      未雪歇一笑道:“我为什么要难过?”若是她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那么不论是她还是她的娘亲都太幸运了,不是么。那么她为什么要难过?      “该难过的是你,自己的丈夫不爱,连自己的儿子都与你疏离,最后还被你逼死,难过的不应该是你么?”未雪歇转过头,说完就走下台阶,往外走去。      手指在腰间游移,触到腰间一物。落雁看见她出来匆匆的上前:“公主,怎样了?”      未雪歇没说话,就是点了点头,落雁以为她都已经处理好了。出了长寿宫,未雪歇只是淡淡的让落雁不要跟着自己。      从腰间拿出一物,扣在中指上,是一枚用草编的戒指,是她小时候送给他的,时间虽然长远,却依然如新,那天原本可以安全逃离,可是未夜谌却中途回头,大概只是为了这枚不值钱的随手就可以编出来的戒指吧。      未雪歇抬手摸了摸脸颊,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忍了太久了,从未夜谌死在她身边开始,她就一直在忍耐着,现下眼泪一下子就落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二章   新景元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封母淑妃为太后,太尉崔商护国有功,封为承新侯。丞相邓恭与太后邓氏合谋逼宫,帝下令除之,一干有牵涉人等,流放之。      一夕之间,文武百官牵连甚广,很多官职大多空缺,三月,帝下令开科举,招贤纳士,然而丞相之位无人能任,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相,帝听闻五国之内有一智者名左良,天下事与势皆了然,帝亲自拜访,拜良为师,请为丞相。      帝虽登基不久,贤能为之用,又有崔商与左良辅佐,如虎添翼。      六月,承国京城十里外,自一家简陋的茅舍里头传来女人低低的痛~吟声。然后又听见有妇人在喊:“夫人,用力啊!”      屋外,透过篱笆可见院子里站着两人,都着白衣,男儿打扮,生的俊俏的很,却正巧是未雪歇与落雁。      屋里女人的吟~声持续了整整一夜了,她们两个站在外头也是一夜,看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脸上有些倦意又有些担忧。      “这生孩子可真恐怖。”说话的是落雁,这是她第一次遇见一个女人生孩子。不巧偏偏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让落雁给碰到了。      未雪歇双手交叉紧握,虽然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其实心里也是紧张的厉害。默默的在心里重新定义生孩子这件事。      “夫人,加把劲,看见孩子的头了。”听见从屋里传来这样的话,未雪歇双手不由捏的更紧。      “啊……”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婴儿的啼哭响彻四周。      “生了!落雁,你听见了么!生了!”未雪歇喜极,眼角有些湿了。      良久,接生的妇人才抱着孩子:“恭喜恭喜,母女平安!”接生的夫人额头还渗着汗水,满脸笑意明显,未雪歇笑着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小孩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的不得了。      “李婶,辛苦了!”未雪歇小心的搂着孩子,多小的小身子,她都不敢用力。      “夫人可好?”      “夫人太辛苦,睡过去了。”未雪歇点点头,低头细细的打量着小孩子的脸,李婶见她一直看着就说:“等再长不久,就能瞧得出像谁了。”      “是嘛?”未雪歇应道,李婶连连点头:“夫人漂亮,这女娃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啊。”耳边听着李婶的话,未雪歇笑着,长得像娘亲好啊。      “给孩子取个名吧?”李婶问起。      未雪歇思量半响道:“还是让孩子的娘亲取吧。”      李婶怔了怔只能点点头。      “李婶,我进去看看。”      “好好,孩子我来抱。”李婶笑着接过孩子,未雪歇让落雁帮李婶的忙照看,自己就进了屋子。屋里李婶已经收拾过了,那被褥也换了新的,未雪歇在土榻边沿坐下来,轻唤了句华姐姐,可是躺着的女人因为太过疲惫沉沉的睡去,呼吸均匀,未雪歇亲自给她把了把脉,才安心下来。      思量片刻离开了。      总说命运弄人,真是一点不假。      当年一道圣旨,一个家族消亡,留下来的遗孤,这个要让未家断子绝孙的女子,到了最后却是由她生下了未夜谌的孩子。未雪歇看了看天空,其实她恨也是理所当然,是未家欠了她,上一辈的恩怨牵连着他们这一辈。错错对对,恩恩怨怨,到现在也算是了的还算干净了。      “公子,我们去哪里?”      落雁跟在她的后面,脚下步子轻快,未雪歇想了想:“游走天涯好不好!”落雁听着虽然像是征求意见,可是想必未雪歇心里早就决定了。      “就我们两个吗?”      “你还不满足啊?”未雪歇挑眉,落雁立刻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两人边走边聊离开了村子回了京城,在入城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拦住,未雪歇只好停下步子,马车里的人稍微掀开帘子,唤了句哥哥,未雪歇一看就带着落雁上了马车。      马车在公主府停下,马车的主人并未下车,走出来的依然是未雪歇与落雁两人。      待回了雪园,落雁才道:“公子,你真的决定了?”      “嗯。”      六月十五,帝下旨定下太尉之子与三公主的婚期,于下月二十五,那日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      众人皆替太尉之子惋惜,觉得他甚是可怜,却没有办法改变。      然而老天可算是睁了一次眼啊,距离成亲还差七日,三公主未雪歇突然病了,次病来势汹汹,使得她在床上连躺三日,不见好转,最终一命呜呼。      帝闻泣之,翌日,命人以公主之礼厚葬。帝自小也是长在三公主府,自然有姐弟之情。都说虽然三公主行事作风荒唐,实则也算是为承国做过这么一件好事,功过相抵罢。      黎城素来以酒闻名,城中平襄街一路到尽头皆是酒楼,新景初年有家酒楼在这街道开业,取名叫‘不愁’。可是短短半年光景,确打败了众多酒楼,一跃成为黎城最好的酒楼,很多宾客慕名而来。      八月初时,黎城开满了紫薇花,这平襄街更是热闹。      酒楼掌柜正低头算账,突然碰的一声响,吓得掌柜一颤。只看见面前多了个钱袋,掌柜狐疑的拿起钱袋在手中掂量,一瞬间眼睛里就冒光了,抬头脸上顿时笑眯眯的。      只见眼前站着两名男子,一人白衣风神俊朗,一人紫衣仪表不凡。      “哟,两位公子面生啊,是外地来的吧?”掌柜笑脸盈盈。      紫衣男子点点头:“听说这的酒好。”      “这是自然,不愁可是黎城酒最香最好的地方。”掌柜十分的得意,紫衣人颔首:“听说这酒楼的老板是酿酒的高手啊。”      闻言掌柜连连点头,紫衣人见状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个中高手,这次慕名而来,也是希望与老板讨教一二。”      “这……”掌柜马上就迟疑了,紫衣人见状潇洒的往柜台上一靠,低低道:“你要是把老板请来,这一袋银子就是你的了。”      闻言掌柜一笑,竟将钱袋交还给了紫衣人。      “掌柜,你这是……”      只听掌柜义正言辞道:“我家老板只见真正懂酒的人,公子若是真爱酒,这些钱还是留着结账用吧。”闻言紫衣人脸上笑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白衣人。      白衣人颔首只道:“掌柜,你将老板请出来准没错。”      “哦?公子这话是否说的太满了。”      “那你请还是不请呀?”      只见掌柜无动于衷。紫衣人瞅了瞅白衣男子,表示行不通。      许是听见外头的动静,老板自后院走了出来,一看见站在柜台前的两人表情一怔,疾步走上前去。      “公……苏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一听见声音三人纷纷抬头侧目,掌柜立刻上前:“老板,这两位公子说想见老板。”      “快,准备好酒端来。”说着他已经上前领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掌柜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旧识!      待在雅间坐下,听见一句打趣话:“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会做生意,这人也请的好。”说着笑了一下,特别言明:“不贪。”      “苏公子怎么会来?”以为再难见,没想到此时未雪歇与落雁两人竟坐在他面前。      “数月前,见你信里说的,就过来瞧瞧咯。结果还没进来,路上就只听人说这酒楼多好多好了。”      “真是让您见笑了。”      “见笑?黎林,你太谦虚了。”      黎林笑了笑,未雪歇指了指凳子:“黎老板,别光站着呀。”      黎林却有些迟疑,未雪歇又笑:“你也唤我苏公子了。”黎林闻言也笑了,坐了下来:“虽然黎城离京城甚远,但是这京城的消息还是传的极快的。”      看听到开头,未雪歇就知道黎林要说什么了。      “哎,红颜薄命啊,可惜可惜……”说着的时候脸上含着笑意,却是听见旁边的落雁咕哝一句:“便宜她了。”      闻言未雪歇斜了她一眼,复又恢复笑容,心里想,反正沉鱼喜欢当公主,便让她当个够了。只是公主有公主的命,没办法啊,当时留着她也不过是想着有一天会这样走。      “其他几个人怎样了?”未雪歇问起,黎林还有其他七人都是父皇精心培养出的暗卫,虽然其中一个死了,但是他们为皇室效力了半辈子,剩下的时光总该过的自由。      “他们啊,比我可是好多了。”黎林感叹,未雪歇惊讶,因为她觉得黎林就已经是挺不错了,其他人还比他好,他们之前当暗卫真是浪费了人才啊。      未雪歇在黎城歇下,没想到一住就是半月,实在是黎城太多好玩的了,又有黎林带着,更是玩的放心。      离开黎城的那一日,未雪歇见落雁抛出一只白鸽,脸上突然就扬起笑意道:“哎,女大不中留啊,看来你是跟不了我多久了。”      听见未雪歇的声音,落雁一惊,转身的时候红透了脸:“公子,你又取笑我。”      “冤枉啊。”未雪歇道,落雁与那韦庆虽然不是命中注定,参杂人为,但是终归是得了个好结局,她也算是对得起落雁。      “要是我没记错,明年他就真的三十了吧?你再不嫁他可就老了。”听着未雪歇不放过打趣她,落雁跺了跺脚:“公子光爱笑话我,你自己怎么不嫁?”      未雪歇表示无奈:“这不是没人要么,有什么办法。”      “是嘛?那……”落雁脑子里刚想起一个人,音才要冒出喉咙,她立刻就打住了。“那?”未雪歇看着她。      “那……要是实在没人要的话。”落雁拍拍胸脯:“嫁给我好了。”      闻言未雪歇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连忙摇头:“不不,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像韦庆那样的男人,只有你能降伏啊。”      闻言落雁脸更是红了。      九月十七,萧国皇帝病逝,新君登基。   这个消息未雪歇是在云阳水城,河间行船之时,听见岸上突然有人说道。      落雁与她对面而坐,发现原本心情甚好的未雪歇笑意却有些飘忽,虽然一瞬即逝。   连萧皇都死了。未雪歇倒是有些怀疑,这萧皇是真的病死还是另有原因。因为,记忆中萧皇是在永历六年春末死的。或许那一年萧皇也不是病死的。      原本想在云阳住几日就走的,可是未雪歇病情反复不定,只得住了下来,幸好云阳的环境特别的好,依山伴水,也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九月二十四,太后邓氏猝与长乐宫,帝下旨葬皇陵。      却没让她与父皇合葬。      在床榻上躺了好几日,觉得身体都躺僵了,就想下床走走,落雁去熬药了,月前收到叶子的信,信里夹了张药方,按着上面抓了药,连着喝了好久,却是不见好转。未雪歇自己穿了衣服下了床,双腿没什么力气。      其实她这些日子回想过很多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好几年的光景,身体里的毒却不知为何变异了。就跟原先没想过未夜谌会死,羲久还能当上了皇帝一样。      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她有些想念她的轮椅了。      大概是走的时候太用了,突然咳了起来,觉得胸口翻腾,猛的一咳,眼前一阵晕眩,待晕眩过后,才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发现衣服上染了血。      未雪歇仰头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走去衣柜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把弄脏的衣服换了。推开窗子,外头的太阳极好。      这时落雁推开门进来,看见未雪歇站着,落雁一惊:“怎么起来了?”      “骨头都僵了。”      落雁放下托盘,立刻扶住看着摇摇欲坠的未雪歇。未雪歇被她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趁热把药喝了吧。”落雁端起药碗,未雪歇看了一眼,抬起头来:“好像没什么作用是不是。”落雁一怔:“没有啊,今天气色就好多了呢。”      “是嘛?”未雪歇轻笑起来,就着落雁的手把药喝下,前几日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苦味,现在喝起来都是淡淡的了。      “既然气色好了,我们今天就出去走走吧,我想回来气色会更好。”      闻言落雁一副为难的神色。未雪歇却是执意想去,无奈之下只好同未雪歇一起出去。受不得吵闹,两人走得倒是偏远了些。      人少地广,却发现有人在放风筝。看清楚了知道是一男一女,看见有人来了,两人交头说了两句然后就跑远了。      “要不,我们也买个放放?”未雪歇提议。      “我去买。”落雁想了一会儿道。未雪歇坐在石头上等待,良久,突然一个东西砸了下来,掉在她脚边。看了一眼知道是风筝,抬头看了看发现刚刚看见的男人往这边过来,未雪歇低头伸手把风筝捡起来,然后站起来。      男子是跑过来的,未雪歇将风筝递给他,那人道了谢就走了,未雪歇才坐下,胸口翻腾,猛的又吐了一口血。未雪歇手撑着石头,闭了闭眼,抬起脚在草地上揉了揉,直到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她才站起来换了个地方。      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行了,可是……可是……心里还是有什么没放下。他,他始终选了这天下,真当是无情不似多情苦。谁能想到昔日公主府上的一个男宠,其实是萧国皇室的皇子,不受宠的皇子,为了刺探承国事而委身公主府。      如今这个局势,也不过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之果。      总觉得时间恍惚之间过的好快,听见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想必落雁已经回来了。      未雪歇回神,想着可以放风筝了,笨拙的转身。      眼前的影子却有些模糊,大概是光晕交错,有一瞬间她还以为看见了他。眨了眨眼睛,轻笑起来对着落雁说:“看来我真的是病的不轻了。”      说完抬头,朝着落雁伸手,对方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未雪歇发现眼前没有风筝,她微微不满:“风筝呢?”满怀着不满抬头,脸上的笑意却是忽的定格。      “落雁?”未雪歇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握着自己的手却紧了紧。      未雪歇撇过头看了看旁侧,再看:“落雁……”嘴里却是一直喊着落雁的名字。正在她恍惚之际,突然就被抱住了,未雪歇僵住,耳边竟然响起好久以前,在密道里面,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话语急迫担忧道:“你吓死我了。”      未雪歇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未雪歇却继续道:“你是鸢诀,还是……萧奕?”      “你希望我是谁?”他终是说话了,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未雪歇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低低的笑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落雁?可是又觉得不可能,那么肯定是叶子了……因为偶尔会通书信。却听他道:“不要小看我在承国的人脉。”      未雪歇又是恍然,却是是小看他了。      “所以,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话说出来就觉得搂着她的身躯一僵,若是在她周围都有他的人,那么她的状况他也该知道的,若是如此,那么他是赶来看他最后一眼么。      落雁正巧买完风筝回来,远远的竟然看见未雪歇身边站了一个人,她大惊仔细看一眼看清是谁之后想要大叫,这时嘴巴却被人捂住,落雁吓得风筝都掉在了地上。      “别打扰他们呀。”耳边是低低的熟悉的声音。落雁侧目,发现竟然是叶子!      她点点头,叶子这才松开她,她刚要说话,见叶子做了个嘘的手势,落雁只好沉下声瞧瞧的问:“师姐,你怎么在这?”      这时刚刚的一男一女经过,看见未雪歇与鸢诀搂抱在一起,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      “断!断……袖?”那女的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男子。那个男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带着她往旁边走。      “雪歇。”鸢诀松开她,轻柔的叫唤她的名字。“我绝不允许你的生命就此终止。”他突然想起什么,然后笑道:“如果生命再重来一次,我还要眼睁睁的失去你,绝不可能。”他的指腹轻柔的滑过她的眉梢,轻柔的落下一吻。      “其实……其实我跟你一样……”未雪歇想告诉他其实她的生命也重来了一次。“我知道。”鸢诀笑言,未雪歇看着他,他又说:“所以,除非你还在恨我,恨我从前不知如何珍惜你,否则,不要再让我尝试失去你的痛,那样的痛尝一次就够了。”      未雪歇失笑:“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      新景三年五月,承国新城连日降雨不停,新城一带山洪暴发,房屋土地被淹,百姓苦不堪言,帝派官员前往新城赈灾治水。      “这次被皇上派去新城治水的官员,你猜猜是谁。”      “亦水。”几乎没有思考,未雪歇就将名字说出了口,坐在她身边的人挑眉:“哦?你消息挺灵通的。”未雪歇笑了笑。      闻言鸢诀笑出声来。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赈灾有个人帮了不少忙。”      还是毫无迟疑的回答:“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提起他的名字。”她没有能力杀他,也不可能杀他,因为同是个可怜人,风玄冷做的这些事虽然是不得已,可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杀了师父是事实,最后还杀了未夜谌,只可说值得同情却不值得原谅。      至于余烟,倒是钻研起医学来了,后来干脆跟着叶子两人各地游走,叶子偶尔来信,信中提起余烟,说是两人相伴过的甚好,无须担忧。还道途中遇到个有趣的人,叶子告诉她说那人喜欢余烟,现在还跟着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甩的了,要是甩不了,她只好自己先溜了,省的发光发亮。      鸢诀拍拍额头:“看来你人脉甚广。”      未雪歇斜了他一眼,他明明知道她与羲久还有联系的。      “百姓是安抚了,可是这治水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你应该相信亦水的能力。”当时羲久开科举,未雪歇便让他去考试,没想到他竟也是个博学多才的贤士。一阵风吹进了屋子,吹得她发丝飞扬,未雪歇抬手。手到半空被鸢诀握住。      只见他看着她飞扬的头发道:“真美。”      未雪歇微怔道:“美?”鸢诀另一只手挽起她的发丝,在指尖打转:“这白色是世间最美的颜色,只有这个颜色才配得上你。”未雪歇盯着他指尖的白发,鸢诀重生后想尽办法寻得救她之法,可惜她中毒的时间太久,余毒根本就不能完全清除,所以她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到百岁,却是像一个活到百岁的老人,全白了头发。      那个时候还以为萧国登基的皇帝是他,不想却成了别人,后来问起叶子才知道他根本就没回萧国,两人一直都在古乾境内,只为寻解毒之法。      她问他为什么不登基为帝,他却只是笑笑说当皇帝太辛苦了,国家大事日日费力,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的还劳神,他倒是深有体会!听得他说起后宫佳丽,未雪歇好一阵子不搭理他,后来因为这个话题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上辈子他什么时候死的,可是鸢诀却保持沉默,怎样都不开口,不论她怎么威胁都不说。      “韦庆跟羲久请辞了。”      “嗯。”      “可是羲久没准。”      “嗯。”      “落雁有喜了。”      “……嗯。”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他认真的听着,应着。      未雪歇凝视他良久问道:“放弃皇位陪着我这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人不会后悔吗?”      闻言,他抬头,面如美玉,目似朗星,一笑道:“幸福在于懂得放弃。”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